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3 不忘地瓜干

在部队当兵时,战友们都把我们山东籍的兵戏称为“山东地瓜”,意思很明白:就是山东人依靠地瓜生活的,同籍战友对其不忿,也回敬外籍战友为“湖南辣椒”、“四川棰子”、“山西大醋”之类。但我对“山东地瓜”这浑名却情有独钟,对曾养育我的地瓜干没齿不忘。

不忘地瓜干

上世纪60年代初,我们这代人正是长身体长个头的年龄,但由于连年自然灾害,家家户户断炊绝粮,象我们这样大的孩子个个饿得面黄饥瘦。没粮食吃,只好吃树皮吃野菜,村边的榆树身子都被人们剥的光溜溜的。我最怕的是野菜掺上棉花籽做的饼子,那东西不仅难吃,且吃了就“拔干”,拉不下大便来,一上茅房就犯愁。那时你听吧,邻里辈家凡是又使劲又高声呼爹叫娘的孩子的声音,十有八九是排便困难的。

父亲见我们姊弟饿得骨瘦如柴,便背了母亲织的棉粗布,徒步行走七、八百里路,到沂蒙山区和那里的人们兑换些地瓜干回来。看见父亲背回来的半口袋地瓜干,我与姐姐欣喜若狂,急猴似的上前抓了就吃。那略带弯曲的、雪白雪白的地瓜干,比现在吃的酥虾片还香。将地瓜干煮熟了吃,别有一番味道:面里加着甜,甜里套着面,既可口又当饭,跟小朋友们在外玩的饿了,就跑回家抓一把地瓜片,一边玩一边吃,惬意得很。

不忘地瓜干

记的有一次,家里一粒粮也没有,连地瓜干也吃完了,仍旧让吃棉籽加野菜的饼子,我吃不下去,坐在屋门前的小板凳上托着脑袋发呆,母亲见我饿得蔫呆呆的样子,忍不住背过身去地抹眼泪。这时,骑自行车的邮递员来了,手里拿着一封厚厚的信让爷爷签字,爷爷不会写字,便拿了一只小方印章,在回单上盖了章。打开信后,原来是在吉林工作的姑姑给寄来的全国粮票。爷爷高兴地喊:“小小,走!咱吃食堂去!”一听说有吃的,我立马来了精神,连跑加颠地跟上爷爷就到三里以外的小镇上去了。进了饭店,付了二斤粮票,服务员端上一只大盘子,上面放了五六个地瓜干做的窝头。别看生吃的地瓜干雪白雪白的,一磨成面做成熟食,都变的黑黢黢的了。但饥饿如狼的我,看见这黑黑的窝头,简直亲切极了,抓起来三口两口就咽到肚里,爷爷还不断提醒:慢吃慢吃,别噎着了。那一顿地瓜干窝头,我至今不忘,劲道道的,甜丝丝的,那时别说没有炒菜,连只萝卜咸菜也没有,就吃的心满意足。

随着生活的日益改善,人们对吃久了的地瓜干便望而生厌了,渴望吃点粮食作物,那时我特别盼望走亲戚,想借此解解馋,改善一下肚子的膳食结构。那年春天到舅舅家去,路上肚子饿得咕咕叫,蹲在土地上朝母亲喊:俺饿的慌!俺走不动了。母亲便回身拉着我,想找点曲曲芽婆婆丁什么的让我充饥,但那时这些野菜也很难找到,只好就在路边拔些茅草根,撸去上面的土,嚼嚼连草渣渣都咽了下去。好不容易挨到舅舅家,舅母拿出一只白面馒头,并笑嘻嘻地看着我吃,我抓过馒头上去就咬了一大口,咦?咋不是馒头味了?吐出一看,

原来是一层薄薄的白面片,里面包的都是黑黑的地瓜干面子,看着我那呲牙咧嘴的怪模样,舅舅、舅母与表姐们喜的前仰后合。

不忘地瓜干

现在,我们告别地瓜干已经多年,人们把地瓜看作是抗癌食物来调解膳食,我也时常萦绕儿时地瓜干的香味儿,到街上的小摊上买点烤地瓜,或者到超市上买点熟地瓜片。品着瓜干,回忆童年,看看现在,生活有着天壤之别,我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呢!地瓜干曾伴我走过了一段难忘的历程,一辈子也忘不了养育我的地瓜干。

  • 孙中献
  • 曾在空军航空兵团政治处、师政治部、军政治部任秘书、干事。
  • 成人组
不忘地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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