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時節
宜圍爐，煮雪烹茶。
文 | 寒石
今日小寒，節令說，九寒隆冬，至此為甚。但昨夜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卻讓深冬的京城充滿了春意，滿屏飄飛著二十年代初雪的靚照。從窗戶裡看著飄落往下的雪花紛紛揚揚、飄飄灑灑，心裡滿是春天的雀躍。
朋友在雪中發來微信，只有三個字：“賞雪了！”三個字，把滿心的歡喜和冬日的美，都寫在了裡面，意念裡立即有梅花點點，清枝蕭疏，幽香岑寂。有些人不用言語交流，就能懂得彼此的心意。
儘管昨晚就沒忍住，像孩子一樣跑下樓，在雪地上踩了一圈，早起上班，置身這銀裝素裹的世界，還是讓我驚歎，讓我心生久違的歡喜，平常平凡的景色，一夜之間換上了潔白的盛裝，一如平凡眾生的高光時刻。
著急上班上學的大人孩子，雖然仍是行色匆匆，雖然個個步履蹣跚，但眉眼間流露出的喜悅，在嘎吱嘎吱的足音裡盪漾傳遞……人們紛紛拿出手機，暫時停下急促的腳步，記錄這難得的年代初雪。
寒冷在喜悅中沖淡，留在心間的，只剩下一場大雪帶來的美麗。昨天還光禿禿的樹枝，被雪花包裹，晶瑩剔透，在尚未熄滅的路燈下，銀光明滅。樹木在一場雪中生動了許多，再也不是冬天的肅穆，經過雪花不斷的敲打，樹木展開了嚴肅的臉龐，看上去好像有了笑意。
林間路邊，有人連夜堆起了各種各樣的雪日景觀。奇形怪狀的雪人，形態各異的小動物，展示著人們的童心和獨特的創意。朋友圈裡更是驚現了一隻抱著樹幹顯擺的雪松鼠，讓人忍俊不禁，在這雪後的清晨平添了幾分靈動，幾許情意。
小寒了。老家有句俗話，小寒大寒，福豬過年。這些年仔細琢磨家鄉的方言，越來越覺深有意味。我不知道這個福字是不是這麼福，但不用殺而用福，應該包含了祖祖輩輩的先人們樸實的智慧和期盼吧。
是的，就是期盼。小寒過後，春天就不遠了。整整一個冬天的期待，用一個福字詮釋，簡潔而精準，簡直勝過了萬語千言。走在雪地裡，我的眼中竟然開出了遍地的花枝招展，心中不由也充滿了期待。
期待啊，一個多麼溫情的字眼。我們都是從期待中長大的。從小到大，我們都期待著與所有美好的事物相遇，愛情，友情，以及一些觸手可及的美麗。
忽然想起水仙與臘梅，這雪中盛開的花，先後在小寒中到來。“水仙負冰，臘梅澡雪。”在這滿地銀裝的冬日，花開也是別有情趣的吧。物以稀為貴，沒有擠擠攘攘去爭春，寂寞之處，凌寒盛開，才別具風味。開在冬日的花啊，是很多人看不懂的情懷。
周邦彥有闕詞《玉燭新·雙調梅花》：“溪源新臘後。見數朵江梅，剪裁初就。暈酥砌玉芳英嫩，故把春心輕漏。前村昨夜，想弄月、黃昏時候。孤岸峭，疏影橫斜，濃香暗沾襟袖。尊前賦與多材，問嶺外風光，故人知否。壽陽謾鬥。終不似，照水一枝清瘦。風嬌雨秀。好亂梅、繁花盈首。須信道，羌管無情，看看又奏。”
在小寒節氣中讀這句子，感覺真是應了景。眼中似乎有一個清瘦的身影，在寒冬中，雪後初晴的梅樹下，輕撫慢捻地彈奏。故意把春心輕輕露出，再想起嶺外故人，曲子中竟生出了縷縷梅花意。
“臘梅吐春”，“水仙凌波”，小寒時開的花，得了仙子之名，就有了傲雪之骨，把個寒冷的日月，點綴出了情意綿綿。原本，冬是寒冷的，雪是清冷的，因為有了這些花兒朵兒，少了一些蕭瑟，添了幾分姿色。
這麼想著，望著窗外的雪後暖陽，心情大好。看天地有情，看萬物有意，看人間有暖，看你我同行。雪，是美的使者，它照亮了前行的路。心有暖意，又何懼冬寒？小寒過後，春天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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