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8 聽說女神要上天,各國宇航局都來幫她訓練

比鄰星

Proxima: the First Woman

編:往事如煙

如果說達米恩·查澤雷的瑞恩·高斯林是登月第一人,那麼艾麗斯·威諾古爾的伊娃·格林就是火星第一(女)人。《登月第一人》和《比鄰星》兩部電影都著眼於“前”科幻,將攝影機對準執行任務前的夾雜在事業和家庭雙重壓力下的普通個體,歷史事件脫離了國家和時代雙重裹挾後,便脫胎得如此輕盈動人。而另一部可以與《比鄰星》進行對照閱讀的,是正在國內院線上映的詹姆斯·格雷新作《星際探索》,前者的母女關係與後者的父子關係像是兩個砝碼,平衡了科幻片宇宙中摒棄奇觀呈現而聚焦心理現象的一個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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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鄰星 Proxima (2019)

《比鄰星》首映於2019年多倫多電影節站臺單元,導演艾麗斯·威諾古爾更為人熟知的身份是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野馬》編劇,在《比鄰星》中,她延續了前作(基婭拉·馬斯楚安尼和文森特·林頓主演的時代戲《奧古斯丁》與戴安·克魯格和馬提亞斯·修奈兒主演的講述保鏢故事的驚悚片《馬里蘭莊園》)中關於職業生活與私人生活相互撕扯的角色寫作。歐洲航天局宇航員薩拉(伊娃·格林飾)在最後一刻入選“比鄰星”計劃,即將和美國宇航員邁克(馬特·狄龍飾)、俄羅斯宇航員安東(阿列克謝·法捷耶夫飾)一同順道國際空間站前往火星進行為期一年的探索任務。

“你會比我先死嗎?”——出現在影片開端來自薩拉早熟的女兒斯特拉(澤莉·布朗-勒梅斯勒飾)的靈魂拷問就此直白地在薩拉竭力兼顧的職業生活和家庭生活中撕開了裂縫,一面是無法割捨的女兒(連接薩拉與地球的吸力),一面是作為(女)人對職業夢想的追求(分離薩拉與地球的斥力),宇航員離開地球和薩拉離開女兒這兩種分離達成共振,平衡了吸力與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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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格林 Eva Green

一個即將飛離地球的故事,但《比鄰星》的處理卻十分“接地”。遠離過度戲劇性的處理,威諾古爾的方式著眼於在故事中融入情感和身體上的真實性,一種緊緊將觀眾包裹的真實性。

在歐洲航天局、莫斯科“星球城市”訓練基地、哈薩克斯坦拜科努爾航天發射地實地取景,攝影師喬治·勒夏普圖瓦專注於日常訓練細節的粗糲生動影像,賦予影片一種紀錄片質感,其中濃縮著高密度的親密家庭關係,充斥著極其動人的母女互動情景,無論是在“星球城市”訓練基地游泳池中兩人的相互依偎(凍得渾身發顫的斯特拉要求即將離開的薩拉“再抱一分鐘”),還是在薩拉即將離開地球的前夜兩人偷跑去看火箭(因薩拉之前對斯特拉的承諾落空),薩拉的角色就像我們熟悉的某個人,一個能引發觀眾共情的人,一個會存在的人。在蒂姆·波頓電影中跋扈的伊娃·格林獻上了細緻微妙的堪稱生涯最佳的表演。

作為兩位航天工程師的女兒,斯特拉雖然總是在考試中失敗,但在澤莉·布朗-勒梅斯勒的表演下,她有著遠超年齡的成熟,隨著薩拉離開地球之日的臨近,她選擇安靜接受一切,就像《臉龐村莊》中說著“雖然你是個混蛋,但我還是愛你”的瓦爾達。

真實性,或可信度,也來自威諾古爾做的大量調查,她在歐洲航天局的宇航員及訓練員中做了大量訪問和觀察,並與天體物理學家一道創作了劇本。通常在涉及航天任務的科幻片中,宇航員的角色總是NASA超人一般的存在,而威諾古爾的調查發現,沒有什麼比航天員面對太空時更加脆弱和有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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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鄰星 Proxima (2019)

多語種環境對於宇航員來說是常態,片中的角色也都是英法德俄四語全通(除了來自美國的馬特·狄龍,每次他講外語都會有障礙物遮住他講話的嘴),諸如此種細節,都增強了影片的可信度和人性。

影片的主要訴求,對母女分離之痛的親密刻畫,其實是源自導演威諾古爾的切身體會,她也有一個不能經常陪伴身邊的九歲女兒。伴隨著伊娃·格林“Tout va bien”(一切都好)的一張臉的,是坂本龍一暗流湧動的配樂。

對景觀的主動拒絕以及對畫框的精簡處理,最後都落腳在一對母女逐漸增加的距離之上,法國媒體《人道報》甚至宣稱“法國可能找到了自己的凱瑟琳·畢格羅”。從克萊爾·德尼的《太空生活》到詹姆斯·格雷的《星際探索》,再到艾麗斯·威諾古爾的《比鄰星》,我們似乎在見證一種全新的太空電影的誕生,它穿越的,可能不僅僅是星際,還有肌膚,通過對親密的呈現直抵觀者情感。

短評

《比鄰星》

bastard:90/100

沒有太空的太空電影,致敬女性又不落入女性主義圈套,威諾古爾做得恰到好處。一切為達成可信度而做的努力都沒有白費,成功穿越銀幕調度起觀者的感官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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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鄰星 Proxima (2019)

《初戀》

劉二千:70/100

Highly attractive, 全場掌聲持續到closing credit結束後!愛情線被迅速晾到一旁,在冷兵器、對稱打鬥、姿勢極限、鬼馬風、江湖感慨的全力呈現中,是三池崇史為老派東亞黑幫/動作片找回的尊嚴。甚至還不乏間離感和亞洲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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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2019)

《熱帶雨》

Bastard:70/100

精準精煉,但卻過於直白,暗示太多變為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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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帶雨 (2019)

《喬喬兔》

劉二千:49/100

問題在於,在接通神聖羅馬帝國的德意志浪漫主義民族發明(曾令海德格爾著迷),大屠殺倖存者的見證悖論,以及本雅明、阿多諾、阿倫特、福柯、阿甘本等人的法西斯論述面前,如何言說納粹早已構成一個問題,也因此再融貫的童話式輕浮也不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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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兔 Jojo Rabbit (2019)

《與我跳舞》

Bastard: 60/100

歌舞片加公路片,解決自己童年創傷加防止下一代心理創傷,輕鬆愉快加略有擰巴,隨便看看。

《春江水暖》

Bastard: 50/100

無論是模仿卷軸畫卷的攝影、讓人看到扶額的表演還是完全脫離生活的臺詞,都極其缺失可信度,作態畢現。事實是,技術的優良保障反而把電影拖入炫技的深淵,彰顯出導演控制慾之大和應對彈性不足。建立在美術而不是調度之上的慢搖長鏡頭努力營造出的詩意和劇本臺詞的尬意裡應外合,實在是令人坐立難安。而且,真的有所謂杭州新浪潮嗎,這個概念就跟這部電影一樣artificial。

劉二千:40/100

以“重建山水富陽”之名賦法對攝影機的馴化,最終抵達的是長鏡頭和卷軸美學的雙重失敗。空鏡頭中的文人意識與庶民日常生活段落的嫁接生硬、無力卻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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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 (2019)

《隱秘的生活》

Bastard: 90/100

隱秘的導演為隱秘的殉道者作書立傳,看似無法撐起時長的簡單故事因弗蘭茨的堅持而帶來一種神性,削弱了觀影時的不耐煩。原創配樂與巴赫、貝多芬、阿沃·帕特等的結合嚴絲合縫,美學高度統一。那些高喊Heil Hitler的人越看越像小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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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秘的生活 A Hidden Life (2019)

《燈塔》

劉二千:92/100

極為刺激卻充滿困惑的觀影體驗。Eggers幾近徹底抽空時空,將一處海陸交纏、混沌不分的化外之地轉化為初民的世界舞臺,而身體是這舞臺上的唯一主角。性慾、暴力、法和神之恐怖意象的蒙太奇交疊伴隨著縈繞不散的環境聲,使Dafoe與Pattinson之間的主奴鬥爭遊戲始終散發出走向徹底毀滅的迷人懸疑;刻意復古的文學化臺詞更加重了角色的展演性,這展演性使本就傾向於疾轉的人物關係愈加難測。Pattinson最後究竟看到了什麼?Dafoe是在捍衛父法權威還是某種凡夫俗子無法承受的真理/強光?這真理是虛無麼?無從得知。面對一部可能須要大量精神分析和西方思想史(尤其是基督教)知識才能破解的影片,以上說的大概全是錯的。

Bastard: 85/100

引用太多,內容過於豐富,一時無法完全消化。從清醒到醉酒,說著高度文學化臺詞的帕丁森和達福在扮演和反扮演之間上演了一場真實SM大戲,關乎控制,也關乎情慾。同樣的孤島奇幻戲,《野小子們》明顯玩得更飛。音效很好,但有點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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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 The Lighthouse (2019)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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