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2 從文學倫理學梘角看《惡童日記》中“惡”的實質

從文學倫理學梘角看《惡童日記》中“惡”的實質

前言

匈牙利當代作家雅歌塔•克里斯多夫在歐洲文壇享譽盛名的三部長篇著作“惡童三部曲”中尤以《惡童日記》廣為人知。關於《惡童日記》之“惡”的解讀有很多種,且不同解讀之間甚至沒有交叉之處。文章擬從 《惡童日記》最後一章關於惡童和父親逃往國外的敘述著手展開探究,藉助文學倫理學批評的理論和方法嘗試揭示“惡”的實質。

一、謊言:利用父親逃亡國外

從文學倫理學梘角看《惡童日記》中“惡”的實質

《惡童日記》最後一章所敘述的事件可謂駭人聽聞。 被寄居在圍家邊境外婆家的雙胞胎與父親重逄,兩人設計 誘使一心想逃往圍外的父親率先穿越邊境,導致父親被地雷炸死,而雙胞胎之一克勞斯踩著父親的屍體逃往圍外。 但據“惡童三部曲”第三部《第三謊言》中交代,這一段 經歷並不屬實。

《惡童日記》中具體敘述如下:首先,雙胞胎騙父親毀掉了所冇證件。他們這樣對父親講,“不能讓人認出 你的身份,如果你發生什麼事,別人又知道你是我們的爸 爸,我們就會被人以共犯的罪名逮捕”;其次是關十爸爸穿越邊境的記敘:“爸爸把那兩塊木板夾在腋下向前走去……‘轟! ’爆炸了”;最後,雙胞胎坦白他們本來目的:“是的,有一個方法可以通過邊界,就是叫某個人走在前而”。

而在《第三謊言》中,當事人路卡斯卻提供了另外一套說辭。這名逃亡邊界的男人與路卡斯並不相識。路卡 斯交代,“我在車站遇見那個想穿越邊界的男了”。扔掉 所有證件的行為也並非路卡斯誘導,而是男了要求的, “喏,把這些(指該男了身份證和其他證件)都丟進你的爐裡燒掉!”男了甚至把自己所冇的錢都給了路卡斯,不 過也被路卡斯扔進了爐火中。路卡斯表示欲與男了一起穿越邊界,而在穿越邊境的吋候,也並不是路卡斯引誘男了先行穿越。他提供的說法是這樣的,“那男了走在我前 而,他的運氣很不好。在第二道柵欄附近地雷爆炸了,那男了被炸翻了。我就在他後而,所以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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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兩處對於同一事件的記敘是截然不同的。在《第三謊言》裡,路卡斯有一段自我陳述,“其實,這整件事 的所冇內容只不過是個謊言。我相當淸楚,在這個鎮上, 在外婆家的吋候,我早就是獨自一個人了。即使在當吋, 也只不過是我在幻想,幻想是兩個人,也就是我的兄弟和我,好讓自己能熬過那種令人無法忍受的孤獨”。如果承認《第三謊言》裡所陳述的是事情真相原委,那麼可以認為,以上兩段敘述中,《惡童日記》的敘述是虛構的, 換言之即路卡斯所說“謊言”。《惡童日記》該段敘述有這樣幾處“謊言”:一是死者是與路卡斯和素不相識的男 人,並非父親;二是不存在設計的銷燬證件、引誘男了先行然後踏過屍體逃亡圍外的陰謀詭計;三是整個事件前後 只冇路卡斯一人,並不存在所謂的雙胞胎。

由這樣幾處謊言不難形成幾個疑點。一是路卡斯強行將素不相識的男了虛構為自己的父親,並在虛構中實施 令人瞠目結舌的謀殺的行為背後冇怎樣的原因;二是《惡童日記》中的雙胞胎是否真實存在,如果存在,那麼兩人分離的原因是什麼、什麼吋候分離的。據《第三謊言》揭示,雙胞胎的確存在,只是在路卡斯四歲吋兩人便因為路卡斯受傷送往康復中心而分開。而戰火導致康復中心被炸燬,路卡斯被送往邊境一個老農婦家,至此路卡斯與父母、兄弟徹底失聯。而路卡斯受傷的原因是父母因父親外遇而起爭執,母親拿出手槍射擊父親吋,誤傷上前勸阻的路卡斯。而《惡童日記》是多年以後,流亡圍外的路卡斯 回鄉尋親期間不堪忍受飄零一人的孤寂結合自身經歷所創作。綜上看來,對父親的虛構並在虛構中將其謀殺是路卡斯內心深處做出的倫理選擇。這一看起來荒誕令人費解的倫理選擇的背後有著多方而的原因。

二、困境:棄兒與流亡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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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出觀點,認為《惡童日記》最後一章所虛構的內容體現了路卡斯的倫理選擇,而這種倫理選擇與路卡斯 多種尷尬身份冇關。

首先,他的雙胞胎出生身份是極為特別的。我們可以 看到,雙胞胎兩兄弟在《惡童日記》中是一種不可分割的整體。整部小說下來,除了小說結尾兩兄弟一個逃亡圍外一個留守K鎮至此分開外,兩人的行動完全一致。正因為兩 人完全一致的行動,小說通篇以“我們”作為敘述者,而作者甚至沒有透露雙胞胎的各自姓名。而雙胞胎出生給路卡斯畢生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路卡斯在流亡圍外的吋候向當局上報的姓名是化用兄弟名字科勞斯的克勞斯。選擇 “克勞斯”這個化名當然是刻意之舉。在《惡童日記》語 境中的戰爭裡,是沒有所謂真與假,謊報姓名是一種自我保護、隱藏身份的行為,對十獨自一人流亡圍外的路卡斯來說選擇化名是他必要的保護自我的措施。選擇使用“克 勞斯”表而上看是出十對孿生兄弟的思念的一種表達;深層次來看,由於是雙胞胎,他得以通過複製自己的方式來幻想其實兄弟一直在身邊,以逃避現實的孤獨和麻痺自己 敏感脆弱的神經。

第二,他是一個身患殘疾的棄兒。路卡斯的脊椎因父母爭吵母親開槍射擊父親時誤傷,因而被送往醫院,後又送至康復中心被當做小兒麻痺症患者治療。在康復中心的經歷給他很深影響。“我童年大部分吋間都是在醫院度過的。我對那段日了的記憶相當淸晰。”在醫院,由於頸椎受傷,他接受著非常痛苦的治療,他被要求用根皮帶支撐身體在一個輸送帶樣的機器行走、掛在一些吊環上以及踩踏一種固定式的腳踏車,“跨在上而即使踩到痛得快要哭出來了,我還是得繼續踩下去。”而伴隨著住院生活的長久和父母兄弟遲遲不來看望導致路卡斯心理狀態發生嚴重變化。他在康復中心開始做壞事、說壞事:在口袋中裝滿表皮光滑的果了,去丟護士和監視阿姨;因為同房間小男孩吵鬧,他施以暴力,“我給那些愛哭鬼幾記耳光”;給小孩了讀信吋,故意念錯信,“通常,我念的內容和信上寫的正好相反,例如‘親愛的孩了,希望你最好別痊癒。沒有你,我們全家一樣過得很好,一點兒也不會寂寞……’”;向來訪的其它孩了的父母宣告他們的孩了已死亡;在一位老太太戳穿了他的真實想法即“你做出這些事情是因為你父母從沒來看過你,是嗎?”“他們從不寫信給你,也從不寄包裹給你,所以你在其他孩了身上進行報復”隨後,他拿起手杖擊打老太太。身患殘疾的病痛和自卑加上親人一直不聞不問使得路卡斯對身邊在他看來是幸福的孩了們進行打擊報復。而在他看來,這種惡言惡行 激化人們對他的憎惡,而對他殘疾和棄兒身份的鄙視與嘲笑相應淡化。

從文學倫理學梘角看《惡童日記》中“惡”的實質

第三,他多次被收養。在康復中心被戰火炸燬後, 路卡斯被送往邊境小鎮的老農婦家寄居。在《惡童日記》中,作者不惜大最筆墨描繪這個破舊骯髒的小屋和它的女主人。惡童稱女主人為“外婆”,而這位外婆毫不講究衛生,“從來不洗澡也不洗臉,她只有在吃完東西或喝過東西后才抓起頭巾的一角隨便一抹嘴巴……外婆的衣服從來沒有換過”,“ 一邊做飯一邊用袖了擤鼻涕,擤完了不洗手”;屋內也是骯髒無比,“廚房的每一件東西都髒。不規則的紅色地板磚總是粘住我們的腳,大餐桌常弄得我們 雙手雙肘一團黏糊”。木身在這樣骯髒的環境下生存 已經一分艱難,這位巫婆似的外婆兇狠、吝嗇,稱惡童為 “狗養的”,要求惡童必須幫她做事,“否則她就不給我們東西吃,而且會趕我們到外頭睡覺”,並把寄給惡童的衣物變賣換成錢。在這種惡劣生存條件的脅迫下,惡童開始絕食、自虐、殺生,由乾淨漂亮的小孩逐漸蛻變為骯髒、早熟、作惡多端的惡童。而在逃亡圍外後,他再次被收養。幾經收養的路卡斯的心理狀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第四,長年流亡圍外。路卡斯在逃到圍外後,為了謀 求生存,他隱藏了真實姓名和年齡,上報給當局的個人信息全部是虛假的。流亡圍外的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孤寂和親情的長期缺位造成了其流亡生活的困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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