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那人那年那些事(連載1)

一、可能年紀大了,我竟然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每日吃罷晚飯瞌睡就上頭,睡到凌晨五點樣子自然醒了,醒了必須起來,不然渾身疼,這和淚眼婆娑追劇到半夜然後可以賴在床上過半天的妻來說,生活規律是十分不合拍的。

週末,和住在對面小區的小毛喝罷早酒,晃晃悠悠地回到家,眯在沙發上看動畫片,妻舉著手機從臥室裡衝出來,對我大叫:“快看,王開東的文章寫得好感人啊。”著實一下打斷了我的酒意。

王開東何許人也,據說是江蘇一個很牛的老師,去年妻響應組織號召假期讀書,買過一本他的書來讀,不知道什麼時候還關注了他的公眾號,成了他的一個粉絲。

我接過妻的手機,粗略看了一下,大意是描寫了王開東和愛人之間婚戀的那些事,復面無表情地將手機還了回去。

妻覺得和我探討人生的時刻到了,揪了我一下說:“這什麼態度,你覺得寫得怎麼樣?”

“好啊。”

我有氣無力地應付了一句。

我知道,此時應該像本山大叔演的黑土那樣,起身鼓掌,然後揹著手在屋子裡溜達一圈,發表一番慷慨激昂的致辭,這才算作配合妻了,只是我實在不想動。

我更知道,等待我的將是一場滌盪靈魂的洗禮。

“你看王開東多優秀,答應老婆不打牌、不抽菸、不喝酒、不好色、不做官都做到了。”

在我和妻結婚的那年,我依稀記得妻說過將來要找這樣一個“五不”男人,經過這麼多年妻的苦口婆心地教育,我僅做到了一點——不當官(其實我內心還是希望連這個也做不到的)。妻依然沒有放棄對我的改造,她只是希望把我打造成勵志的八戒,戒牌、戒菸、戒酒……還不用去取經,在家清修即可,想來妻對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而我卻達不到標準,心裡一直很愧疚。

“就他這樣的文筆風格,我也能寫出來的。”我必須轉移話題,因為我不想被深挖思想根源,那是很痛苦的事。

“看把你能的,有本事你寫啊。”

“不寫,沒時候,我工作很忙的。”我作不耐煩狀。

“你還有脾氣啊,我本來心情很好的,都被你都弄糟了。”妻獰笑著撲上來,一把掐住我脖子。“寫不寫,不寫掐死你。”

“寫寫寫。”於是,我投降了,還是老命要緊。

又過了幾日,我依然躺沙發看電視,妻坐了過來,語重心長地向我回憶了幾個那年我們如何走到一起的那些事。我沒敢吭聲,看來不交作業這關是過不了,她弄小本子記下的。

那人那年那些事(連載1)

我和妻是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她待人熱情真誠,甚至有點小糊塗,而我是個碼字說話連自己都騙的偽文青;她相信愛情,她一直憧憬的最理想的人生就是兩個相愛的人一起白頭,而我堅持責任,別和我整什麼么蛾子,我忍氣吞聲地為女兒忙前跑後只因那是我的責任。婚姻也是奇妙,兩個不同的人捏合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還有個囫圇個兒,也好像不是什麼難事。

寫就寫吧,聽老婆的話總是好些的,囉嗦這段跑題的話權當引子,也沒有個提綱計劃,寫到哪算哪。

那年,我回到了家鄉,發現還有一群和我一樣的未婚青年,我如同找到組織般的歡愉,我很少回家了,可以算得上在我師傅那裡落了窩。

師傅在我眼裡是一個神一樣存在的人,我從牙縫裡省錢只能買個隨身聽,他房間裡卻擺放著發燒友級別的音響,我也沒見他有多少藝術細胞,怎麼就捨得花幾千塊買個擺設,那年最流行的喜來登夾克和西鐵城手錶,他也一樣沒落下, 每次去師傅那裡,他獨自出門攬活,我和安子該幹嘛幹嘛。到了飯點,師傅如同銜食的老鳥得勝歸來,然後帶著我們去高山街吃蘇大媽蛋炒飯,或者去大西門的碼頭吃三杯鴨——不要以為我師傅是隱逸的白髮高人,其實他只是我隔壁班上的同學,那年,他和我一樣沒女朋友。

那年,妻開始相親,當然對象不是我,我那時還只是圍觀她相親活動的吃瓜群眾。

東風學校靠近市區,在我們鄉是規模最大的小學,學校裡有食堂,在東風任職的哥們閒暇之餘會殺雞割肉,招喚兄弟們小聚。我記得天氣有點冷的,喝得正開心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人,他是早我幾年畢業的學長,有人想去叫他,和他一個學校的兄弟說別去打擾他,他在相親。

學長年紀在我們那個圈子算大的,那年才談婚論嫁都是晚的了,只是大夥都是光桿,有這麼個人第一個站出來,必然引起關注。於是,喝酒的氣氛都不濃了,大傢伙商議前去圍觀。

那時東風的教師宿舍還是教學樓後面一排低矮的平房,房間小而暗淡,大夥呼呼啦啦一擁而入,整個屋子好像全是人了。學長原本就黑瘦,這麼多人圍觀他相親,臉色變得醬紅起來,不知道說什麼好,站起來笨拙地掏出一包煙散開,尷尬而幸福地一個勁地說:“七煙、七煙。”

在學長起身的位置邊上坐這一年輕女子,那就是妻,當時她穿著深色的外套。感覺到自己一下子成為了場上的焦點,妻侷促得手足無措了,一看就是不善言辭的悶葫蘆。

學長介紹和妻同來的女子是妻的姐姐,安子是本地人,認識她姐姐,說到:“噢,原來是建民的妹妹啊。”建民,也就是我舅哥,我初中在五岔讀書時很要好的同學,後來在南坪讀初三時和安子一個班。

這樣的相親實在沒啥可圍觀的,我跟著起了幾下哄,然後又隨著大夥繼續喝酒去了。

再接下來,學長參加我們的活動少了,聽說過年的時候互相見了家長,我估摸著學長婚期將至,份子錢都準備好了。

俗話說:“肉在鍋裡滾,親事算不穩。”意思是就算為婚禮當天肉都煮熟了親事都有可能黃,等到春天到了的時候,卻聽到學長親事黃了的消息。

又一次湊在一起喝酒的時候,在座的幾個嘚瑟地說自己喝酒如何如何狠,一貫沉默的學長幽幽地說:“你們吹什麼牛,請問你們誰沒喝醉過,這裡只有我說得起話,我就沒喝醉過。”

一個從不喝酒的人當然不會喝醉,只是學長這話說得實在沒毛病,眾人皆無話可說了,一致決定破了學長的不敗紀錄。

學長那天罕見的好酒興,乘著酒興,有人忍不住好奇地問及他的親事,怎麼說著說著就黃了。學長放下酒杯,思慮半天,眼裡慢慢憋出了淚水,說:“她說是性格不合,分手了。”

“喝酒喝酒,剛才誰提起這事來的。”於是又掀起了一陣喝酒的小高潮,終至學長大醉而歸。

我當時心裡也是哇涼的,學長不抽菸、不打牌、不喝酒,節儉勤奮,領導同事評價都相當高,就是傳說中的“好人”那種。我屬於擺爛的魚腩,連學長都不被看上,估計也沒哪個女孩子會看上我的,我渴望的愛情啊,離我不知道有多遙遠。

那人那年那些事(連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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