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4 呼兰河传:人生何如,为何悲凉

呼兰河传:人生何如,为何悲凉

花开了

就像睡醒了似的

鸟飞了

就像在天上逛似的

虫子叫了

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

——《呼兰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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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到家乡,走在呼兰河的边上,总会想起一个人——萧红,她的那本《呼兰河传》也一直影响着我。“呼兰河就是这样的小城,这小城并不怎样繁华,只有两条大街,一条从南到北,一条从东到西,而最有名的算是十字街了。十字街口集中了全城的精华。十字街上有金银首饰店,布庄,油盐店,茶庄,药店,也有拔牙的洋医生。”然而现在已经变化了样子,但是,书中的轮廓也依稀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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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这本《呼兰河传》,它并不像一本小说,茅盾先生在《呼兰河传·序》中说:“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呼兰河传》如同汪曾祺所说:“能够吸收诗、戏剧、散文一切长处”,甚至还具有电影化特征。《呼兰河传》融汇各种文体艺术之大成,是一篇超越一般小说的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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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具有很强的戏剧讽刺,这是《呼兰河传》最重要的特征,它比茅盾所说的“叙事诗”“风土画”“歌谣”等更能确切地阐释萧红的作品。我以为,萧红写《呼兰河传》,主要不是为了叙事,不是为了画景,不是为了歌颂,而是为了嘲讽。《呼兰河传》确实是一部悲剧,是呼兰河人的悲剧,是中国人的悲剧,但是,萧红用喜剧的方式写这部悲剧,是鲁迅所说的将丑恶的东西撕破了给人看的方式。呼兰河人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事、没有一个动作不是愚昧可笑的,萧红用讽刺剧的方式将其揭示与鞭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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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里描写的野台子戏是最有趣的。可以看出,幼年的萧红在乡村接触到野台子戏,是萧红最早得到的戏剧影响。但是,萧红并没有用笔墨去描写野台子戏的内容,而是写了更多戏台下的表演,写了戏台下众人表演的更“野”的戏剧。

乡村的野台子戏其实是一次乡间的大聚会,于是大家利用看戏的机会精心打扮,充分展现自己。看戏的姑娘媳妇,新衣服新鞋袜,擦胭脂抹白粉,个个花枝招展,姹紫嫣红。她们不是来看戏,是来演戏的,“人们笑语连天,哪里是在看戏,闹得比锣鼓好像更响,那戏台上出来一个穿红的,进去一个穿绿的,只看见摇摇摆摆地走出走进,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用说唱得好不好,就连听也听不到”。男男女女在台下说长道短,有说媒的,有相亲的,有吵架的,有调情的。萧红说:“这来在戏台下看戏的,不料自己竟演起戏来,于是人们一窝蜂似的,都聚在这个真打真骂的活戏的方面来了。”三天戏唱完了,人们连戏名都不知道,台下的精彩表演,才让人感慨万千。萧红将呼兰河人的人生百态写得惟妙惟肖,异彩纷呈,类似一幅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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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的各章各节萧红都是当戏来写,“创造了一种独立的、内在的、可以随意拨弄的、集中的和戏剧性的时态”。如第一章第六节写卖麻花的情景:五个孩子一出来,就每个人跑到卖麻花的筐子里抓到一只麻花,母亲“拿起烧火的铁叉子来,向着她的孩子就奔去了”,追了老大追老二,追了老三追老四,好不容易追到老五,抢下他手里脏成泥团的麻花,放回卖麻花的筐里,不料这母亲却跌在泥坑里。“于是这场戏才算达到了高潮,看热闹的人没有不笑的,没有不称心愉快的。就连那卖麻花的人也看出神了,当那女人坐在泥坑中把泥花四边溅起来的时候,那卖麻花的差一点没把筐子掉了地下。他高兴极了,他早已经忘了他手里的筐子了。”

最后那卖麻花的将这弄成泥团似的麻花卖给一个老太太时,老太太说:“这麻花真干净,油亮亮的。”这是一场喜剧。别林斯基说:“喜剧的要素是生活现象和生活实质、生活目的之间的矛盾。在这个意义上说,喜剧中的生活是作为对本身的否定而呈现的。”萧红将这场戏写得活灵活现、滑稽可笑,笑过之后,我们感受到萧红对呼兰河人的生活状况的否定与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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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是一部“世态图卷”,小说用了很多篇幅去描述呼兰河的世态,或者说是对戏剧场景的渲染与铺排。她先是铺排呼兰河小城:“呼兰河就是这样的小城,这小城并不怎样繁华,只有两条大街,一条从南到北,一条从东到西……”然后又铺排她家的屋子“我家住着五间房子,祖母和祖父共住两间,母亲和父亲共住两间。祖母住的是西屋,母亲住的是东屋……”

萧红非常耐心地描述着呼兰河的边边角角,描述着家里的角角落落。赵园说:“她通常不是依‘时序’而是直接用场景结构小说,最基本的结构原则也即‘传达情调’。你会发现,她对于‘过程’显得漫不经心,而只肯把气力用在一些富于情致的小片断上。久贮在记忆中的印象碎片,她就这么信手拈来,嵌在‘过程’中,使作品处处溢出萧红特有的气息,温润的,微馨的。”通过“微馨的”碎片和场景的描述,萧红把我们带进呼兰河,带进即将上演大戏的舞台,使我们身临其境,在这个情境中,我们感受到了她要传达的情调。看上去第一章写呼兰河严冬的寒冷,写牙医,写淹猪淹马的大泥坑。第二章写“跳大神、唱秧歌、放河灯、野台子戏、四月十八娘娘庙大会”,似乎与后面的故事没有什么关联,实际上,萧红是在为人物上场营造氛围,写情调,为小团圆媳妇的婆婆等人的出场铺设一个呼兰河的大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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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的开篇,我们看到,萧红把呼兰河比作一片“冻土”,“严冬一到,大地就裂开口了。严寒把大地冻裂了”。“冻土”是萧红对呼兰河最准确、最形象的概括,何尝不是对整个中国的形象概括。在这片冻土上,人们的思想是陈旧的、惰性的、愚昧的、冻结的,冻结到任何一点改变都是艰难的,鲁迅说:“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即使要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动,能改装。”

呼兰河不接受现代牙医,但是会去贴没有一点效果的膏药,这就是呼兰河的世态。在第五章中,小团圆媳妇的婆婆们闪亮登场:老胡家娶来小团圆媳妇,一个天真无瑕的大大方方的 12 岁的女孩子,“祖父说:‘怪好的。’于是我也觉得怪好的”。但是婆婆们都说她“太大方了,不像个团圆媳妇了”,为了“规矩出一个好人来”,婆婆开始毒打起小团圆媳妇,婆婆把小团圆媳妇吊在大梁上用鞭子抽,用烧红过的烙铁烙小团圆媳妇的脚心。把一个健康、活泼的女孩子打得奄奄一息,然后又当众给小团圆媳妇洗澡,用滚烫的热水烫,洗澡时,还请来大神打鼓,锣鼓喧天,如同戏台上演戏的锣鼓声,渲染着氛围,蛊惑了人心。一次、两次、三次,烫死了再救活,救活了再烫死,如此反复。就这样,众人一齐动手,直到把一个鲜活的孩子折磨死了。到这时,呼兰河的戏剧达到了高潮,呼兰河人一起上阵,表演了一场荒唐至极的闹剧与悲剧,他们毫无缘由地把一个活泼健康的女孩杀死了。这样的闹剧与悲剧,就是呼兰河的世态,这世态就是对生命的漠视。有二伯的一句话道出了呼兰河的现状:“人死还不如一只鸡,一伸腿就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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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用平静、平淡的语气描述着触目惊心的场面,批判的是呼兰河人极其愚昧的根性。鲁迅在评价果戈里的《死魂灵》时说:“写法的确不过平铺直叙,但到处是刺,有的明白,有的却隐藏,要感到的。”这句话用来评价萧红的《呼兰河传》再恰当不过了,虽然写法平铺直叙,但处处都是刺。萧红用一种现代性文化视角来反思呼兰河人漠视生命、集体杀死小团圆媳妇的民族惰性。《呼兰河传》通过萧红戏剧性的嘲讽与批判,充分揭示出中国人的劣根性以及萧红对这劣根性的忧虑。

2018年,她108岁了。然而,伟大的作家永远都会与她的文字一样年轻。于是,我耳畔有一种稚气的声音在朗诵:“呼兰河这小城里,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只因他们充满我幼年的记忆,忘却不了,难以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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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图片源于网络)

享读“文学洛神”萧红的黄金时代

字字融金的伤怀往事,爱恨交织的故园情歌

《呼兰河传》经典注解版

附萧红《商市街》

相濡以沫的爱恋,激情燃烧的青春

关于2018版不同的几点?

1. 内容十分丰富,在《呼兰河传》的基础上,还收录了萧红的散文代表作《商市街》

该版本收录了文学洛神萧红代表作《呼兰河传》和《商市街》两部小说。《商市街》是萧红的散文经典,甚至有人说,不读《商市街》,没有资格谈论萧红。全面包含了萧红的41篇短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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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专注于民俗方言的注解,上百条词条为基础考证,和名俗专家的确认

该版本在编辑的时候咨询了十余位民俗专家和故事发生地居民,尽量挖掘萧红的文字中埋藏的珍贵内容, 录入上百条背景词条、和文中民俗、俚语解释 ,与众多萧红忠实读者分享。这也是让读者能够确切的了解当时的民俗和社会环境下的特定语言。

3. 对照第一版繁体字版本的《呼兰河传》,经典再现

该版本对照第一版繁体字版本,对于标点符号和段落层次完全与之对应,让读者读到原汁原味的《呼兰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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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精心设计封面,对书籍收藏有癖好的读者你们有福了

封面设计精美,内封采用烫金方式,外封为专色,更加体现了《呼兰河传》的沧桑孤寂之感。不仅如此,内文采用了进口瑞典轻型纸,改纸型调纸时间需要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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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原汁原味的插图风格,让读者了解当时呼兰河的样貌

该版本参考了多个繁简版本的《呼兰河传》,精心编校,保留了原汁原味的萧红特色,新增 7幅手绘原创插图 ,再现商市街雪景、给爷爷戴花等经典场景,画面优美温馨,还原了小说中重要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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