7月9日上午9:30,小米集團股票在港交所正式掛牌交易。
雖然盤前交易情況不樂觀,但上市當天雷軍還是很開心。7月8日上午,他在公開信中表示,資本市場跌宕起伏,小米能夠成功上市就意味著巨大的成功。
敲鐘的感覺對雷軍來說並不陌生。2007年10月9日上午,他擔任CEO的金山軟件在香港聯交所上市。同年年底,他從金山抽身離開,重新拉起團隊,創建小米,稱之為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創業。
最早追隨他的13人可以分成兩類:幾名在業界鼎鼎大名的聯合創始人;以及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他們或出於對雷軍的仰望,或因年輕的一腔熱血,加入小米時甚至對雷軍勾勒的宏偉藍圖將信將疑。
小米的上市對於他們人生的改變更大——這些自稱“小人物”的普通人,在一場創業冒險後實現了豐沛的財務回報,他們的人生也因為這場與小米的相遇,獲得了豐富的體驗。
文 ✎ 裘雪瓊
小米正式通過上市聆訊兩週後,北京回龍觀一家粥店包廂內,小米的第6至15號員工實現了一次久違的重聚。
那是2018年6月21日。白天,CEO雷軍和高管在香港啟動全球路演第一站;晚上,有人在小米UI設計師秦智帆拉的早期員工群裡號召重聚,眾人云集響應。
時光在每個人身上都留下痕跡。管穎智是14人初創團隊中唯一的女生,在那張著名的喝小米粥的合影裡,她留齊劉海梳馬尾辮,一臉學生稚氣;8年後,她梳著波波頭,氣質幹練,笑容溫婉。
菜餚一盤盤端上來,往事也一幕幕浮現。
聊共同的創業經歷,也聊7月9日的上市儀式,前14名員工將全部到場見證了這個時刻。這群即將實現財務回報的小米元老,最大的難題,是那天穿什麼衣服。人稱“P總”的孫鵬,張羅著給每人定製一套西服。他們商量著,就算“抱著、扒著”,也“一定要和雷總在現場合照”。
“我們希望上市當天,有機會重現創業之初的場景,每個人站在與當時同樣的位置,再拍一張合影。”管穎智告訴火星試驗室。
聚餐臨近尾聲,服務員送來十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小米生態鏈產品經理總監刁美玲用鏡頭重現了八年前那一幕:大夥手捧小米粥,粲然而笑。
一鍋小米粥
小米的故事從一鍋小米粥開始。
2010年4月6日,聯合創始人黎萬強的父親早上5點鐘起床熬了一鍋小米粥,送到公司時,還騰騰地冒著熱氣。那天喝粥的14個人,就是小米的創業之初的全部陣容。
某種程度上,工號對於小米員工來說是種象徵。工號靠前的員工因慧眼識小米,備受尊重。
每次說到這個話題,刁美玲都有點“心酸”。她是“那個特別慘的15號”。每次雷軍提到“我們前14號”,她都會小小地受一下刺激。管穎智則是幸運的14號,那天喝小米粥的一次性碗筷就是她採購的。
那天也是喬遷的日子,北京中關村保福寺橋銀谷大廈807室成了小米第一個“家”。那之前,小米一直是流動辦公。管穎智是在海淀的逐鹿茶樓接受了黎萬強和林斌的面試,正聊著,雷軍推門而入。管穎智只見過照片上的雷軍。看到他臉上掛著的兩個小酒窩,她有點懵:“我這個小人物,雷總也來面試了,這事兒好像還挺大的。”同時暗暗下決心,“只要他們要我,我就會來。”
她面試成功,成了小米的人事專員,“財務、行政包括採購的工作都在我這兒,因為沒有人。他們大部分都是寫代碼的。我來支持他們。”她白天做行政和財務工作,晚上打電話約人來公司面試。
除了大名鼎鼎的雷軍,小米的聯合創始人還有原Google中國工程研究院副院長林斌、原金山詞霸總經理黎萬強、原微軟中國工程院開發總監黃江吉和原Google中國高級產品經理洪鋒。每個創始人都會給她一張經過初篩的候選人名單。
“小米”毫無名氣,為提高約人面試的成功率,她自稱“雷總的助理”“斌總的助理”。“過來之後,他們發現原來所有老闆的助理都是我。”管穎智忍不住笑了起來。
秦智帆是被黎萬強拉入夥的。2009年底,黎萬強把他叫到辦公室。“我要創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秦智帆連幹什麼都沒問,就回答“好。”
這段對話,也曾在雷軍與黎萬強之間上演。在金山待了10年的黎萬強,本打算辭職玩商業攝影,當雷軍透露再創業計劃時,他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秦智帆在金山詞霸做了一年設計師,招他進金山的,正是黎萬強。前段時間,秦智帆給小米副總裁黎萬強發微信,稱了一句“老闆”,黎萬強直接撥了電話過來:“你叫我‘老闆’,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在小米,大家都叫他“阿黎”。
秦智帆成了小米第11號員工。“雷總說,他要做一個手機公司。我當時真的沒有任何概念,但做手機肯定酷,肯定比我做詞霸酷。”他告訴火星試驗室。
早期員工加入小米的決定背後,都有雷軍的影子。12號員工李偉星加入小米,也有一半是為了雷軍。
中山大學研究生畢業後,他進入微軟工作,四年內專攻Windows Phone攝像軟件研發。2009年年末,微軟放棄Window Phone的中國市場,老上司林斌引薦李偉星與雷軍聊聊。
見面前,李偉星對雷軍的認知停留在金山和卓越網,見過面,李偉星認定這個創始人是“全能”的,“公司發展會遇到的困難,他都是有經驗的”。
李偉星本來打算出國發展,現在決定用兩年時間創業“試錯”,接受了腰斬一半的工資。
而從金山跳槽的刁美玲,則是被黎萬強以參觀之名“騙來的”。
2010年4月9日,她在午飯前抵達銀谷大廈807室,第一眼看到的是兩手拎著沙縣雞腿飯的管穎智和秦智帆。那是創業初期,包括雷軍在內的小米員工最常吃的外賣,饞嘴的胖子也只是給雞腿飯加一個鴨腿,或者鴨腿飯加一個雞腿。
午飯後,她接連和黎萬強、洪鋒、林斌“面談”了三輪,等待第四輪時,她透過會議室門底部的玻璃,看到了一雙拖鞋。“拖鞋”和另外三人站了一會,林斌進來告訴她,“我們同事還有個會,今天聊不了,你先回去吧,辛苦了。”
走出銀谷大廈時,天已全黑。坐地鐵時,刁美玲琢磨著,我不是來聊天的嗎?怎麼吃了飯就一直在燒腦?回到家她剛把鑰匙插入門裡,還沒轉動,黎萬強的電話就來了:“你看我們今天聊了這麼多,後面可能雷總還要和你聊一下……團隊非常優秀,歡迎你加入我們。”她才知道,“拖鞋”就是雷軍。
“他們到底想幹啥?”掛了電話,刁美玲依然迷糊。黎萬強告訴她,團隊要做一個“非常大的跨平臺的APP”,大方向是移動互聯網,但具體的統統不知道。
小米創業之初,就吸納了數名微軟谷歌的高管和資深產品經理,對金山軟件產品經理出身的刁美玲確實具有吸引力。但從現實層面考慮,小米並不是她的最優選擇——BAT、網易等大公司也已向她伸出橄欖枝。
幾天後,黎萬強的電話又來了。“你基本敲定了,也不用和雷總聊了,可能會有一個薪資包的大概分檔,股票多工資少,股票少工資多,你選一檔吧。”
刁美玲想了一晚上,與牛人共事的誘惑,戰勝了安全感,第二天,她回覆郵件:加入,選工資最低的那檔。“我覺得進入創業公司,你要現金多沒道理,這說明你對這公司不看好。”她對火星試驗室解釋。
至於小米能不能做成,刁美玲壓根沒時間深想——發送確認郵件下一秒,黎萬強就給她安排了海量工作。
“待到晚上12點算早,一般都要到凌晨1點鐘”
小米濃厚的創業氛圍,釋放了李偉星的編程激情。
他像一節“很經用的電池”,不論加班到多晚,寫代碼時始終是“很亢奮很愉悅”的狀態。
在微軟,李偉星有一個相對獨立的小區間,保證了安靜的工作氛圍。小米工位間不設隔板,遇到問題站起來喊一聲,和10米外的同事隔空交流。
“很熱火朝天的工作氛圍。(起先)會有一點干擾,但我很快習慣了,不是叫我(的聲音),我就會無視。”說話慢條斯理的李偉星告訴火星試驗室。
刁美玲迅速找到工作狀態。她要對接孫鵬、劉新宇、李偉星三位工程師。微軟出身的孫鵬性格直接,有時會說“你這就跟狗屎一樣,太爛了,重新做”。頭一個月,刁美玲經常站到他工位邊,和他一吵就是好半天。
但對孫鵬的研發實力,讓她相當服氣。在那個安卓系統粗放的年代,孫鵬做了一個很底層的應用,能將手機上運營的其他程序關閉。
大牛同事之於刁美玲,是驚喜;對於秦智帆,更像一種壓力。
“創業就這麼幾個人,其他人都是很牛逼的程序員、策劃,而我不是。我想盡快提高自己,但我的能力(增長)又需要時間。”秦智帆說,內心的掙扎、痛苦持續了快一年。“我那時候非常著急。但我沒想過走,我不是這種性格的人——我沒有太大野心做第一,但我絕對不會弔車尾。”
2010年5月,小米正式立項,自主研發基於安卓深度定製的手機操作系統MIUI。幾乎所有員工都加入MIUI項目組。
“996”的工作時間便誕生於那個時期。後來大家才知道這條未明文規定的工作制度,起源於孫鵬寫給雷軍的一封郵件。孫鵬提出,小米是創業公司,如果按照朝九晚六加雙休的外企節奏,“是不能創業成功的”。
2010年8月16日,MIUI首個版本發佈。最初的100個用戶,是10號員工李明從第三方論壇一個個“人肉”拉來的。
MIUI每週五更新一個版本,開創了業界最快的發佈節奏。快速響應與修改用戶反饋的背後,整個團隊天天挑燈夜戰。用戶們翹首以盼的橙色星期五,在秦智帆眼中是“黑色星期五”。
“新版本上線後,你不能回家,得留守。萬一有什麼bug,比如圖標錯位,立馬能改。那段時間,待到晚上12點算早,一般都要到凌晨1點鐘。”
工程師每天都到MIUI社區看用戶建議。有個叫“小蝦米”的,經常提意見,刺兒頭似的,工程師們都覺得那個ID怎麼有這麼多問題,後來才發現,那是雷軍。
冰可樂成了對抗高強度工作的秘笈。“那時候不吃點好東西,生活真的讓你絕望了。冰可樂是唯一讓我興奮的東西,一口下去,你就醒了。”秦智帆說,他一天要喝七八罐冰可樂。喝可樂也是小米文化,從冰箱裡拿一罐可樂,就在打著工號的紙上畫一個勾,公司會從工資里扣錢。空的可樂罐壘在電腦背後,像一面牆。雷軍喝無糖可樂,秦智帆偏愛含糖的,很快體重就從剛進公司的130斤飆升到160斤。
每個星期五MIUI上線後,他們去卷石大廈樓下的燒烤攤擼串,喝酒,侃事,幾個創始人輪流請客。秦智帆說,他們當時有個共識,“我們招人,第一肯幹,第二喝酒,第三會說笑話。我們不需要一個很悶的程序員,我們需要什麼都有點的人,比如這個人要有審美。”
但多數時候,他們一邊吃著沙縣小吃的雞腿飯,一邊談事、面試、寫代碼,雷軍是雞腿飯的重度愛好者,員工們經常開他玩笑,“雷總要不你把樓下的沙縣小吃投資了吧。”
為了給大家改善伙食,管穎智從樓下小飯館訂集體餐。每到飯點,飯館工作人員就推著小推車“突突突”上來。車上有幾個覆蓋保鮮膜、裝滿熱騰騰飯菜的大鐵盆,小米員工捧著不鏽鋼盤子,排隊打飯,活脫脫一個大學食堂。
那時,普通員工和高管真的是“肩並肩”,除了雷軍有一間10平方米的獨立辦公室,其他創始人都在工位上幹活。
秦智帆就坐在黎萬強身邊。“那時小米都不算個公司,就是個土團隊。你說,‘老闆,你來面試下。’老闆從工位站起來說,‘我就是創始人’。就是這麼個野路子。”秦智帆又懷念又感概。
刁美玲經常和雷軍、黎萬強邊吃午飯邊聊工作,一討論就是兩三個小時。
第一次與雷軍隔著小茶几面對面談論工作時,刁美玲覺得“對面的人在發光”。在金山工作時,她與雷軍在工作層級上至少隔了4級,每次見到雷軍,他都和一大群人討論工作。
但她只敢恍惚一兩秒。雷軍思維敏捷,語速也快,不喜歡人磨磨唧唧。聊到交互效果在不同手機上的呈現效果,雷軍就能從他那個不起眼的黑色雙肩包裡掏出來真機。
雷軍是創業圈遠近聞名的“勞模”。刁美玲說,無論員工加班到幾點,看看雷軍的辦公室,他都在。有一天清晨,秦智帆提前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雷軍從辦公室出來接水,頭髮是炸的,穿著拖鞋,神態自若地衝他打招呼。
“前一天晚上,雷總和我們開會到凌晨一兩點,他是在辦公室過夜。”秦智帆當時就覺得,一個全國知名的商業領袖,從辦公室這樣蓬頭垢面地出來,“太猛了”。
但小米人更熟悉的雷軍,是他談理想和未來時的樣子。
“我們需要做出和蘋果(手機)一樣好的產品,然後用互聯網來銷售。一定要做到我們的手機,一個普通的中國老百姓能買得起。”管穎智記得,這是雷軍在小米第一個年會上的講話。
管穎智心潮澎湃。“雖然我是小人物,但我聽著覺得挺偉大。當然我在其中起不了什麼作用,但他們可以的。”
那是2010年,小米一件產品都沒做出來,年終獎每人2000元。
年會在一家普通酒店舉行,員工攜家屬坐了10桌。期間,雷軍和其他聯合創始人頭戴白色廚師高帽,端著盤子走到餐桌區“上菜”——一枚足金戒指。
管穎智和財務同事親自去訂做了這批戒指。“雷總說,給第一批創始員工一個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他們聯繫了周大福,選了圓形、光面的素戒,戒指內環刻著“小米,工號,姓名”。
李偉星說,雷軍最初給小米畫的大餅,他只相信1/10,“當時期望沒那麼高,但能達到大餅的效果也很滿足了”。沒想到,最後的效果是大餅的十倍百倍。
如今,那枚小米足金戒指仍然戴在李偉星左手無名指婚戒的位置,表面已有淺淺刮痕,光澤也不復如初。
“我就是嫁給了小米。”李偉星笑言。
“小米的每個人都很自信,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自信”
2011年8月16日,註定在小米的創業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天,小米要鄭重推出第一臺手機:小米1。此前,公司有保密要求,即便對親朋好友,員工也只能說自己在一家手機軟件企業工作。
位於798的發佈會場地能容納200人,大家擔心坐不滿。刁美玲記得有同事說,“大不了像大街上發傳單的那樣,找阿姨、大媽湊數”。
但火爆場面超乎想象。五六百位“米粉”從全國各地自發趕來,將會場的過道都擠滿;沒擠進會場的“米粉”,同小米員工一起站在場外,頂著7月驕陽觀看內場直播。
秦智帆站在場內中控臺,居高臨下,當大屏幕打出1999元的售價時,全場瞬間炸裂。
“有人像朝聖一樣在喊,‘雷軍雷軍雷軍’,全場都在鼓掌,持續了一分多鐘。”秦智帆的眼淚“譁”地流了下來,“就覺得,我們做了一場這麼牛逼的……成就感爆了。”
李偉星在場外,聽到潮水般歡呼聲時,尚不知道原因。直播屏幕延滯幾秒後,才跳出數字“1999”。他心跳極快,內心翻滾強烈的表達慾望,但又不知該如何表達。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態——有點忘乎所以,你的身體和心情有點昇華,好像靈魂出竅的感覺;(又)有點像談戀愛,你去表白,女生答應了。”李偉星說,那是他在小米8年最激動的時刻。
強大的配置、實惠的價格,再加上互聯網銷賣的新模式,小米1迅速登上各大門戶網站的科技版頭條。
發佈會還沒結束,秦智帆就收到一位朋友的短信。這位朋友原本對小米毫無興趣,至多吐槽一句“這什麼公司,讓你拼命成這樣了”,但這條短信是:“恭喜你,你們公司牛!”
發佈會後,李偉星繼續在MIUI任職,參與開發瞭如鎖屏、狀態欄、聯繫人、短信、天氣等絕大部分核心應用。截至2014年,第六代MIUI支持27種語言,全球用戶突破7000萬,共收集到上億個用戶反饋帖,帖子打印出來,足以繞地球一圈。
刁美玲和秦智帆,轉入小米網,在黎萬強的帶領下主攻電商業務。
小米自建電商的邏輯,是想削減線下層層轉銷的渠道費用,使手機抵達消費者手中時,價格更加親民。但對這支毫無電商基因的團隊而言,難如登山。
2011年10月11日下午5點,小米網正式上線。就算在當時,那也是一個相當簡陋的頁面:單頁,3/4頁面被小米手機1圖片佔據,右側是簡單的手機信息,以及一個“我要預定”按鈕。
“當時你們覺得小米網做得起來嗎?”火星試驗室問。
秦智帆頓了一兩秒。“小米的每個人都很自信,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自信,而且大家都覺得這件事能成。很多公司都是,老闆轉主管,主管轉職員,一環套一環,我們小米是每個人單獨轉,自我驅動,很恐怖。”
刁美玲在小米網3年,一週總有兩天在公司通宵幹活。秦智帆有一年回家“絕對在凌晨2點以後”。
自我驅動或許與小米一貫的招人原則有關。
早期小米一沒名二沒錢,“能來到小米的,按普通大眾的看法,都腦子有病。(這些人)為什麼看好(小米)?他們一定喜歡這件事的,做喜歡的東西自然就事半功倍。”秦智帆說。
事半功倍的小米實現了一路高歌猛進——2012年小米手機賣出712萬臺,2013年銷售1870萬臺,2014年以交易6112萬臺的成績佔領國內智能手機銷量榜榜首。
小米狂飆突進的三年,管穎智在人力資源部門工作,從雷軍等人口中的“小管”,成長為一茬茬新入職員工心中的“小管姐”。
有時候,她會覺得不真實。“2012、2013年有點發展太快了,像一場夢的感覺。”“沒想到會這麼好。”
2011年,500平方米的銀谷大廈辦公室滿員;小米搬到望京卷石大廈2000平米的辦公區,很快又擠滿,一部分人搬到酒仙橋宏源大廈;再之後,小米全員搬到面積達1.2萬平方米的清河五彩城。
五彩城的電梯,上下班的時候人特別多,有次大家都進去了,雷軍低著頭回著信息也進去了。電梯超重了,雷軍自己退出來了,“沒有人給老闆讓電梯的。”刁美玲說。
眼下,小米在五彩城周圍有六個辦公區;22萬平方米的園區正在興建中。
“每次剛搬完,都覺得還挺寬敞的,但過兩天就發現坐不下了。”管穎智感嘆。
“幸運都用在遇見小米上了”
2015年下半年,小米露出發展疲態:年初制定8000萬臺銷量目標,到年尾僅售出6654萬臺;旗艦機小米5未能如期發佈,延遲到2016年2月才面世。
2016年,小米手機銷量繼續低迷,全年只售出5541萬臺,光上半年就有三個月處於缺貨狀態。
那是小米的谷底。外界唱衰之聲不絕,老員工對公司持有堅定信心。2016年,雷軍將小米年會的主題定為“開心就好”。
“人生都是起起落落的,何況公司呢?”調至小米市場部的秦智帆,覺得公司內部並沒什麼低迷情緒,“從數據上會覺得小米有變化,可我們還是在努力幹活。”
“我們絕對不信公司有差到這種程度。”他神色嚴肅地強調。
2017年,修煉好內功的小米實現逆風翻盤。供應鏈問題解決了,小米之家開起來了;創新科技的小米MIX以全面屏幕驚豔行業;小米手機全球出貨量達9240萬臺,位居世界第四。
這家資本眼中的獨角獸始終將自己看做創業公司。雷軍也總在提醒“所有公司都是撐死的不是餓死的,不要膨脹、自戀”。
有一次,雷軍和十來個員工在辦公室開會。散會時,有人順手要把礦泉水瓶扔掉,雷軍連忙阻止:別扔別扔,沒喝完的礦泉水,集中起來可以做清潔。
那一年,小米手機銷量已是全國第一。
管穎智告訴火星試驗室,在互聯網企業裡,小米的餐飲住宿報銷標準不高,也沒有協議酒店。
2018年5月31日,小米年度旗艦發佈會在深圳大運灣拉開帷幕。這是市場部操辦的大事兒,管穎智和同事連軸轉了一個月多,邀請了40多位嘉賓蒞臨現場,但他們自己一個都沒去——出差成本太高了。
當天,管穎智和同事在公司看直播。分開看網速慢,三四個人圍在同事鄭偉的工位旁,鄭偉是小米8的策劃,雷軍在深圳會場講到什麼,他就拿出藍、粉、白的真機同步展示,大家都羨慕不已。
2018年5月3日小米向港交所呈遞了上市申請。
秦智帆一直盼望小米能夠上市。小米成就了他,他把小米當成了親人。“我要是在一個大公司幹八年,得到的東西遠遠比不上小米。”他曾經認為上市是一個公司成功的象徵,如今上市更像一樁心願,“這輩子除了這次也沒其他機會了”。
李偉星對此心情平靜。“上市肯定是大事,但我們都認為上市是遲早的。我的心情沒有一百八十度轉變,並沒有原來很苦逼、上市就特別開心。”
李偉星現在是MIUI副總裁,帶兩三千人的團隊。但他最快樂的仍然是寫代碼的時候。他對刁美玲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是發光的。
他最大的快樂是自己的想法、創意,能夠付諸於行動,給社會帶來一些價值,也得到親朋好友的認可。
“我的夢想沒有太大。”李偉星說,如今卻在小米的平臺上逐漸成真。他抱著4歲的兒子用手機刷小區門禁、引來路過鄰居驚奇,兒子會自豪地說,“我爸爸是小米公司的,小米手機可以刷門禁。”
如今,除了夢想,李偉星也可以改善生活了。“奮鬥了這麼多年,(上市後)有很多經濟上的回報可以兌現。”
根據5月3日的招股書,14513名小米員工中,5499名員工持有以股份為基礎的獎勵。其中,56名參與集資認購股票的早期小米員工,將享受到最多的財務回報。
回頭看,那是2010年年底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工作日,像此前無數次宣佈事情那樣,雷軍爬上辦公室中心區的桌子向員工宣佈,公司正在尋求A輪融資,大家可以自願出資認購公司股票。“世界上沒有100%成功的事情,你們一定要做好評估。”他特意提醒。
刁美玲願意投,但手上沒有流動資金。管穎智說服父母,拿出十幾萬元。這是她大部分嫁妝錢。李偉星信奉“不要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理念,但黎萬強找他談話分析一番後,他“也買了一點”。
那時,秦智帆對股票還沒概念。他本打算不買,卻被36號員工戚冬傑說服了。
“他問我,如果股票日後賺了,你後不後悔?股票賠了錢還可以賺回來。後悔,和賠錢,哪個令你更受傷?”秦智帆向火星試驗室轉述。
他算了一筆帳,按照當時8000元的月工資,就算賠了,三四年也能賺回這筆錢。於是,他給父母打欠條借了7.5萬元。
“我沒想能翻倍這麼多。我們家人逢賭必輸。”他說。
管穎智自覺沒有偏財運,“每年年會中不了獎”。如今,當年投入的嫁妝變成了相當可觀的財富。“他們都說,我的運氣都花在遇見小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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