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5 如何在硅谷一夜暴富?

Corey Pein 帶著他不成熟的創業點子來到了美國最火熱的億萬富翁夢工廠——硅谷,卻發現這是一片科技野心家和詐騙者共存的廢土。

如何在硅谷一夜暴富?

在 1901 年美國鋼鐵公司成立之前,世界上沒有一家超過十億美元的公司,更不可能有人身價超過十億美元。

而今天,根據福布斯“全球富人”的數據顯示,約有兩千人成為了億萬富翁,並且這個數字還在大幅增加,這是前所未有過的景象。美國最火熱的億萬富翁夢工廠則坐落在硅谷,一個被大肆炒作卻又神秘莫測的郊區地方。

毋庸置疑的是,努力工作是絕不可能成為億萬富翁的。但在硅谷,世界上最聰明的 MBA 和 IT 專業人士發現了一個絕佳的致富捷徑。常春藤聯盟出身的野心家們曾經一股腦湧入了華爾街,如今卻在整裝準備扎入西部。創業公司的老闆、投資者、手握股票的高管們,還有靠吸血為生的中間商等各色人士,在硅谷這片土地上瘋狂生長著。

受到這些成功人士的鼓勵,我決定前往硅谷創辦一家公司並一夜暴富。於是,我帶著的名片和一些不成熟的想法,離開了家。

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落腳的地方。短時間內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就是“黑客公寓”。與眾多灣區的新人一樣,我是通過 Airbnb 找到的短租公寓,每晚 85 美元。雖然這個地方的價格低於市場平均水平,但還是超出了我的負擔能力。但有一個好處是,這個房子就在舊金山社區,這非常適合我新聞工作和創業工作的目的。Market Street 以南的地區曾經是廉價製造區,但現在卻成了創業者們尋找工業時尚開放式辦公室的好地方,雖然那裡還住著一些窮人和無家可歸的人。

黑客公寓的廣告明確表達了對技術人員的偏愛,廣告詞中說:“我們歡迎那些尋找機會拓寬社交網絡的充滿活力且認真的企業家。”非常好,而且最好的一點是它沒有上下床。其實這些房子並不歸房東所有,我做過調查:這些房子是由一個歐洲人貸款購置的,他大多數時候都在度假勝地衝浪,業餘愛好也會涉足科技行業。從法律角度來說,這種租賃……只能說,不清楚。

我按響了一個寫著“租客”的房間門鈴,一個男人馬上應了門鈴。看來他在等我。過了會兒門開了,我見到了我的新室友,一位身材瘦長的新西蘭人。我們乘電梯來到三樓,然後走進了一條寂靜的鋪著米黃色地毯的走廊。黑客公寓是現代風格的,比外面看上去更加寬敞。我們的房子共有三層,傢俱包括一個野餐長凳,和一組放在客廳的組合沙發。我數了一下,不算我共有 5 個短期租戶。那個新西蘭人告訴我,很快會有一群挪威人(整個創業團隊)搬進來。我們計算了一下發現,這家黑客公寓的客人會比床還多出 3 個。

“鑰匙在哪裡?”我問。

那個新西蘭人說,“這裡有一把鑰匙。”

我說:“一把鑰匙?所有人?”

看來還有很多小把戲需要適應,這是這類非法性質租賃帶來的後果,而且很明顯我們的 Airbnb 房東很吝嗇。這家公寓的住戶從來不走正門,因為太過顯眼了。我跟著那個新西蘭人一直走到一樓停車場,然後從後門走了出去。他告訴我如何沿著柵欄挪動手,才能夠到那個很小的組合保險箱,裡面裝著外門的鑰匙,叮囑我最好在沒人在的時候再去拿。

我明白我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去了解我的室友,因為我們都是漂泊的高科技過客,我們的關係都是暫時的,我們的地位隨時可能發生變化

我只預定了兩週的房間。在連接到 wifi 網絡後,我需要立即開始尋找別的住處。“我的”房間裡有 5 張床,我以為我付的錢可以得到一個私人空間。然後我再三檢查後才發現,租賃廣告上面雖然明確寫著“沒有上下床”,但是在頁面最末尾的小字裡寫著“合租”一詞。

兩週的時間不夠在舊金山找到一家公寓,而且我的預算也不夠,這裡的租金比紐約和倫敦都要高。一室的價格大約是每個月 3000 美元,單間是 2500 美元,合租是 1500 美元,即便是很差的非法合租也需要 1000 美元。而且從東邊的 Oakland 和 Berkeley,到西邊的 Redwood City 的郊區硅谷、Palo Alto 和 Mountain View,整個灣區的房租都是一樣的。住在周邊地區可以節省房租,但是省下的租金也會全部搭進交通裡。

這些“黑客之家”是市區房產市場顛覆性的創新產物。這座城市曾經充斥著小型公寓和家庭住房,幾十年來這些住房一直庇護著一小撮被市場拋棄的工人和他們沒有勞動能力的兒童。但是科技熱潮讓這些所謂的家庭住房充分發揮了其作為投資性房產的潛力,一些黑客之家成為了創業者的溫床或共享的工作空間。在一間沒有窗戶的屋子裡,除了薄薄的床鋪之外,其他東西寥寥。一些眼光敏銳的投資者在灣區周圍購買或租賃了幾十處住宅物業,並以黑客之家的形式對外出租。

儘管住在陰暗髒亂的房間裡的我,很羨慕舊金山那些長期居住在有人管理的租賃公寓中的租戶,但他們幾乎與我現在的情況一樣岌岌可危。我遇到過一位音樂家,她住在每個月 600 美元的 Mission 出租公寓中。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很害怕房東會將她趕出去,然後賣了這棟大樓,再以 6 倍的價格出租給像我這樣的白人技術殖民者。

出於對金錢的渴望,近五年內業主正式驅逐房客的事件增長了 55%。不過更多時候房東會刁難租戶,讓他們主動捲鋪蓋走人。一位租戶維權組織的律師告訴我:“曾有租戶因為將茶杯放到了櫥櫃裡而被房東驅趕,因為房東說櫥櫃裡太亂了。他們當然可以隨便亂說。”這位律師所在的公司——防驅逐合作組織本身也遭到過房東的驅趕,因為房東想把辦公室出租給科技創業公司。

在我停止寫軟件,轉而開始給報紙寫文章時,我的收入急劇下降。現在我很羨慕那些搞技術的人,他們是成功人士,他們是先驅者,他們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有動力,最重要的是他們有錢。為什麼我不是呢?

我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改變職業並跳上教人編程這條船的,這是我被某種似是而非的思想持續灌輸的結果。我為學到了新技術感到自豪,但是我卻沒有明白,依靠這些技能謀生的唯一出路就是加入數字世界的經濟,而在這個世界裡由各大龍頭企業說了算。

我的想法是創建一家科技公司,然後一夜暴富,同時寫一本關於如何以硅谷的方式在科技領域創業並一夜暴富的書。

為了省錢,大多時候我都自己做飯。這時我發現,如果可以花錢叫外賣,並且不需要操心瑣碎的家務(比如洗衣服、刷碗和買菜),那麼創建一家科技公司要容易得多。Twitter 上有個人說得沒錯,舊金山的“科技文化只為解決一個問題:離開媽媽,我怎麼活?”

當看到這些“數字原住民”在成人的世界裡舉步維艱時,我前所未有的感覺自己老了,而且倍感焦慮。其中有一個超牛的常春藤孩子,他參加的 Google 實習要求對高等數學有著深入的理解,但是這個孩子在面對簡單的電飯煲時卻完全傻眼了。我跟他解釋說:把米放進去,倒上水,然後按下“煮飯”的開關。他完全是驚慌失措的,我都懷疑他想讓我為他做飯。最後他終於逐字按照包裝上的說明,炒了一塊沒有骨頭的無皮雞胸肉。

我問他:“味道怎麼樣?”

他說:“很難吃,沒味道。不過重要的是我吃飽了。我不在乎味道如何。”

在第一次聽說 Soylent 的時候,這家創業公司在賣一種帶有一定味道的“膳食替代飲料”粉末,我當時在想什麼樣的可憐蟲才會選擇吃這種黏黏糊糊的東西來維持生活。現在我知道了。

對於大家來說,這些薪水過高的呆子還是待在家裡得好。一位酒吧老闆告訴我:“這些從外地來的孩子會毀掉我們的文化。”

的確,任何人聽到這群幻想成為億萬富翁的娃娃臉在公眾場合的自負的愚蠢言論,都會滿腔怒火。他們的第一問題總是:“你是哪個圈子的?”而不是“最近怎麼樣?”,他們不會問“你從哪裡來?”,只會問“你是哪個圈子的?”

這也許是我聽到的最難以忍受的技術黑話了。“你是哪個圈子的?”意思是說“你的公司是幹什麼的?”但這與問你“你以什麼為生?”並不完全一樣,因為有些人的公司完全不提供任何生計。“圈子”一詞帶有野心勃勃的意思,這是一般意義上的工作所沒有的。如果你是作家,你絕不能說“我是一個作家。”你會說“我在內容圈工作”,或者如果你有更多野心,你會說“我在媒體圈工作。”但是如果你真的十分有野心,你就會知道“媒體”一詞已經過時,現在流行說“平臺”,而投資者用於判斷一個平臺公司的標準——對不起,我應該說“度量”——就是是否吸引眼球,因為這個轉瞬即逝的“吸引眼球”可以賣給廣告商賺錢。所以當有人問你“你是哪個圈子的?”,而你從事的工作非常不時髦,比如說作家,那麼可能你得說“我搞超級吸粉的創作。”

這要是放在以前,我打死也不會這樣描述我自己,但是在這個經歷了經濟衰退又繁榮的舊金山,失去了工作和臉面的我們做了生存所必需的事情。

我開始適應了空氣中無處不在的唯我主義。我們這群人像被關在籠子裡的沙鼠一樣生活著,按下一個按鈕就能吃飯,按下另一個按鈕就能享受短暫的娛樂,一切都是伸手就來。Airbnb 和 Foodpanda 滿足我們生理上的需求,Netflix 和 Lifehacker 滿足我們心理上的需求。

我依靠 EventBrite 和 Meetup 之類的網站來充實我的社會生活,並降低開銷。我去 Yelp 辦公室參加聚會——去蹭吃蹭喝,他們在網上做了廣告。地點是在一個嚇人的裝飾風藝術的塔樓內(舊 PacBell 大樓),這幢大樓是太平洋貝爾這家壟斷全國電話的公司在全盛時期為加利福尼亞州分部所建的。現在這個塔樓內最大的租戶是一家網站,允許匿名的業餘文學家評論當地的機構。大多數參加聚會的人似乎都在 Yel p工作,可能他們感覺有義務支持此次活動。但還有別的原因讓這些人留在這裡,那就是對陌生圈子的巨大不安。

創業泡沫之外的生活是可怕的、不可預測的,但是泡沫裡面卻是安全的。在灣區科技世界裡,“快樂”是必須的,爛醉是受到鼓勵的。例如,在 Yelp 的酒吧,有三個高端的工藝啤酒桶和一堆的葡萄酒和烈酒。這不是為我們這些嘉賓特別供應的,而是長期擺在那。Yelp 咖啡廳通常只對員工開放,並在 Yelp 主頁上有一個完美的五星評分。有個評論寫道:“看來我永遠不會離開辦公室大樓了。”

一位企業招聘人員向我解釋了迫使大家開展“福利之戰”的力量,各大公司針鋒相對地提高各種免費的東西,比如將牛排晚餐送到員工桌前,免費洗衣,免費自行車和修理,免費禮賓服務,當然還有免費飲料。

這位招聘人員說:“他們可能獲得了 20 美元的牛排,但是他們加班為僱主帶來了 200 美元的價值。”這種行為看似很慷慨大方,實則是為了吸引程序員創造更多價值的手段,尤其是程序員非常稀缺,而僱主還不用提供更高的薪水,這些福利也有效地保障了公司苛刻的工作計劃。

我的室友似乎對這些安排非常滿意,至少最開始還是很滿意的。一位實習生在瞭解了 Googleplex 的基本情況後告訴我,“關於 Google 的所有傳聞都是真的,他們有 20 家咖啡廳,還有一個健身房,還有其他一切。”每個工作日的早晨,他和附近的 Google 員工一起在 Bart 車站附近刷他們的員工證登上專車,然後坐 35 英里的車前往 Mountain View。在車上他們就已經開始工作了,車上有 wifi,然後一直加班到晚上 8 點才能離開公司,之後他們在公司食堂吃完晚飯後乘坐另一班專車回家。這是硅谷大公司的標準作息時間。即便是不起眼的 SoMa 倉庫都提供免費的餐飲服務。另一位非 Google 的室友第一天工作到晚上 10 點,回到家後興奮地大喊:“各種福利,我的天啊!”

他說道:“我一直工作到晚上 9 點。因為如果你工作到很晚,就可以享受免費的晚餐……而且他們報銷出租車錢。”這成了他的日常,而他從來沒有質疑過。仔細想想看,與他同時代的人一樣,從來不問任何問題。

在這樣的環境裡,員工也必須對公司做出相應的回報。他們不僅要掌握正確的技術,還要投入大量時間完成工作——你必須玩命地工作。某些專業人才比其他人更加緊俏。任何擁有人文學位的傻瓜都可以做好營銷的工作,但是程序員卻很難。在一個晴朗的日子裡,我沿著海濱前往 Pier 27 號碼頭活動中心,參加了 DeveloperWeek 大會。

這個人們稱為 DevWeek 的活動其實是個為期一週的招聘會,裡面充滿了各種幻燈片和小組討論會。我很震驚地看到僱主在不顧一切地招人。2010 年代,全美國一直在招人的只有兩個地方:硅谷和美國地方徵兵處。成百上千的人聚集在這裡尋找更好的工作,但是申請人數還是遠遠不夠,很多地方招聘“Java 大神,Python 專家,Hadoop 牛人”,以及其他描述各種編程專業的幼稚分類。科技人才最不願意別人叫他們“工人”,只有當他們的名片證明他們是搖滾明星、忍者、或其他浪漫和勇敢且富有個人主義的名字(除了苦力之外的任何名字)的時候,他們才敢在鏡子裡面對自己。

我在 DevWeek 有了一個重要的發現:我不是唯一一個通過技術虛張聲勢的人。每個人都在這麼做,即便是那些備受追捧的工程人才。令我感到驚訝的是,有太多像我一樣的開發人員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程序員,而是從事著這樣或那樣的工作。而對於計算機編程中繁重的工作,許多高手原來也不怎麼厲害。許多複雜、離散的工作,包括創建網站或應用已實現了自動化,沒有必要掌握軟件結構的知識。程序員的工作算不上一門手藝,因為應用程序都在流水線上運行,利用“開源”的現成組件就可以組裝起來。對於計算機大師來說,最主要的計算機命令是複製和粘貼。

奧巴馬政府曾表示支持硅谷的“學編程”活動——這其實是在給政府創造工作機會。伴隨著 2008 年經濟危機之後美國傳統勞務市場的不溫不火,計算機編程技術被認作是一條美國人期待了幾十年的通向繁榮和穩定的必勝之路。

而且,許多在硅谷“獲得成功”的程序員不擇手段地將自己從“碼農”提升為“創始人”。創辦一家公司不一定需要很多的錢,而且獲得的收益也極為有限,除非公司吸引了主要的投資人和正確的媒體報道。其原因是,這些程序員知道他們通向財富之路已經岌岌可危,並且很快就會支離破碎。他們知道,高薪的編程工作很快就會灰飛煙滅,因為越來越多的編程課程會拉低這門技術的市場價值,更不用說人工智能的進步會讓計算機取代越來越多軟件生產中的毫無技術含量的工作。這些程序員還知道,變成創始人的最快的方式就是找到個尚未自動化的領域。科技行業每次所謂“下一個最重要的事”的刺激投資的活動——當時是“共享經濟”——都是為了吸引投資者和高管們的胃口。

2008 年經濟危機之後的第一個七年,1600 萬美國人失去了工作。就在同一時期,由於硅谷及時的機會主義,美國獲得了無盡的淘金機會。由華爾街投資的科技創業公司橫掃全國,為失業的工人們提供了無數只需按一個按鈕就能賺錢的機會,這就是 Bloomberg News 所說的“快捷企業家主義”。需要現金?你可以選擇 P2P 借貸,或者發起一個眾籌活動。需要找工作?可以在 TaskRabbit 上做零工,或者在 YouTube 上發視頻日誌以吸引公司的注意。朝九晚五帶有福利和加班的工作也許正在慢慢消亡,取代它們的則是互聯網上無盡的淘金機會和自由職業機會,謀生變得像電子遊戲,只需按下正確的按鈕,就能立刻獲得滿足和低等的獎勵。

現在超過三分之一的美國工人都是“自由職業者”或“獨立工作者”,也就是說,他們的謀生手段完全不受人約束。這是因為他們有了選擇成為企業家的機會。社會福利、公共教育和有組織的勞動的解體,造成了所謂的“50 美分經濟”,這個系統只提供兩種選項:致富,或正在拼命致富。老布什稱之為“所有者社會”,硅谷富翁們喜愛的奧巴馬稱之為“創業中的美國”,而歷史上最幸運的勝利者特朗普,則統治著一個“失敗者”的國家。在最新一輪的美國夢中,如果你還不是億萬富翁,只能說明你還不夠努力。

現在,相當於公司收發室的入門級工作的職位,是個由亞馬遜運營的名為 Mechanical Turk 的在家工作的服務。Mechanical Turk 的主要概念是建立一個數字流水線,上面有幾千個分割的“人力智能任務”,這些任務能在幾秒內完成,並支付幾美分的報酬。學術研究發現,許多工人每週在上面花費超過 30 個小時,獲得平均不到兩美元的時薪收入。但這些工人也被認為是自營業的小企業家。許多社會科學家會使用 Mechianical Turk 以降低大規模問卷調查的成本,一些公司也會按需要在上面僱傭幾百名工人,而不是僱傭全職或兼職的員工。

另一個名為 Fiverr 的共享經濟創業公司為自由職業者提供了從插畫到翻譯的各種工作機會,而且全部是五美元的固定價格。Fiverr 由兩名以色列人於 2010 年創辦,五年內就募集了超過 5000 萬美元的投資,年營業額為 1500 萬美元。硅谷投資人稱讚其創始人的“令人驚歎的視野”,並且為該公司給全球市場帶來的“流動性、速度和參與性”表示讚歎。

值得注意的是人們願意為五美元做什麼,或者更準確地說,為了扣除服務費之後的 3.92 美元。許多廣告都提供定製網站開發,其他的還包括快速 Logo 設計、論文審閱、或代寫簡歷。成千上萬的人願意付五美元給陌生人幫助他們完成太難、太有壓力或太無價值而無法獨立完成的任務。Fiverr 的服務條款禁止“毫無道理”和“不酷”的任務,但該服務似乎能容忍類似於“Kindle 搶手”或者“自動點贊腳本”之類的廣告,甚至連“外匯交易作弊策略”這種很明顯的垃圾廣告都能獲得 Fiverr 的短時間推薦。這是個迷霧重重的領域,經過系統的調查,我發現只有言過其實才能帶來收入,不管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只收五美元教你做出影響一生的決定。”

這條廣告由 Fiverr 認證的“最暢銷賣家”發佈,他自稱是經驗豐富的貴金屬代理商。

“只收五美元幫你抵抗致命的埃博拉病毒。”

據我所知,目前埃博拉還沒有解藥。但我又怎麼能跟五星賣家爭辯呢?難道 2679 個客戶都是錯的?

在該網站的論壇中充斥著各種賣家的抱怨,比如垃圾用戶的不公平競爭,Fiverr 的不足額付款,一日三變的規則,低劣的商品和無盡的勞動時間。有些看起來十分絕望。Fiverr 甚至還轉發了他們員工關於避免蕭條以提高生產力的郵件。全職做 Fiverr 同樣需要付手續費,許多人都說他們為此導致體重增加了。一位女士寫到,“我知道你說的什麼意思!這個週末我剛剛買了些緊身褲。”另一個評論者馬上看到了機會,“如果有人感興趣,我會發一條 Fiverr 提供在線健身指導。”

從 Fiverr 可以窺見新型工人的模樣:肥胖,失落的騙子,永遠想著如何欺騙他的同類,而虛擬市場的創立者們收割著這些工人下的蛋,只有他們才是真正的贏家。該公司最終接受了該形象,並且在一次地鐵廣告活動中選擇了一位模特,其形象疲憊不堪,還有亂糟糟的頭髮和黑眼圈。廣告詞說,“午飯只是杯咖啡。你行屍走肉般地活著。缺乏睡眠是自己選擇的毒藥。”廣告的結論是,“你也能行。當繁忙成為狀態的符號,只有疲憊才具魅力。”

我通過 Corey Ferreira 的網站 makefiverrmoney.com 找到了他,這個網站是他的電子書《Fiverr 帶來的成功》(Fiverr Success)的營銷工具,這本書每月可以為他帶來 4000 美元的收入,而他每週只工作 8 小時。Ferreira 在 Fiverr 上賺了不菲的一筆錢後,卻發現自己薪水減半了。面對業務的減少,他採用了一種新的方法:他可以“出售掙錢的方法。”他是從一本名為《筆記本電腦百萬富翁》的書中想到了這個點子,該書描寫了“一個幾乎無家可歸的人在網上賺錢的經歷。他談到的其中一件事情就是‘信息產品’”。於是,Corey Ferreira 出品了《Fiverr 帶來的成功》一書,以 17 美元售出了“幾百本”。

這本書標誌著 Ferreira 的轉型,他可以花費較少的時間進行高強度的網頁設計工作,並花更多時間尋找“被動收入”。他告訴我,“我記得 eBay 剛建立的時候,我還很年輕。每個人都在討論如何在 eBay 上賺錢。我記得有人告訴我,'在眾人淘金的時候,你應該賣鏟子。'”

我感覺他教會了我一個道理:不要淘金,在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可以靠淘金致富的時候,你可以把鏟子賣給他們。在 Fiverr 上發佈廣告等於宣告自己的卑微的地位,而把快速致富的手冊賣給 Fiverr 上那些飢渴的人,意味著加入了鏟子商人這一尊貴的行列。

我意識到,我 Airbnb 的房東就是一個鏟子商人,包括那個租給我服務器空間、可以讓我託管網站的公司;“創業社區組織者”出售大會和網絡聚會的門票;創業將頒獎和 Hacker News 以及支持個人成就理想的整個硅谷經濟機構,他們都是鏟子商人。我們這些希望成為創業者的人並不是企業家,我們只是鏟子商人眼中的傻子,他們遠比我們這些遲鈍的“創新者”更加聰明,我們不僅做了所有工作,還把我們的報酬低價賣掉了。

對於像我這樣沒有商業頭腦的人來說,出售方法(並非簡單的產品或服務)的概念很有啟發性。有一句諺語: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與這個教訓屬於異曲同工。現在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你要讓人付錢學釣魚,必要時提供學生貸款,但是卻沒有人告訴你這個水池已經枯竭了。在後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缺乏現金的工人越來越少,而對企業主行為的檢驗也越來越少,還有什麼比出售假希望更好的?這是筆很聰明的買賣。

不幸的是,技術狂熱者們在他們自己的優勢方面有點過分聰明瞭。在軍方几十年如一日的堅定支持下,國會、華爾街、以及硅谷的弱不禁風的書生們按照自己的意願重寫了全球經濟的規則。公眾似乎被科技行業的營銷手段所愚弄,被那些新奇、便利的小玩意所催眠,從而錯過了一些早期的警告。

還記得 Google 關於將互聯網直接發射到人們大腦中的狂想嗎?當然這裡面要加上定向廣告。但現在看起來沒那麼瘋狂了,對吧?

如果你覺得你足夠慷慨,那麼同樣的仁慈甚至可以展示給那些錯把硅谷當成金碧輝煌的大廳以取樂的政治家們,展示給那些被諸如 Theranos 和 Uber 等“革命性”的公司的迅速崛起愚弄的記者們。但是我們的數字反烏托邦的締造者們——那些科技巨頭們,以及他們的工程師軍團,可沒有這種藉口。他們會討論他們犯下的錯誤,還會為他們的疏忽道歉,並展示他們做出的貢獻。可千萬別被愚弄了。

許多消費者剛開始面對的科技巨頭的黑暗面,並不是什麼加州式的“自覺資本主義”的副產品(這個“自覺資本主義”也是一個本應成為“改變世界”的英雄創舉的錯誤)。唯利是圖、庸俗主義和憤世嫉俗一直都是這些企業的核心,硅谷新一代的億萬富翁確切地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他們的計劃是捲走所有的錢,然後逃跑——如果有必要的話,甚至可以去火星。

原文:https://www.theguardian.com/news/2018/apr/17/get-rich-quick-silicon-valley-startup-billionaire-tech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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