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4 希望工程创始人徐永光: 社会痛点,就是社会企业和影响力投资的靶心

希望工程创始人徐永光: 社会痛点,就是社会企业和影响力投资的靶心

徐永光 南都公益基金会理事长、中国慈善联合会副会长、“希望工程”创始人

科技革命和社会创新让公益和商业走向温和

29日在香港启动了未来资本领袖平台,这个会议上形成一个共识,就是说数字化从数字经济开始实际上标志着资本从传统的资本转向现代和未来的资本,也可以说资本就融入了很多社会的因素。

互联网信息技术革命开始,因为信息产品的共享性,它的共享性实际上在推动共享经济,这些做信息产品的机构像阿里巴巴,他们开发的淘宝店可以免费去经营,微信可以在微信上开微店,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千万家。两分钟可以开一个微店,微店可以卖什么呢?大概不能卖飞机和汽车,但是可以卖别墅,都是免费的。这是什么概念呢?因为信息产品的共享性出现了用公益的手段做商业,免费让你来享用这些平台,这不是公益,是用公益的手段做商业。

社会企业出现了,尤努斯是全球社会企业鼻祖,过去我们扶贫是要给钱的,现在颠覆了这个模式,要贷款,不仅要还款还要利息,小额贷款利息必须高,不高的话机构就会死掉。

社会企业就是遵循解决社会问题有效性的规则,只有这样才是有效的,白给钱是无效的,你白给钱把穷人的贪欲激出来了,你给少了还骂你,通过普惠金融的手段很多人脱贫了,在孟加拉有将近800万贫困农民得到了脱贫。

社会企业是有效解决社会问题的,带有很强公益属性的商业模式,所以我们现在出现了颠覆性的一种社会创新,出现了免费的商业,很多商业是免费给我们平台。收费的公益,过去扶贫就是白给钱,现在收费了,这就是颠覆性的社会创新,信息技术革命给我们带来了这样一种变革。

社会企业到底是什么样儿

我做了一个靶向图,看企业好坏就看打靶打到几环,显然是打得环数越高越好,还有很多企业在污染环境、制假售假的无良企业,有些是脱靶的,有些企业依法纳税、承担社会责任、积极参与社会公益事业,这样的企业大概打到六七环。中国企业打靶几环呢?我觉得大量的企业在五环左右吧。

八环企业是什么样?他们实现战略公益,这些互联网、高科技、绿色农业、绿色食品的良知企业还有分享经济的平台,他们有很高的创新性,而且已经积极解决社会问题。

九环企业比较有意思,养老、教育、医疗、健康、文化、艺术、体育、儿童、残疾人就业,他们跟公共服务领域很将近,有些契合在一起,他们通过优质产品和服务满足社会需求,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企业我认为是九环。

十环企业把满足社会刚需、指向社会痛点作为使命,我们称之为经典的社会企业。社会痛点,就是社会企业和影响力投资的靶心。

希望工程创始人徐永光: 社会痛点,就是社会企业和影响力投资的靶心

比如绿康医养院,这家医院2006年由一个临床医生创办,解决失能失智老人养老问题,因为失能失智老人对家庭来讲是不堪承受的负担,绿康医院形成了医、养、护、康、教、研六位一体的健康养老产业链,你家里老人占床是不行的,社会有刚需国家要担责,但是对这些老人问题的解决政府有分工、部门有自己的账,政府干不好谁来干?非营利组织无钱、无权、无能力,想做做不了;企业有钱、有人、有能力这个事太难做了,趋利不愿意做,怎么办?没人管了,就出现绿康这个企业。

绿康2006年创办的时候25张床位,2013年是民办非企业公益模式做到700张床位,2014年禹闳资本对他进行投资,改造为绿康医养集团,改造为公司模式,经过四年时间,第二年床位到了1400张,翻了一倍,现在已经超过1万张床位。

我问卓永岳董事长,假如养老机构政府建成以后,政府自己来运营结果会怎么样,他说政府自己运营一年再投入5千万的管理经费都是管不住,民营做得非常好。在绿康我们看到是商业模式的运营,又是政府的设施,里面有大量的志愿者,对志愿者做一个时间银行,志愿者在那里服务,时间银行记录下来服务时间,将来可以让他们家的老人得到别人的服务,这样一个机构你说是政府吗?像政府,是政府的设施,是企业吗?像企业,但是超越了企业,是公益吗?又超越了公益。它实际上是政府、企业、公益三位一体,是一个平台,就是我们所讲的第四部门,

社会企业就是新的,超越第一部门政府、超越第二部门商业、超越第三部门公益,是第四部门,是跨界合作融合的解决社会问题的一个创新平台。

又在浙江,科学家沈杰做了一个物联网智慧养鱼的新模式,他是什么身份?他是中国物联网基础标准组的组长,可以说是中国和国际物联网科学的高级的科学家,在标准方面他是首席科学家。

他把物联网的技术用在养鱼这个领域,这个项目太了不起了。中国有5千万亩淡水养鱼的鱼塘,这5千万的鱼塘每年换几次水呢?换5次水,这些水不换鱼会死掉,如果换掉就是脏水,这些脏水排到江湖里,湖州80万亩鱼塘每年排出的水足足装满一个太湖。

但是智慧养鱼是一个过滤池,不断在过滤水,水质是3级饮用水的水质,甚至人喝了都没关系。厉害在哪里?零排放,鱼塘永远不对外排水自己循环来过滤、洁净,实现零排放。这个鱼在清水里面养,养出来食品安全没有问题,美味、味道非常鲜,还可以提高价格。而且智慧养鱼的鱼塘密度是平常的六倍,产量是正常鱼塘的三倍。

这样一位科学家做的创新,两年已经在浙江推动了8千个农户采用这种模式,这就是创新。如果把中国5千万亩的淡水养鱼鱼塘按照这个模式,这会对我们带来多么大的改变。它是实现了食品安全、农民增收和环境保护三大效益。

还有最新出现的“水滴筹”,上线两年为十几万家庭困难的大病患者筹集医疗救助的款,筹集120亿,现在我们哪个基金会这么厉害,它不是公益模式,是个人救助,人对人的帮助,是一个私益的慈善,不是公益的慈善。公司两年多为几十万大病患者募集了120亿的捐款,捐款人次超过4亿,同时又建立一个互助保险的网络,大家放在一起是一个互助金,谁有病就给谁,癌症可以得到30-50万的互助金,可以累计给2500多的家庭超过3.5亿元人民币的互助金。

通过这个模式,有几亿人群粉丝,公司就给他们推出一些性价比高的保险产品,和50多家保险公司合作,现在保险的用户已经5000万,它用流量+场景的经营模式,很快脱颖而出,中国社会企业论坛把这个项目推荐给施瓦布社会企业家基金会,因为它作为一个商业模式非常创新,真的解决巨大的社会问题。

中国将成为社会企业与影响力投资的世界第一大国

中国成为社会企业与影响力投资第一大国的理由有三。第一,我们“民非”制度起始于商业投资进入公共服务领域,1998年,国务院《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管理条例》发布,过去由国家通管垄断的教育、医疗、养老、文化、体育等公共服务领域放开空间,允许民间的力量进入,来弥补公共服务供给不足。登记是民非,谁来干?不是公益捐款做,1998年全国基金会524家,全国一年的捐款只有9.98亿,希望工程拿走2个亿,根本没有钱做这个事,谁来做?商业。我们中国早在二十年前影响力投资就有了,民办企业是教育企业拿到办学许可证,民办医院拿到行医许可证,他们早就进入社会企业与影响力投资的领域。

第二,在中国社会痛点人人有份,社会企业人人需要,在世界各国很多社会企业服务都指向弱势群体,有的人服务穷人,有的挖掘金字塔底部的财富,有的人反转模式,让弱势群体自立自强改变自己的命运。中国不是这么回事,我们虽然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们存在诸多社会问题来自于社会痛点,民以食为天,食品安全是天大的问题,保护生态环境是地大的问题,健康养老关系到每个人的生命是命大的问题,我们另外还有很多公共服务供给不足的问题,中央提出供给侧结构性格改革,补短板、惠民生。

社会创新的思维,所有社会问题里面都蕴含着商机,只有把解决社会问题当成有利可图的模式,才能可持续解决这些社会问题。公益来解决社会问题有一个什么难题?公益要烧钱,他解决社会问题这么多可以,再大一点没钱了,烧不起,有天花板;但是社会企业一边解决问题一边扩大市场一边还可以赚钱,是可持续的,到2020年中国影响力投资市场真是一片蓝海。

希望工程创始人徐永光: 社会痛点,就是社会企业和影响力投资的靶心

联合国可持续金融提出,说全世界可持续金融需要1.5万亿美元,绝对不是,光中国就不是这个数字。这些都是补短板、惠民生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方面,也是十九大提出解决人们日益增长美好生活需求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靠什么?靠影响力投资。

理由之三,现在中国影响力投资渐入市场主流,红杉资本全国执行合伙人沈南鹏2016年被福布斯评为全球最佳投资人,他接受杂志采访说,红杉资本未来更加关注社会企业的投资。中和农信在2010年获得了红杉投资,后来获得了天天向上和蚂蚁金服的投资,沈南鹏在中国发展论坛上面发言,他说我投资中和农新,这个机构为400万农户提供了贷款,贷款是240多亿,我为投资这样一个企业感到自豪。

今年会举办第五届中国社会企业和影响力投资论坛年会,禹闳资本是中国影响力投资的楷模,规模50亿人民币的上善资本影响力投资正在准备之中。

混合金融,一种新兴的金融工具。

现在概念太多了,从影响力投资、影响力金融、绿色金融,可持续金融、公益金融、公益创投,现在又是联合国最早提出的混合金融。混合金融联合国环境署提出,定义就是将公共金融和私人金融相融合,提高绿色项目投资者的生存,举一个案例解释联合国这个定义。

2017年北京市政府出资200亿设立了科技创新基金,政府通过对母基金和子基金链的放大,实现基金总规模达到1000亿,政府政策是怎么定位的?金融资本政府是风险共担,利益让渡,如果赔了,政府共担风险,如果赚了政府只收会本金+利息,这样大量的私人资本进来,吸引优秀基金团队,这是混合金融的模式。

29日,在联合国可持续金融办公室举办“未来资本领袖高级别会议”,与会代表提出把商业资本、公共资本和公益资本融合在一起,建立未来产业发展基金,这个又是影响力投资、可持续金融又一个大的举动。

什么叫做公益资本?如何构建混合金融?

第一,支持公益创新和社会企业,公益基金会的混合金融工具运营可以包括资助公益产品和机构规模化的公益创投。

第二以资金捐赠或者是奖励方式扶持初创型社会企业,无回报;对社会企业的优惠贷款,这个叫做与项目相关型的投资,国外英文是PRI;还有基于市场条件的扶贫小额贷款,与政府合作的社会影响力债权,使命驱动型投资即社会企业股权投资叫MDI。

用南都基金会会举例,你的资本怎么用?左边是传统的资助,右边是传统的投资要赚钱的,一方面是花钱,一方面是赚钱。

传统的资助方面,南都基金会为农民工孩子建学校、银杏伙伴投资人的能力提升;还有景行伙伴计划,投资公益机构扩大影响力;和十几家基金会联合共建中国好公益平台,让好公益产品规模化,这个是传统资助的部分。

在资助端出现了PRI,与项目相关型的投资,我们通过资助、奖励和无息贷款等方式资助培育初创期的企业。2009年以来投资近2亿人民币,这个投资通过资助、奖励、免息贷款支持160家伙伴的发展,其中近三分之一是社会企业,初创期社会企业的培育需要基金会的资助支持。我听项目汇报我闭着眼睛听,你项目做什么的,是不是有效解决社会问题的,是不是可持续的,听完了之后我睁开眼问你是公益机构还是公司?最后说是公司。是公司一样,我相信公司更有效,照样资助你。

传统投资南都基金会做得很好,我们是红杉资本唯一一家公益基金会的LP,我们2012年给红杉基金一个亿,6年以后赎回差不多有3倍的回报。

投资端我们觉得对社会企业全是资助还不够,社会企业虽然前端需要资助慢慢长大,如果前端没有基金会的资助,投资机构是不敢投的,投资机构拿的是投资人的钱,你太嫩了投资风险很大,前面这些风险应该由基金会来担,基金会投资成了让它做大做强,不成你自己说了算,你也是在支持他们进行了社会创新。

但是这还不够,我们去年又拿5千万加入了禹闳资本下面设了子基金叫禹禾投资基金,我们成了禹闳的投资LP。

希望工程创始人徐永光: 社会痛点,就是社会企业和影响力投资的靶心

我们追求社会企业的股权投资,追求社会目标、财务收益实现同步,整体上可以说基金会的混合金融价值链来推动社会创新,支持社会企业。这个模式前几天包括洛克菲勒基金会到南都基金会交流,我就介绍这个,讲完之后,他说这就是美国最先进的基金会的做法,就是美国能做到这样的基金会也是有数的几家。

在混沌地带是一个创新的空间,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公益、商业就是看它解决结果导向,看它的结果是不是有效的解决社会问题。总之,影响力投资,社会企业前途无量。

(本文系《公益时报》张雪弢 根据徐永光先生3月31日在“2019杭州(国际)影响力投资大会”上的发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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