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3 西安開發商山西運城投資遇到“生死局”

長安人劉貴民怎麼也想不到,幾年前在山西運城的一次投資開發,不僅成了他生意場上的滑鐵盧,更令其人生墮入一個死結。

曾經,在建築行業如魚得水的劉貴民,積累家底頗豐,幾年前在山西運城市東花園文化產業園內投建1500餘萬元的仿古街區項目。如今,身患重度腎病的劉貴民,躺在病床上等待著隔天一次的透析治療,不僅要忍受著病痛的折磨,生命的逐漸流逝,還要面臨著借遍親朋有好友仍難以支付的鉅額治療費虧空。

西安開發商山西運城投資遇到“生死局”

一次事業與愛好完美契合的異地投資

今年61歲的劉貴民是陝西省西安市高新區細柳鎮姜仁村(原屬長安區)人,早年從事工程承包業務,也曾攢下數量不菲的財富,而他人生和生意最大挫折則出現於他2014年在山西運城的一次投資。

日前,華商報記者在位於西安市鄠邑區秦渡鎮的西安醫學高等專科學校附屬醫院病房內見到了劉貴民,躺在病床上輸著液吸著氧。他已經無法下床自行活動,做治療和檢查都只能由其妻子用輪椅推著。由於長期的患病,此時的劉貴民只有坐直在床上同時頭頸使勁往下勾才能喘得輕一些,其他姿勢全都導致呼吸困難。而即便是坐直勾頭的姿態,在與華商報記者交談的過程中,也曾數度急促喘息,穩定呼吸。

西安開發商山西運城投資遇到“生死局”

而就是這個劉貴民,在幾年前還曾雄心壯志的要發展自己的事業,把1000多萬的資金投到了山西運城。

劉貴民是一個地道的農民,在做工程積累了一定財富後,由於生長在歷史底蘊深厚的古城西安,常年與建築打交道的他逐漸迷戀上了古建築。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山西運城的一個項目輾轉找到了劉貴民。

“當時是一個朋友找到我說要跟我一起投資這個古街項目。”劉貴民說,在朋友的一番遊說後,他應當地空港管委會的邀請考察了這個位於山西省運城市東花園內的空港經濟開發區文化產業園項目,並與產業園主任王採元進行了會談。 “王採元說他是文化產業園區管委會主任,我投資建設,他可以搞到開發地塊並負責拿到所有用地、規劃手續。” 劉貴民表示,在得到王採元主任的諸多承諾後,劉貴民與王採元先後於2014、2015年簽署合作協議,在對方的不斷催促下,“雲湖民俗古鎮項目”大禹古鎮一期注資動工。

“在空港東花園區建設雲湖古鎮,打造華北地區較高品味的民俗文化古鎮,將中華民俗傳統古建藝術和傳統文化精髓充入其中,展現並流傳於世人,是我畢生最大的願望。” 在一份時間顯示為2015年10月劉貴民遞交的關於合作建設經營雲湖古鎮項目意向的請示中,劉貴民寫著這樣的話。

此時的劉貴民,雄心壯志籌劃著融合自己畢生愛好的建築事業的騰飛,在他的計劃裡,他想將古鎮建成由民俗風情區、綜合傳統文化區和休閒園林觀光區三大組團構成,融入傳統地方名吃、非物質文化遺產、古玩字畫及傳統手工藝製作等,力爭成為運城市對外宣傳的一張名片。

西安開發商山西運城投資遇到“生死局”

一個被迫而充滿無奈的撤資決定

在幾方最早具體簽署於2015年12月4日的運城空港文化產業園區.雲湖民俗古鎮項目合作框架協議中顯示,該協議為三方協議,甲方為運城空港文化產業園區管委會,乙方為運城空港開發區雲湖文化產業開發有限公司,丙方則是劉貴民。協議中稱,“雲湖民俗古鎮項目”是甲方招引、丙方投資的重點文化旅遊項目,位於運城空港文化產業園區北部,佔地200餘畝(特許經營用地),規劃為民俗風情區、綜合傳統文化區和休閒園林觀光區,項目分三期建設,預計三年可以建成。

該項目以“古中國、新運城”為標識,原汁原味地復原古村落風貌,是集原始古鎮觀光、特色旅遊、養生度假、修學養禪、古建院落文化、濱水休閒為一體文化休閒旅遊項目,它的建成運營將會對空港開發區起到聚集人氣、活躍經濟的作用,成為對外宣傳的一張名片。

三方合作方式為,甲方授權乙方以文產園區內200餘畝(以項目界址圖為準)水利建設用地,以特許經營權出讓50年的方式入股,佔股份20%;丙方以自己多年收購保存的古建院落並在園區按基本規劃完成復原建設的古建築群落入股,佔股份80%;由乙、丙雙方組建項目公司,共同負責項目建設與運營。甲、乙方負責劃定項目所佔特許經營用地,並理清項目用地邊界交付項目公司開發運營;負責項目公司註冊手續辦理;負責協助項目公司完成項目入園和建設手續辦理;作為具有政府屬性的甲乙方,無論政治、經濟、人事如何變動,均須確保丙方合法權益不受侵害。丙方負責項目規劃編制、總體建設、如出現不可預測情況,須確保其後繼者有責任和義務能承擔並完成甲方與丙方關於民俗古鎮規劃建設的夙願。

西安開發商山西運城投資遇到“生死局”

協議簽訂後,王採元以雲湖公司的名義先後以每畝9萬元的價格,提供了230畝左右的土地,劉貴民也陸陸續續投入了1500多萬元,建設規模50畝、建築面積約2萬平米的大禹古鎮第一期項目基本順利完成。

“我們搞開發的最怕用地手續和規劃有問題,否則錢投進去搞完了建設成了違法建築了。所以在一期建設的過程中,我不斷要求王採元拿出她之前承諾的相應手續,但他一直沒有拿出來。”劉貴民說,他後來還聽說項目所在區域屬於運城市的洩洪區,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敢再大力追加投資。而此時另一個對劉貴民而言具有毀滅性打擊的事情發生了。“2016年1月, 我因身體不適住院檢查,被查出患有尿毒症,在那之後的幾個月裡,我曾一度住進了唐都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劉貴民說,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無法繼續在該項目上投入大量精力和財力,因而被迫而無奈的決定轉讓股份,撤資治病。

一個徘徊在夢想與生死邊緣的堅強生命

在做出撤資轉讓股份的決定時,劉貴民的內心是充滿著遺憾和無奈的。

“當時已經有人願意接手,共給我1100萬元,先給我預付了200萬元的預定金,王得知後堅決不同意,想繼續與我合作。”劉貴民說,後經協商,雙方新註冊成立運城元正坤泰旅遊開發有限公司,他佔股40%,雲湖公司佔股60%,由劉貴民擔任法人。“就連這期間的股權變更協議上的簽字,都是王採元趕來西安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讓我籤的,我當時病很重,沒看協議。”劉貴民說。

從那以後,他的身體狀況卻持續惡化,已不容許他繼續在項目建設上投入精力。遂再次提出轉股要求,王採元仍未同意,但此次提出了將劉貴民佔有的股份進行評估,以現金方式與之進行結算。後經評估,劉貴民投入的資金總額為1500多萬元。雙方於2016年4月在唐都醫院簽了一份共同約定,約定乙方劉貴民以現已建成的古建房屋及設施入股項目作為基本投資額,甲方補償乙方成本1000萬人民幣,並詳細列出了支付計劃,明確原則上要在2017年春節前結清。

西安開發商山西運城投資遇到“生死局”

“但到了還款日,我去催款時,王採元藉口沒錢,把還款時間推遲了2個月。2個月後,又以相同的藉口,再次把還款時間推遲了2個月。”劉貴民說,就這樣一直推脫,期間雙方還曾因此鬧的很不愉快,引發警方介入調停。而直到今天,對方都沒有支付過1分錢。劉貴民介紹,運城元正坤泰旅遊開發有限公司是由他擔任法人的,然而在他生病期間,王採元在未向其支付股權轉讓資金的情況下曾多次要求他讓出法人,在遭拒後,將公司公章收走,在劉貴民這個法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大禹古鎮項目已建成房屋向社會公開發售,房款卻並未進入公司賬戶,不知去向。而在多次要錢未果的情況下,劉貴民曾派人前往古鎮項目接管運營,但此前運行良好的古鎮卻突然被停了水電,導致商戶無法經營逐漸離開。

劉貴民說,他之所以選擇在運城投資,並與雲湖公司簽訂協議,是因為王採元親口告訴他稱雲湖公司是由運城空港經濟開發區投資成立的國有獨資企業。在簽訂合作協議前,又作出諸多保障,許以諸多優惠條件,承諾這全部屬於政府行為。那為什麼在自己身惠重病想轉手股份時,對方屢屢阻止,卻又無法實現自己做出的還款承諾?

“如果不是我的身體成了這個樣子,如果不是我覺得裡面存在的欺騙,我對這個項目是很看好的。”一頓急促的喘息之後,劉貴民奇怪地佝僂的脖頸以平息呼吸,但說話時的聲音卻頗為洪亮,以致於遭到妻子的嗔怪。然而,在他的眼神中卻透著一種熾熱一種渴望,最終卻又轉成一句嘟囔,“我這病是好不了了。”

據劉貴民的妻子介紹,自丈夫得了這個病以來,身體每況愈下,本來頗為殷實的家也早已一貧如洗,能借的親朋好友都借遍了,“他這個病太花錢了,光去年一年就花了100多萬,現在每隔一天就要血液透析一次。”劉妻說,幾年來,劉貴民每個月的醫療費都在3萬元以上,每年還要出現幾次病危搶救的情況。如今只能住在西安醫學高等專科學校附屬醫院這個設備新、病號少、花費低的醫院,儘量為老劉治療續命,“我們要撤回投資其實就是簡單的想救他的命。”

西安開發商山西運城投資遇到“生死局”

“影視劇中有句話說得好,叫既分勝負也決生死,我這次就像是進了一個‘生死局’,生意也失敗了,現在想要錢救命也這麼難。”劉貴民頗為不甘。

一個遊子回鄉創業碰壁後的執著堅守

據瞭解,運城東花園位於運城市東郊10公里處,運城市空港新區東部。南北長約2000米,東西長約800米,呈不規則的長方形,總面積3000畝。2000畝左右按森林公園規劃設計,200畝左右為新建人工湖,800畝的城市綜合公園規劃設計。建成後將成為運城市首屈一指的歡樂王國,黃河三角洲地區,一個理想的商務、休閒、度假勝地。

而劉貴民參與投資建設的古鎮項目就位於該區域內的一個文化產業園中。在運城當地人的介紹引領下,華商報記者日前曾實地探訪該項目,自城區驅車約二十幾分鍾即到達了項目所在地,車輛沿著所謂東花園內修繕平坦的水泥路一路前行,兩側是尚未充分開枝散葉的林木,沿途可見其他一些也處於停工狀態的建築物。“基本都停了。”嚮導如是說。

目的地大禹古鎮雖然僅建成了一期,但已具相當規模,勾梁畫棟的建築樣式頗具古風,走入街道,課件兩側房屋雖屋門緊閉,卻幾乎都掛有幌子,做成古代旗幡的式樣,很有特色,可以想象到此前定是一番熱鬧的景象。然而幾條街道上卻很少見到人,各色幌子在冬日的冷風中飄揚,更顯得清冷。這片古建築被大致分成兩個區域,中間有一個小廣場,一端建有一個戲樓,而小廣場兩側分別建著兩個牌樓上寫著“東市”、“西市”字樣。

西安開發商山西運城投資遇到“生死局”

在西市的街道上,記者終於見到了一個承包著多個門面的經營者張老闆。“這裡剛開始運營的時候我就來了,本來在外地工作,為了照顧老人回到家鄉,看到這麼一個建築群,莫名的喜歡,不想走了,就構想在這裡將運城各地的非遺民間文化傳承項目引進來,弄成一個非遺展示體驗區。”打開話匣子的張老闆很是健談,他自稱已投在這裡300餘萬元,主要是承包,然而才剛剛啟動,就遇到了停水停電,他剛剛招徠的客戶也紛紛離去,如今只留下他一個人成了這裡街道的“清潔工”和“保安”。

“是園區管委會停的水電,聽說是園區管委會和前面的開發商之間惱了矛盾,人家也不是停我的水電,停的是前面開發商的,只不過我也連帶被坑了。”張老闆表示,他曾將自己的構想向當地文化旅遊部門負責人推介過,尚未得到重視,“但我確實是想為家鄉做點事情,我會耐心等待,等政府部門出面來協調好相應事宜,讓這麼好的項目不至於流產。”

據這名張老闆的指引下,記者來到這些古建築的旁邊一個寺廟樣式的建築前,“這確實是一座寺院,當初也是園區招商引進的,裡面目前只有一個師傅留守。”張老闆曾聽廟裡的師傅說,這座寺院當初建設也花去了過千萬的資金,如今也只能作為半成品接受門可羅雀的現狀。

一塊等待規劃理順的開發香餑餑

那麼,究竟這個西安人劉貴民在山西運城投資古鎮項目的過程中遇到了怎樣的經歷,既然撤資已獲合作方答應並承諾補償資金,卻遲遲沒有支付呢?

據瞭解,早在2017年6月,運城市經濟開發區與運城空港經濟開發區合併並擴區,成為今天的運城經技術開發區。而此前的相應機構也進行了合併優化。日前,華商報記者前往運城經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了解此事,但該管委會宣傳部門多名工作人員在多方求證後,仍無法回答有關該大禹古鎮項目的投資前後事宜及撤資風波,甚至講不清當事人之一王採元究竟隸屬那一個部門,究竟是何職務,而奇怪的是,王採元主任的辦公室不僅也在改管委會的樓上,甚至與宣傳部門辦公室就在一個樓層,之間僅隔了兩三個房間。12月12日,該宣傳部工作人員致電華商報記者,稱王採元所在公司與官方無關,是其所屬公司與劉貴民的民間合作問題。

西安開發商山西運城投資遇到“生死局”

日前,華商報記者到王採元主任辦公室採訪未能見到其人,不久王採元在電話中接受了採訪。

首先,王採元再次重申運城空港開發區雲湖文化產業開發有限公司為純國有公司,而他也仍為運城空港文化產業園區主任。“項目所在地區域確實有洩滯洪區,當初區上有規劃,但一直沒有進入運城市的總體規劃中,現在合區了,這個規劃也正在理順中,一切就等上人大會了。”對於項目的相應手續問題,王採元做了如此答覆。

他表示,這個項目雙方有著詳盡的合同約定,本來之前合作良好,之後因劉先生的身體健康出現問題而產生變化,在整個過程中,劉貴民與其在西安合作人之間也出現矛盾,而隨著形勢的變化,雲湖公司與劉貴民之間的持股比例也發生質的變化,但劉貴民卻一直拒絕讓出法人,而且在找他要錢的過程中也曾採取不合法手段,且到處告狀,所以事情才走向惡劣局面,“其實,為了給劉先生籌錢看病,公司還曾到處借錢,包括項目的房產低價銷售也是為了給他治病,我曾給他打過600多萬元。他不承認也沒辦法。”王採元主任表示,由於劉貴民先生及其委託人將其告到紀檢和司法部門,他不但曾被紀檢部門調查,還面臨著官司要打,“這一切都讓執法部門調查後給權威說法吧。”

然而,對於王採元的說法,劉貴民及其目前的代理人張志勤均堅稱未曾收到對方支付的款項,而華商報記者試圖從當地經開區管委會了解其中細節卻最終未果。

那麼王採元擔任法人的運城空港開發區雲湖文化產業開發有限公司究竟屬公還是私呢?當地開發區管委會宣傳部門工作人員生成需要進一步核實,王採元主任則說法肯定。華商報記者通過企查查查詢得知,運城空港開發區雲湖文化產業開發有限公司的100%持股大股東為運城市空港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而運城市空港開發建設有限公司的100%持股大股東為運城經濟開發區建設發展有限公司,而這個股東公司的持股人則為山西運城經濟開發區管理委員會。

華商報記者 楊德合

山西二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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