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4 第一次進監獄

第一次進監獄

第一次進監獄

舉著警棒的幾位年輕武警守在了鐵柵欄門外,柵欄是特製的,一個個打叉的網格,交叉的中心處全部是帶刺的圓鐵片,像極了兒時畫的發出萬丈光茫的小太陽。柵欄很高,在差不多兩層樓的高度吧,最上面是一圈環繞著被拉長的鐵絲,也或者應該是高壓線。銀色的柵欄上寫著天藍色的兩個字:A門。

這一天是監獄公開參觀的日子,作為社會各階人士的身份報了名,實際還有幾重身份,一層是政協委員,另一層是寫作愛好者。內心更看重寫作者這個身份,正如福爾摩斯對助手華生說:你是在看,而我是在觀察。也在向大偵探學習,一有機會就想去觀察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世界,對從未打過交道的監獄、犯人,好奇心更重。身份證明之後,與隨行的人把打火機、香菸、錢、包之類隨身攜帶物品全留在了外面,列隊準備探監。

鐵門緩緩地向兩邊收縮,門下一長塊張口,還長著缺牙的鐵板下降與地面齊平。前面兩位帥哥武警帶隊,經過體驗掃描,B門也打開了。一群人彷彿被關在了鐵籠之中的困獸,雖然頭頂是開放的,但四周全部圍著粘結著有刺圓鐵板的鐵柵欄,頂端全是鐵絲網(或高壓線)。犯人們如果想通這裡偷逃,一定做不到,他們插刺難逃。

第一次進監獄

再過一道停車門,跟著講解的警察,我們來到了犯人們的宿舍區。每一間宿舍裡有十張高低床,才以睡二十個人。床上的被子和當兵的軍人一般,都疊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塊,床上是臉盆之類的隨身用品,整整齊齊排了隊。每一張床頭都有犯人的像片,有他們簡單的身份簡介。出門才發現門口也有每個人的像片。仔細地觀察著照片上一個個光頭男人,好多好多雙眼睛裡帶著兇狠的光,光看一眼就看到了惡。下面有犯人的出生日期,犯了什麼罪,判刑年項,還有處於何種管制。

最少的判了十六年,最嚴重的是死刑緩期,搶劫盜劫、殺人、強姦殺人,一個個字眼看得人觸目驚心。大多數犯人是“普管”,也有“嚴1”“嚴2”這樣的字眼。長長的走道像極了大學校園的男生宿舍,一間又一間宿舍挨擠在一起。住在這裡的卻不是天之驕子,他們選擇了一條通往黑暗地獄的門,東窗事發之後被捉起來關進籠子裡,漫長的刑期是否能消除他們的罪惡,讓他們迴歸正常的軌道,讓他們的眼神變得平和安詳,讓他們的心變得圓潤。會的,一定會的,臨出監舍時,看到兩小盆吊蘭,清綠的葉子煥發著生命的綠色,這不就是希望嗎?

第一次進監獄

操場上響起了鑼鼓聲,從一張張臉上掠過,想捕捉到一雙,更多雙對未來充滿希翼的眼睛,不過有些許失望。很多的眼睛還是茫然的,正如他們漫長的監獄歲月,一眼望不頭,看不到希望,失去正確方向的人,處在了混沌之中。鼓聲是可以振動耳膜的,但振動不了人心,鼓聲裡缺少生命力,他們是在表演給人看,是在交待任務。任務完成很出色,每個人都盡心盡力了,但是少有人走心。

感情是治療一切罪惡的良藥。治癒罪惡這種惡疾的良藥就是情,家中親人的情,幫扶管教的情,自發的向上迴歸社會正常軌道,過普通人生活的情,犯了錯改了做回好人的情,情情累加,未來的日子有了盼頭,有了希望,再敲鑼再打鼓,再做《感恩的心》手語操時,人人的心有了溫度,會感染周圍人的。

廚房裡做飯的大廚面朝牆背對著我們,有幾名警察充當著隔離牆的角色,隔開了他們和我們,這一道深溝是好人與壞人的距離。望著他們不能見人的僵直的背影,好想好想對生活中的人說:別走錯路,千萬別走錯路。

第一次進監獄

加工廠裡犯人們在縫紉機上做工作服,一個個本笨拙的大男人技藝嫻熟地操作著機子,手下的衣料涮涮地連在了一起。注意到一個年紀過了六十歲的老犯人一動不動,漠然地盯著前面,猶若一塊沒有成形的被拋棄的石雕,他的前面是否已無路可走?

隨行的還有犯人家屬。一位母親一路哭著從工作車間遲遲出來。她看到了自己的親人,是何等的心痛。

在書畫展廳看到了犯人的精彩字畫作品,還看到好多技能證書,這就是希望和光明的末來。做了錯事不可怕,意識到錯了,改正了重新來過。人人還有未來。

展室外列隊準備出監。兩旁樹枝上撲楞著翅膀被驚起的一群麻雀,它們隨時隨地可以飛出監獄大院,飛向更廣闊的藍天。現在,我們都是這群鳥兒,開門出去就是自由、藍天。獄中改造的犯人也是一群鳥兒,他們折斷的翅膀休整好之後,也會自由自在在藍天飛翔。

好好的調整自己的心,人人都會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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