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7 同為王家千金,為什麼王夫人能嫁入國公府,薛姨媽卻淪為商人婦?

很多看過《紅樓夢》的朋友有一個疑問:同為王家千金,為什麼王夫人能嫁入國公府,薛姨媽卻淪為商人婦?

古代講究“高嫁女低娶媳”,金陵王家乃是都太尉統制縣伯王公之後,其中一個女兒(王夫人)嫁到了榮國公之後的賈家,還得了誥封,成了誥命夫人,自然是“高攀”了。但是,另一個女兒(薛姨媽)卻嫁給了皇商薛家。按照“士農工商”的排序,“商”排在最末位,這樣看來,薛姨媽明顯是“下嫁”了啊!真的是這樣嗎?逍遙子認為真正“高攀”的人是薛姨媽!只不過命運和她們姐妹倆開了個玩笑而已。

同為王家千金,為什麼王夫人能嫁入國公府,薛姨媽卻淪為商人婦?

《紅樓夢》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蘆僧亂判葫蘆案》寫到:雨村補授應天府,薛蟠與馮淵爭買香菱(那時候還是甄英蓮),馮淵被打死。雨村欲拿薛蟠,當日葫蘆廟小沙彌、如今雨村門子阻其發籤,說薛家乃“護官符”上之“雪”(薛)。門子所說的這“護官符”上面寫的是本省最有權有勢,極富極貴的大鄉紳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時觸犯了這樣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連性命還保不成呢!(門子)一面說,一面從順袋中取出一張抄寫的‘護官符’來,遞與雨村,看時,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諺俗口碑。其口碑排寫得明白,下面所注的皆是自始祖官爵並房次: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寧國榮國二公之後,共二十房分,寧榮親派八房在都外,現原籍住者十二房。

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保齡侯尚書令史公之後,房分共十八,都中現住者十房,原籍現居八房。

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都太尉統制縣伯王公之後,共十二房,都中二房,餘在籍。

豐年好大“雪”(薛),珍珠如土金如鐵。紫薇舍人薛公之後,現領內府帑銀行商,共八房分。

這四家皆連絡有親,一損皆損,一榮皆榮,扶持遮飾,俱有照應的。今告打死人之薛,就係豐年大雪之‘雪’也。薛家“百萬之富”,薛母乃王子騰之妹,與賈政夫人王氏一母所生。也不單靠這三家,他的世交親友在都在外者,本亦不少。雨村聽門子之計,徇情枉法。

按照“護官符”上面的介紹和排序,賈家是公爵,自然是排在第一位;史家是侯爵,緊隨其後排第二位;王家是伯爵,又次一等,排在第三位;薛家無爵,自然是排在最末位。這樣的排序合乎禮制。王夫人從第三位的王家嫁進了第一位的賈家,明顯是“高攀”了,而薛姨媽從第三位的王家嫁到了最末位(第四位)的薛家,難道不是“下嫁”嗎?如果單從爵位上來看,確實如此。但是,如果具體到姐妹倆嫁的夫婿身上,情況就有了很大不同。

同為王家千金,為什麼王夫人能嫁入國公府,薛姨媽卻淪為商人婦?

我們先來說說王夫人的夫婿賈政。先說官爵,賈家祖上封了國公不假,但到了賈政這一輩已經是第三代了,世襲的爵位已經是最後一代了。而且,賈政是次子,爵位也和他無關。第二回中通過冷子興之口交代:賈政原要從科甲出身,不料(父親)代善臨終遺本一上,皇上憐念先臣,即叫長子(賈赦)襲了官;又將這政老爺賜了個額外主事職銜,叫他入部習學,如今現已升了員外郎。員外郎是清代中央六部的一個官職。六部中下設不同職能的清吏司,各司長官為郎中,副長官為員外郎,從五品。官職並不高,而且還是父親臨終的時候上了遺本,皇上賞賜的,很可能王夫人嫁過來的時候還是個白身。

再說財富。第七十二回王熙鳳和賈璉吵架的時候說過“我們王家可那裡來的錢,都是你們賈家賺的。別叫我噁心了。你們看著你傢什麼石崇鄧通。把我王家的地縫子掃一掃,就夠你們(賈家)過一輩子呢。

說出來的話也不怕臊!現有對證:把太太和我的嫁妝細看看,比一比你們的,那一樣是配不上你們的。”王熙鳳能和賈璉這麼說,可見王家財大氣粗,遠在賈家之上。

同為王家千金,為什麼王夫人能嫁入國公府,薛姨媽卻淪為商人婦?

所以,不論是從出身還是財富,王夫人嫁給賈政,一點都沒有高攀。而且王夫人進門的時候,上有公婆,中有誥命在身的妯娌(賈赦是襲了爵的,原配夫人當受誥封,邢夫人是續絃。賈母不喜歡邢夫人,不代表也不喜歡賈赦的原配夫人),

下有小姑,作為次房兒媳婦的王夫人在賈府的地位是非常低的。

王夫人的身份地位提升,應該是在賈赦的原配去世之後,續絃邢夫人出身低微,又不討賈母的喜歡,所以才讓二兒媳王夫人當了家。再後來元春入了宮,又封了貴妃,王夫人的地位又有了提升。在長房不得寵的情況下,王夫人的地位看起來更高一些。

同為王家千金,為什麼王夫人能嫁入國公府,薛姨媽卻淪為商人婦?

薛姨媽嫁到了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提到薛家,很多人第一印象就是薛家是皇商,屬於“士農工商”中最末位的“商”,卻忽略了薛家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商”。“護官符”上有交代,薛家乃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後,現領內府帑銀行商。也就是說薛家祖上也是當官的,屬於“士”的階層,到了薛蟠這一代才成為“皇商”的。

紫薇舍人即中書舍人。唐開元元年,改中書省曰紫薇省"(見《新唐書·百官志》中書省注)故曹雪芹據取此雅稱。按:"舍人"一官,先秦已設,首見《周禮·地官》,後歷代因之,均為皇帝親近屬官。中書舍人之名,則始於南朝梁代,其職責為撰擬詔令,並參與機密,權利甚重。隋唐時以有文學資望者充任,仍掌制詔,但名稱時有改變,如稱內史舍人、內書舍人、鳳閣舍人等。宋初仍設此銜,但實不任職,至神宗時,復掌其事。明清兩代在內閣的中書科中,也設有中書舍人一銜,但職權已大為下降,僅事繕寫文書。

同為王家千金,為什麼王夫人能嫁入國公府,薛姨媽卻淪為商人婦?

紫薇舍人(中書舍人)的官職不同時代高低不一,但歷朝歷代均為皇帝親近屬官,而且非飽學之士不能擔任。因為《紅樓夢》作者有意架空歷史,我們無法直接把這個官職放在某一個朝代,就取一箇中間值,因“紫薇”一詞乃唐開元元年改的稱謂,就按那個時代說(雖然紅樓夢大部分寫的是明清時候的事情,但曹雪芹有意架空歷史,自然不能實指),能“掌制詔”,可見位高權重。薛蟠已經是孫子輩了,還能“看祖父情面”,現領內府帑銀行商,可見當日薛家也是聖眷正濃。

同為王家千金,為什麼王夫人能嫁入國公府,薛姨媽卻淪為商人婦?

再來說說薛姨媽的夫婿。薛姨媽所嫁的乃是紫薇舍人薛公的嫡長子,名正言順的“官二代”。雖然這個紫薇舍人的官職無法世襲,但因為既是天子近臣,又是飽學之士,對子女的教育自然差不了。薛寶釵和林黛玉說過,她小時候父親也是教她讀書識字的,看看薛寶釵的學識,完全不在林黛玉之下,而林黛玉的父親能夠高中探花,薛寶釵的父親不說與之比肩,自然也不會太差。想要從科舉出身,求得一官半職並不是太難的事。只是可嘆薛父早早去世,當時是初涉官場還是尚未得官,文中沒有交代,也就不好猜測了。

再說薛家的財富,珍珠如土金如鐵,可見財力雄厚。從現有文本來看,即便是薛父去世之後,薛家已經敗落了,薛家也從來沒有缺過錢,更何況薛姨媽嫁過去的時候,是薛家正鼎盛的時期呢?

在薛姨媽當初嫁進薛家的時候,薛家不論是地位還是財富,都絕對配得上王家,

形勢一片大好。而且,薛父是嫡長子,薛姨媽進門之後是妥妥的當家主母,比王夫人的委委屈屈的小媳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同為王家千金,為什麼王夫人能嫁入國公府,薛姨媽卻淪為商人婦?

綜上所述,王夫人當初嫁進賈府,雖然說不上“下嫁”,但也談不上高攀,只不過隨著長房長媳去世,元春入宮,王子騰官運亨通等因素的影響,王夫人的身份地位逐步水漲船高。可憐了薛姨媽,原本攀得一門好親事,誰知造化弄人。隨著丈夫的早逝,家族逐漸敗落,薛姨媽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因為只有薛蟠這一個兒子,未免嬌縱溺愛,以致不成器,擔不起振興家業的重任,薛家只能一敗再敗,使得薛姨媽不得不拖家帶口進入賈府,向親戚尋求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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