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4 故事:三日

第一日

上午10:43。

牌已合手,單等那隻一直沒露面的么雞了。

這是第二圈牌,徐老二已經連坐了三把莊,現在是第四次上聽。他用食指和中指從牌垛裡輕巧地捻起一張牌,拇指肚細膩地在那張牌的下面緩緩向前滑動,感知到上面的花色後,翻手嫌棄地拍在了麻將桌上,“艹,二條。”

“老二,今兒手氣這麼好啊,是不是昨晚有人給你充電了?”燙著一頭捲髮的下家女人,妖里妖氣地跟徐老二發著嗲。

聽到這軟綿綿的聲音,徐老二的某個部位瞬間緊了一下,他瞅了一眼風韻猶存的糖姐,嘿嘿壞笑,“誰充電也沒糖姐充的媷貼呦。”

“死去。”糖姐伸出白白的嫩手,狠狠地懟了一下徐老二。

看到蓮藕般的裸露小臂在眼前晃過,徐老二就又不自覺地緊了一下,暗道,這騷娘們今天輸得最多,等會兒散了局又有機會在她身上折騰一番了。想到這兒,眼神頓時淫蕩起來,情不自禁地瞄了瞄糖姐那對碩大的胸脯。

故事:三日

壓在一張毛爺爺上的手機屏幕恰到好處地亮了起來,徐老二不捨地收回目光,那是一條微信提醒,兒子發來的。

打開一看,是段視頻,兒子坐在一塊巨大的刀砍斧刻的灰色岩石上面,背景是湛藍湛藍的天空,呼呼的風聲灌滿了麥克風,這大概是在某個山頭上。

“媽的,搞什麼鬼,還學上地下黨被俘哩!”只見畫面裡兒子胸前有根一指粗的黑色尼龍繩,歪歪扭扭地在身體上打了兩個叉,繞過雙肩將雙手倒剪在背後,由於拍攝的距離較遠,看不太清楚。

幾秒鐘之後,兒子嘶啞的聲音才穿過風聲飄了出來,“老爸,快來救我,快來救我!”聲音中帶著哭腔,細細一看,兒子的雙眼還是紅腫的。

“呵呵……小兔崽子,拍小視頻拍瘋了。”視頻不長,僅有10秒鐘。

“么雞。”糖姐打出了那張牌。

“胡哩!”徐老二趕緊把手機扣了過去壓在錢上,“我的姐姐呦,莊炮啊,80!”

麻將被推進洗牌機的時候,扣著放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老二正忙著收錢,沒看見。

差不多8個小時的鏖戰,傍晚五點多,徐老二笑吟吟地收起桌上的7張毛爺爺,這是今天的收穫,裡面有一半是糖姐貢獻的。他隨手按亮手機,屏保上有兩條微信提示信息,都是兒子發來的。

一條是:你兒子現在在我手上,要想活命,準備好五萬塊。後面跟著一個帶血匕首的小表情。

另一條是幾分鐘前發來的:速把錢轉到你兒子的微信上,不許報警,看不到錢,你就等著吧。後面是兒子被五花大綁的圖片,還是坐在那岩石上拍的。

“老二,贏了這麼多,請我吃飯啊!”糖姐彎著腰整理著假露肉絲襪,輸了錢的她沒忘了提醒徐老二。

徐老二聽到糖姐喊自己,忙收起手機,“媽的,忽悠我是不,你等著。”他自言自語著。

“你罵誰?跟誰倆呢!”糖姐氣哼哼地問道。

“哦,不是,不是說你哩,說我家那小子吶,整天跟我一屁仨謊的糊弄我錢花。”

“該,你也是,孩子他媽這都跑了多少年了,小羽上高中了吧,你就不能再找一個,好好的日子這讓你給過得,嘖嘖……”糖姐說話間靠到老二跟前。

“找你啊?我倒是樂意每天睡在蜜罐子裡,就不知糖姐……”話沒說完,徐老二就被糖姐連打帶踢地攆出了麻將館,屋子裡的人發出一陣鬨笑。

徐老二在麻將館門口假意著跟另外幾個麻友客氣了幾句,便和糖姐一前一後地往拐角處的拉麵館走去。

晚上21:56。

徐老二一臉疲憊地回到家裡,開了防盜門,屋子裡黑洞洞的沒亮燈,“小兔崽子,知道害怕了,故意裝睡哈。”脫鞋進屋,推開兒子房間的門,裡面竟然沒人。

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嗯?這都幾點了,還沒回來,晚自習早該下課了。媽的,是不是嫌飯菜不好吃,出去吃飯了?”

陽臺的廚房裡沒有動過的痕跡,早上悶的一鍋米飯冷冰冰地栽在鍋裡,炒勺裡燉的白菜豆腐也沒見少,徐老二圍著房間轉了幾圈,最後不放心地掏出電話,撥了兒子的號碼。

手機裡傳出一個女人好聽的聲音,“您好,您撥的號碼已關機。”

“嗯?沒電了?”徐老二遲疑著掛斷,緊接著又撥了一遍,手機裡還是那個女人發出職業的聲音。

他仰面重重地倒在床上,兩眼愣愣地盯著天花板,忽然,嘴角彎出一道邪邪的笑,“真他媽的舒坦。”

琢磨著兒子能去哪兒的同時,糖姐白花花的身子劃過眼前,“這娘們兒還真是有味道,可惜,年歲大了些,上上下下鬆垮了些,但是挺會瘋,挺會伺候人。不過,每次又是吃飯又是開房睡覺,200多哩。”徐老二有些肝兒疼。

徐老二的老婆幾年前跟著一賣鹹菜的小老闆跑了,說是嫌棄他尖懶饞滑。徐老二下崗之後一直沒正經的工作,他愛賭博,愛喝大酒,愛找小姐,沒錢了就家裡外頭的坑蒙,也難怪他老婆連孩子都不要了,八匹馬拉都拉不回來地跟著別人走了。

都說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別看徐老二不著調,他也有精通的技藝,那就是打麻將,這一手可是幾十年千錘百煉練出來的。

自從小區裡開了一家麻將館,徐老二見天地耗在裡面,十回有八回他能贏,五塊十塊為底的小麻將,一天下來輸贏也有上百塊。來這打麻將的大多都是小區裡退休或半退休的鄰居,手藝都不如他。這幾年,徐老二就仗著這麻將館過日子,居然把孩子供著上了高中。

這面想著糖姐,沒一會徐老二犯了迷糊,合著衣服睡著了。

故事:三日

第二日

凌晨02:23。

看不清那人的模樣,臉上蒙著塊黑色的布,露出一對瘮人的眼珠子,身子也整個裹在黑色夜行服裡,只有手裡的匕首發著陰深深的寒光,“哼哼,不拿錢是吧,那我就要了你兒子的命!”

那人說完,揚起匕首,猛地刺向兒子的胸口……

徐老二身子一個激靈,立刻被嚇醒了,他騰地坐了起來,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番。

“艹!”他發出一聲感嘆,下地趿拉著拖鞋,搖搖晃晃地進了衛生間。

一泡尿排了出去,徐老二猛然想起剛才經過兒子房間門口時,好像門是開著的,這跟往常兒子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太一樣。轉身出衛生間,在兒子的臥室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地開了燈,兒子的床還保持著他回來時的凌亂,被子掀在一邊,兩本二次元的漫畫書扔在枕頭邊,而兒子卻不在。

他立刻被嚇得完全清醒過來,連忙跑回自己臥室抓起手機,屏幕上有一條提示信息,還是兒子的微信留言:不拿錢是不?!等著給你兒子收屍吧。時間是夜裡00:31分。

徐老二又把那段視頻仔細地看了幾遍,“玩笑?惡作劇?還是玩真的?”從手機裡的信息確定不了,唯一能確定的是,現在兒子不見了。

徐老二想給兒子的同學或班主任打電話,打開聯繫人菜單才發現,裡面竟然連一個學校聯繫人的電話也沒有。他惱怒地抓了抓頭髮,班主任姓啥?兒子的好朋友是誰?

“冷靜點,冷靜點。”徐老二焦急地在兩個臥室來回打著圈。

一刻鐘之後,他無奈地撥通了110報警電話。

凌晨03:07。

市公安刑警隊的兩位同志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又仔細地看了手機裡的信息,那位姓張的警官開口問道:“你是幾點發現兒子不見的?”

“頭半夜不到十點吧,我喝酒回來,他就不在家,平常那個時間是他下了晚自習在家吃飯的時候。”

“問過同學和老師沒?”

“沒,沒問。”

“嗯?”警官奇怪地看了一眼徐老二。

“哦,我沒孩子老師和同學的電話。”

“孩子他媽呢?怎麼沒見?”

“跑了,幾年前跑的。”

“隊裡挺重視這個案子,綁架在市裡可不多見,是非常嚴重的要案,但現在狀況不是很清楚,興許是孩子搞的惡作劇,我們倒希望是如此。這樣吧,今晚你也別睡了,我們陪著你看看有沒有新進展。”

“就這麼幹等著?那我兒子……”徐老二失望地追問。

“呵呵,你不用那麼擔心,綁架案勒索這麼點錢的極少見,據我們判斷,這案子不是那種犯罪老手能幹出來的,而且,就算是真正的綁架,交易之前也會直接通電話的,這種只用微信勒索的,往往都是騙子使用的手斷。”

“你是說這是詐騙?可我兒子現在真的不見了啊,而且那視頻……”

“我可沒說是詐騙,我是說根據以往的經驗,有這種可能性。對了,孩子這幾天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和行為嗎?”

“異常?”徐老二嘴裡嘶嘶著,翻著眼珠子想了幾秒鐘,“沒有吧,我沒太注意啊。”

“嗯,行了,你先把這張表填了,孩子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上午08:05。

徐老二兩眼通紅,表情呆滯地坐在警車裡。剛才和兩位刑警一起去了孩子的學校,問遍了所有認識小羽的老師和同學,都說昨天下了第一節課,小羽說肚子疼請了假,然後就再也沒看到這個人。

“你的親戚都問了?”張警官從副駕駛上轉頭問。

“我家親戚少,就他大爺和大娘,他大爺現在還住著院,說是前天晚上的時候見過小羽。再就是孩子他媽,這死娘們兒前幾天跟那男的出去旅遊了,走了一個多星期。再就沒別的親戚了。”徐老二木訥地應著。

“外地的呢?有沒有可能去了外地?”

“外地倒是有幾個,可自從我爹媽去世之後,就斷了聯繫,這差不多有十多年的時間了,我手裡連他們一個電話號碼都沒有,小羽也不應該知道吧。”

正說著,徐老二的手機“叮”的一聲發出提示音,他趕緊按開屏幕:限你今天五點之前,把錢如數轉過來,否則不再跟你廢話,你就後悔去吧!

張警官一把奪過手機,匆匆地看了一眼,便對著開車的警官連連擺手,“快,快,回警隊。”

“張,張警官,這可怎麼辦啊?”徐老二急得都快哭了出來。

“我們馬上部署網絡偵查,只要對方手機開機,我們就能找到人。”張警官篤定地說。

徐老二立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瞬間回滿了血。他緊張地坐直身子,恨不得一下子飛到刑警隊。

徐老二坐在警官辦公室裡焦急等待的時候,張警官和幾個同事樓上樓下地忙碌著。可幾個小時過去了,得到的消息並不令人樂觀。

小羽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通過甄別,他手機前幾次發信息的位置不固定,而且是在人流密集的商業區,唯一可以確認的是手機還在本市。這一點也得到了那段視頻的印證,拍攝地點是在城南的帽盔山頂。

刑警爬到山頂去尋找蛛絲馬跡,又詢問了所有遇到的爬山人,沒有得到有用的反饋信息,現在刑警還在走訪附近的居民,希望有人能認出小羽來。但這種希望不大,帽盔山四周都是密集的居民區,從任何一面都可以上到山頂,這種走訪,無異於大海撈針。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對方開機。”一夜沒睡又忙碌了一上午的張警官深陷在椅子裡。

“那我兒子是不是真的被綁架了?”徐老二帶著最後一點希望小心地問道。

“你彆著急,從目前看這種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排除其它的可能性。”

“還有什麼可能性?!你還坐在這兒幹嗎,快點去找我兒子啊!你們是警察,小孩被綁架了你們都不管,還有沒有良心啦?!”徐老二突然發了瘋似的耍起無賴來。

下午16:00。

徐老二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已經兩個多小時了,兩眼直勾勾地看著窗外,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上午在刑警隊鬧騰了一番,最後被人揭了老底兒才老實,警隊派車把他送回家,同時還讓一個小警官陪著,囑咐別讓徐老二輕舉妄動。

期間,他按照警察的話給對方留了語音,希望能通過視頻對話或語音對話確定兒子是否安全,可一切都是徒勞,一天的時間,手機裡冷冰冰的再無任何動靜。眼看著離最後的期限越來越近,徐老二再也撐不住了。

自己手裡不多不少,恰好有五萬多。徐老二暗暗盤算著。

這些錢是小羽媽這幾年偷著給小羽的,頭幾年小羽剛上初中,兜裡的一千多塊錢被徐老二發現了,從此,小羽媽給的每一筆錢便逃不過他的法眼。要是細算,小羽媽給的錢他也沒少花,大多扔在了從陌陌上認識的女人身上。

一個月前,他大娘曾來要過錢,徐老二剛離婚時曾在大哥手裡借了四萬,他大娘哭喪著說,老大的病確診了,肺癌,得趕緊拿錢做手術。

現在想想,幸虧當初跟他大娘耍了無賴,沒把錢還回去,否則,現在可真就是窮途末路了。

想到這,他“呼”地從床上坐起來,嚇了小警官一跳,“老二,你要幹嗎?”

“上廁所,你說幹嘛!”徐老二氣哼哼地抄起手機往衛生間走去,拉上隔斷門,一屁股坐在馬桶上。

“你可別找事兒啊!”小警官隔著門喊著。

徐老二並不搭腔,按亮手機,徒勞地看著兒子發來的信息,希望能從中找出答案。兒子絕望的眼神讓他最後下了決心,他點開轉賬,錄入了五萬,輸入密碼,確認發出。這一過程他用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隨後虛弱地靠在馬桶上,呆呆地盯著那個屏幕上的轉賬信息。

忽然,隔斷門“譁”地一下被拉開,小警官瞪大眼睛喝問:“你轉賬了?”

“嗯。”徐老二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你……艹,跟你說不明白,出了事兒你自己負責任啊。”

“就像你們挺負責任似的。”徐老二站起身,推開堵在門口的小警官,目不斜視地走回臥室,用力地帶上房門。

下午17:01。

小羽的手機在市中心位置開機,轉賬被接收,旋即對方又關了機。

張警官闖進來時,徐老二正在接他大娘的電話,“我沒時間過去,小羽現在生死不明,我哪有工夫去管他手術不手術,好了好了,你別佔著電話啦,掛了。”張警官張張嘴想說什麼,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故事:三日

第三日

上午08:12。

張警官連連點頭,“明白,明白,保證完成任務。”掛斷電話,他迅速地佈置了抓捕警力,轉頭對徐老二說道,“轉賬目標已經確認,你放心,孩子一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的。”

徐老二本想跟著,卻被小警官強行地帶往了刑警隊,“能理解你的心情,可就怕出現什麼意外狀況,你就別跟著添亂了。”本來是安慰他的一句話,卻讓徐老二剛剛舒緩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原以為會很快地把嫌疑人帶回來,牆上的掛鐘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也不知道詢問了小警官多少回,可時針都走過三個格,抓捕的隊伍還是沒有返回。

徐老二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他不停地翻看手機,可這該死的東西就是不肯震一下下或者輕輕地“叮”一聲,即便它來的是壞消息,也比這樣慢慢地墮入無助的彷徨強一萬倍。

伴隨著走廊裡一陣凌亂的聲音,張警官邁步走了進來,他身後的幾個警察簇擁著兩個人,一個是戴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人,這大概就是抓回來的嫌疑人,另一個正是自己的兒子小羽。中年人並沒像電影裡那樣頭上扣著黑色的面罩、手上戴著鐐銬,手銬是戴在了邊上兒子的手腕上。

徐老二剛想跑上前抱住失而復得的兒子,卻被張警官一把扯了回來,“一隊給馬大夫錄一份詢問記錄,二隊把孩子帶到審訊室,一會兒我就過去。”張警官吩咐著手下。

張警官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你兒子行啊,玩得我們兩天沒閤眼。得了,你先回去吧,等有需要我們再找你。”張警官一邊活動著頸部一邊嘟囔著,“你父子倆也是夠奇葩的,都挺能忽悠人騙錢的。”

“警官,我兒子不是被那人綁架了嗎?”徐老二一頭霧水。

“狗屁綁架,你兒子為了救他大爺,他是自己綁架了自己!”

下午13:13。

“老二啊,開始我們也不知道,直到警察闖到手術室抓馬醫生,我們才知道是小羽給交了手術的錢。”小羽大娘聲音虛弱地講述著事情的經過。

小羽大爺一個月前確診了肺癌,需要三萬塊錢的手術費,可家裡的錢這幾年都花在了兒子出國上,手裡根本沒剩下幾個。原以為徐老二會把頭幾年借的錢還回來,沒想到他竟然耍無賴,狠心到對親哥哥見死不救。

小羽家這面親戚很少,大娘家更是沒什麼人,走投無路的大爺只能是認頭等死,每天靠輸液維持最後的一段日子。

沒成想,昨天臨下班時間,馬醫生來通知今天手術,說是有人代交了手術費。直到警察衝進來抓人,躲在暗處的小羽才露面,他大娘也才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小羽為了救他大爺不得已而為之的。

“老二啊,你別怪孩子,他是孝順他大爺。”大娘含著眼淚嗚咽著說,“可惜了孩子的一片心,可惜嘍……要怪就怪他大爺不爭氣呦,瘤子太大,粘連了一條動脈,怎麼剌開的又怎麼給縫上了。人家馬醫生在警察的監視下,愣是挺著做了三個多小時的手術,也難為他哩。”

徐老二望了一眼渾身插滿管子的大哥,“他知道嗎?”

“不知道呢,小羽走的時候說,別告訴他大爺,讓他覺得有盼頭,能多活幾天是幾天。”

晚上19:47。

接到張警官的電話時,徐老二正捻起牌垛裡的一張牌,今晚這已經是第二圈牌了,之前他一把沒胡過,這次總算是上聽,單等那隻未露面的么雞。

“剛才我們已經把你兒子放了,估計這會兒快到家了吧,跟你提前打個招呼啊,別跟你兒子耍混蛋,聽到沒有?”張警官嚴厲地說。

“哦,哦,知道知道。”徐老二連忙答應。

“嗯,那最好。還有啊,孩子的行為雖然沒造成什麼後果,但這也屬於犯罪,他已經成年,按理是要判刑的,最少也是個緩刑。孩子說他今年高考,要是那樣的話,他這一輩子就算全毀了。

“你這面算不算報假案,我們再另行甄別吧。警隊這三天投入了全部的警力破案,造成的損失也不小。這些我都跟領導彙報了,最後領導決定以罰代判。”

張警官的一席話說得徐老二出了一身的冷汗,“那,那什麼是以罰代判啊?”

“明天上午,到警隊交五萬元罰款。”

“什麼?!又是五萬!”徐老二立刻呆住了。

“什麼五萬,是么雞。”糖姐不滿地用手指點著剛打出來的牌。

徐老二竟然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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