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囂的世界裡
做一個
沉靜的讀書人
主播：航達
1
關於王昭君，一般有兩個問題要問：
第一，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她，到底有多美？
傳說是這樣說的，那年秋高氣爽，昭君出塞了。
一路上，馬嗚嗚地叫喚著，大雁嘰嘰地哀嘆著。
她實在心緒難平，悲痛之餘，她抽出琵琶，開始彈奏。
那是一首非常悲壯的離別之曲。
天空中，南歸的大雁聽了，低頭望了一眼這個美麗又悲壯的女子，把擺動翅膀這件重要的事給忘了，跌落在地。
第二，出塞之後，她後悔過嗎？
出塞之後，她與老單于生活了三年。
老單于死了，她寫信給漢朝，請求回朝。
皇帝回信說，你呀，要入鄉隨俗。
隨什麼俗呢？繼婚制。
丈夫死了，就要嫁給丈夫的兒子。
皇帝下令，王昭君只好聽從，嫁過去之後，又生了兩個女兒。
要問她自己心中想法，她肯定是想回朝的。
可是，回去真的就比塞外好麼？
不一定。
這要看漢朝的情況。
王昭君寄信之時，漢朝在位的皇帝換成了漢成帝。
就是撇下班婕妤，光寵飛燕與合德的荒淫無道的那位。
在塞外生活，對於王昭君來說，雖然苦，但至少不是死路一條。
2
前36年，漢元帝下令，廣招天下美色，補充後宮。
選美的官員每到一地，就問，“哪裡有美女？”
手下趕緊回答，“城西王襄家有一位，有秭歸第一美人之稱。”
王襄是王昭君的父親，一介平民。
自王昭君出生，他就覺得女兒美麗異常，以後恐怕要入宮光耀門楣。
於是，選美的小官一來，他就把王昭君帶出來。
“這就是小女。”
選美的小官左右看看王昭君，覺得非常滿意，這注定要成為自己加官進爵的籌碼。
3
王昭君痛哭不已，但沒有辦法留下，只好揮手告別父親，與很多被選中的少女一起，登船離開了故鄉。
她們順著香溪，入長江，再走漢水，過了秦嶺，終於到了長安。
入宮後的生活，就不像外頭那樣的灑脫了。
王昭君發現，與她一起被選入宮的，有數千名少女之多。
個個如花似玉，個個爭強好勝。
宮中等級分明，妃子住的地方為椒房殿，共分八個區，到處是金雕玉琢。
而剛進宮的少女，身份低微，需要在掖庭裡呆一段時間，由掖庭令教授各種技藝與宮中禮儀，才能正式上崗。
剛進宮時，所有人都覺得一定能見到皇帝。
可漸漸的，日子越來越長，五年了，連皇帝的影子都沒見過。
有的，就靠繡花打發時間。
有的，聽說皇帝選人先看畫，就用錢賄賂了畫師。
王昭君呢，她家裡沒錢，每次問都說拿不出錢來。
4
不過，這幾年，漢元帝已經陸陸續續看了很多美女畫像。
每次想起宮中眾多女人，他就說，“毛延壽，把宮女的畫像拿上來，給我瞧瞧。”
毛延壽是有名的畫師，小人一個，非常貪財。
宮女的錢給的多了，他就畫的美一點。
宮女的錢給的少了，他就畫的醜一點。
像王昭君這種，猶豫著要不要給錢的，他決定讓她醜態盡顯。
“不給錢，我就在她臉上點一顆黑痣。哈哈哈。”
都說王昭君美若天仙，毛延壽作畫時不為所動，居然把她給YY成了天下第一醜，這審美取向也是驚人。
第二天，許多畫送到了漢元帝面前。
漢元帝拿起一張，嗯，西施再生啊。
又拿起一張，嗯，褒姒附體啊。
再拿起一張，嗯，妲己風範啊。
可剛拿起王昭君的畫像，就笑不出來了。
“這，這，這臉上有顆痣，這也能選入宮？”
但漢元帝沒有細問，直接忘記了王昭君。
5
王昭君等啊等，一同入宮的姑娘都有了前途。
她心裡悶得慌，如何打發寂寞時光呢？
她開始沒完沒了地學習，最大程度的升級了自己的內心世界。
她拿起琵琶，坐在窗邊，一彈就是一下午。
她半夜哀怨，起身寫詩，一寫就是一通宵。
這時候，她可能還不知道，遙遠的北方，匈奴的一位首領呼韓邪吭哧吭哧的趕路，要來漢朝和親。
他想娶一位公主，就像當年呂后把女兒嫁過去一樣。
這個大傻帽，當年遠嫁的也不是呂后自己的女兒，是某個皇親國戚的女兒。
宦官問，“那這次，當如何處理？”
大臣說，“別給面子了，皇親國戚也不給，就挑一個宮女給他。聽說掖庭裡有一位宮女自薦和親。”
漢元帝大喜，真的？是誰這麼傻？！我得見見她。
6
呼韓邪已經到了，漢宮裡則亂成了一鍋粥。
掖庭令史衡之得到命令，準備去掖庭見見這位自薦和親的那位宮女。
半路遇上大官石顯，石顯說，“公主知道要嫁他，大哭起來，皇帝改主意隨即說要挑最醜的那位宮女，你說呼韓邪能接受嗎？”
史衡之說，“你知道是哪位宮女嗎？”
石顯說，“王昭君。”
“哦，她很漂亮啊，一定行的。”
“真的？”
“見了你就知道了。”
當晚，王昭君被選為送給呼韓邪的五名宮女之一，她特別興奮，這幾年真是受夠了，終於能與皇帝見上一面。
幾天後，大家給呼韓邪舉行踐行宴會上，漢元帝保證送他美女，呼韓邪非常高興，喝了好幾杯酒。
宴請途中，五位宮女一起走上前來。
第一個，長相平凡。
第二個，還是一般。
第三個，還過得去。
第四個，嗯，還行。
第五個，是王昭君。
她剛一出現，彷彿一束光照亮了整個宮廷，眾人目光聚集，群臣竊竊私語，嘆道，“真是驚豔。”
漢元帝被嚇到了，“請問你是哪位？”
呼韓邪大笑著說，“當然是您要送我的美人了。這還用問。”
宴會上，漢元帝一直看著王昭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想挽留，但礙於面子，只好放棄。
7
王昭君真的要出嫁了。
漢元帝依依不捨，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第一次見她，就一見鍾情了。
漢元帝算得是漢朝史上最專一的帝王了，後宮中只有皇后一個，妃子四個，用情極其深厚專注，愛上了就愛一輩子。
他後悔不已，只好目送著王昭君離開。
回宮後，斷定是毛延壽在後面搗鬼，轉身就把他給殺了。
殺了畫師還不夠，他還把自己給氣病了。
匈奴車隊在前面等著王昭君，她在後面彈了好多首曲子。
大雁猛地一回頭，忘記了扇翅膀，掉了下來。
紛紛站在山丘上佇立著，目送她離去。
她心中萬千思緒凝結，邊彈邊走。
一路上，風吹草低見牛羊。
一路上，無邊黃沙滾滾來。
走了許久，王昭君才終於來到了西域。
這與她小時候記憶中的西域，不太一樣。
它不是邊疆的貿易小城，而是一座真正只為了迎接她而設的豪華城池。
帳篷外，張燈結綵。
帳篷裡，歡聲笑語。
女人們，笑意吟吟。
男人們，歡呼著，尖叫著。
還有小娃娃們，像追著過節時的煙火一樣，追逐著她的車隊。
這樣的待遇，與宮中寂寞歲月，完全不同。
以前，歲月是冷的，被冰凍住了。
現在，時間是熱的，被喧鬧融化了。
她既喜歡這種熱鬧，又覺得這種熱鬧不屬於自己。
到了歇腳的地方，她讓人拿來了筆墨紙硯。“我得給皇帝寫封信，讓人照顧我的父母。”
這封信，有個如雷貫耳的名字：《王嬙報漢元帝書》。
漢元帝收到信後，興奮不已，立即安排她父母到長安居住，房屋田產，一應俱全。
“只是朕能為你做的唯一的事了。唉。”
漢元帝思念成災，王昭君剛走了4個月多，他就去世了。
8
第二年，漢成帝上位。
繼位之前，搞龍陽之好，與男寵逍遙於街巷。
繼位之後，色戒全開，大寵皇后，又開始採選宮女。
有人說，“有位王昭君在塞外一把辛酸一把淚的穩定著您的江山，您不要玩得出格哦！”
他反問，“昭君，是哪根蔥來著？”
此時，王昭君在塞外生活已一年。
還與呼韓邪生下了一個兒子，伊屠智牙師。
兒子也有了，美人也抱在懷中，呼韓邪正值人生最得意之時，他每天宴請賓客，喝酒作樂，更派人往大漢送千里馬，金銀珠寶，並保證再也不與漢朝打戰了。
為了讓王昭君高興起來，他經常陪她騎馬，教她喝羊奶，教她說胡語，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一句話，他非常喜愛王昭君。
可是，剛走上正軌，這位老單于便一併嗚呼了。
按照風俗，王昭君得嫁給老單于的兒子，也就是她的繼子，雕陶莫皋。
她趕快寫信給漢朝，要求自己的國家派人來救她。
她一直在等，“要漢朝來信了，才能談論婚嫁。”
幾個月後，回應終於來了。
她歡歡喜喜地跑出帳篷，迎接救贖。
可只聽見一句：“從胡俗。”
“只有這三個字？”
“只有這三個字。”
王昭君絕望至極，已經沒有退路了。
婚禮在即，草原上的帳篷又再一次張燈結綵，燈火通明。
9
再嫁，於王昭君是種恥辱。
西域的皇親國戚們就想不通了，“怎麼就成了恥辱了？”
雕陶莫皋自己更想不通，他與寧胡閼氏（王昭君在西域的名字）年齡相仿，都是二十四五左右，不般配那是假的。
婚後，他對王昭君也非常好，經常一起騎馬，唱歌。
幾年之後，王昭君為他生了兩個女兒，兩人確實很恩愛。
婚後的11年裡，王昭君有過許多次回漢朝的念頭，但子女漸漸長大，她的思念也就不那麼濃了。
她憑著自己的才學，輔佐自己的丈夫。
她在西域的許多年，兩朝幾乎沒有大的戰亂髮生。
可是，這樣就沒有遺憾了？
王昭君與雕陶莫皋結婚11年後，雕陶莫皋去世。
大兒子伊屠智牙師也漸漸長大，因血統高貴，爭奪皇位的優勢也顯露無疑。
欒提輿任新單于，此人剛愎自用，二話不說，將王昭君的兒子殺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親兒子被殺，憤恨不已。
這時候，沒有人能夠保護她了。
她只將精力投入到兩個女兒的教育上，以後有機會就代替自己回朝看望家人。
後來，這兩個女兒也做到了。
那麼，她自己呢？
回漢朝的機會，被漢成帝毀滅。
在西域的活路，被新單于堵死。
她再也回不去，不久便病逝了。
10
之後，王昭君用一生的血淚換來了太平，被漢朝自己搞砸了，真是一點都不知道珍惜。
漢成帝因寵幸飛燕與合德，荒廢朝政。
以至於，他去世多年後，王莽就篡位稱王。
亂世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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