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出臺了對經濟增長具有負面影響的政策，特別是限制移民和增加聯邦赤字，因此他所主張的經濟增速未來不太可能實現】
□馬丁·尼爾·貝利（MartinNeil Baily）
特朗普和他的經濟團隊對促進美國未來經濟增長作出了重大承諾。儘管官方預算預計經濟增速將達到年均3%，但特朗普認為可以更快。為了實現這一主張，特朗普政府已經在環保法規、金融監管方面有所放鬆，2017年底前還通過了減稅法案，大幅降低企業稅和個人所得稅。
2017年，美國股市走強，就業增長強勁，GDP增速比過去幾年的2.5%要快。到目前為止，就業和GDP增速仍然保持穩定，但由於市場擔心通脹和加息，股市變得非常不穩定。現在是評估特朗普經濟計劃能否真正改善美國經濟狀況的好時機。
幫助企業實現利潤增長
特朗普經濟計劃的核心是減稅法案，將企業稅率從35%降低至21%。從表面上看，給企業減稅的政策是解決問題的一個辦法。自經濟復甦以來，美國企業利潤保持增長態勢，利潤佔國民收入的比重持續上升。雖然不是所有的企業和行業都表現很好，但平均而言企業持有足夠的現金來擴大規模和投資。此外，由於多年來的各種稅收優惠政策，很少有公司按法定稅率納稅。與OECD國家平均水平相比，美國企業所得稅佔GDP的比重偏低。
與此同時，企業所得稅也存在較大扭曲，邊際稅率比其他大多數發達國家都要高。因此企業稅率改革是十分必要的，但在政治上很難做到，因為那些失去稅收減免的企業會反對。除了一些重要的例外，特朗普的減稅法案採取了更易執行的方式，使大部分稅收減免政策保持不變，並削減法定稅率，減少對國外利潤的徵稅。
關於減稅對長期經濟增長影響的估計有很大差異，但總體上認為，未來十年，減稅將使美國經濟增速年均提高0.06-0.09個百分點。根據這些估計，減稅所帶來的經濟刺激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很小。
不過這些技術分析可能低估了特朗普經濟計劃的影響。特朗普已經改變了美國商業界的情緒。企業管理者表示，奧巴馬不瞭解企業運營方式，將經濟問題歸咎於他們，並沒有意識到政府自身的問題。
在最近幾年的商業界會議上，我發現企業家對奧巴馬政府的不滿真的很多。儘管許多人承認特朗普也存在問題，但他們將特朗普視為同一條戰線的商人，相信特朗普能夠推動經濟更快增長。這種樂觀情緒足以引發更強勁的投資和商業擴張。
減少監管以幫助企業成長
1.環境和能源管制。美國的監管環境變得越來越繁瑣。在聯邦政府、州政府和地方機構的多重管理下，投資許可越來越難獲批，現行法律體系也會拖慢企業投資和擴張的審批速度。奧巴馬政府曾致力於簡化審批程序，但仍然支持清潔環境的政策。
美國國家環境保護局（EPA）的新負責人反對之前的大多數法規，並認為全球變暖可能是件好事。EPA正著手取消對溫室氣體排放的限制。雖然EPA的規定不代表各州的法律，但在特朗普政府的管理下，企業更容易以更低的成本處理環境問題——代價則是更多的汙染。
此外，美國能源計劃還為鑽探開放了更多土地，並取消了對煤炭燃燒的限制。這些變化是否能解決美國經濟所面臨的緊迫問題？由於新技術的出現，美國能源產量持續快速增長，石油產量每天超過1000萬桶，天然氣價格低廉、儲量豐富，可再生能源現已具備與化石能源競爭的價格優勢。最終，特朗普政府對能源管制的放鬆將是象徵性的，對短期經濟增長的影響微乎其微。有鑑於此，放棄減少有害氣體排放的努力似乎是錯誤的。
2.中小企業融資。美國中小企業在經濟衰退期間普遍遭受重創，復甦緩慢。隨著經濟走強，中小企業狀況有所好轉，但仍然落後於其他企業。在過去十幾年裡，創業企業的數量持續下降，原因尚不清楚。在早期，這種下降僅僅反映了技術的變革，很多初創企業從事的是零售或餐飲服務業，大型零售商和連鎖餐廳的擴張將這些小型初創企業趕出了市場。
但最近高科技和高增長的創業企業也開始衰落，大衰退以來缺乏融資可能是造成這個問題的原因之一。在大衰退之前，初創企業的創始人可以通過自有房產抵押貸款獲得啟動資金。目前房價雖然已經回升，但房產抵押貸款的供給仍然不足，初創企業不得不尋找其他資金來源。以前是貸款太容易，現在則是貸款太難。放鬆信貸限制會增加另一場危機的可能性，但這不太可能在未來幾年發生。我預計普遍的樂觀情緒加上寬鬆的貸款規則將有助於中小企業發展，進而在一定程度上推動經濟增長。
貿易和移民限制
與減稅法案不同的是，特朗普政府在貿易和移民方面的政策打破了共和黨的傳統。因為勞工領袖的反對，通常民主黨對貿易協定的態度比共和黨更加矛盾。與大多數經濟學者一樣，我支持自由貿易，雖然一些工人和企業會受損，但全面的自由貿易有利於提高生產效率和促進經濟增長。
特朗普提出的貿易限制措施將增加消費者的成本，但不太可能產生重大影響。美國前總統里根也推崇自由市場，但在20世紀80年代對日本進口汽車實施了配額限制以保護美國工業。日本企業的應對措施是跨越壁壘，將汽車生產的最佳實踐引入美國市場。因此，貿易壁壘並沒有阻止美國消費者購買日本汽車。今天，那些想要避免對洗衣機或太陽能電池板徵收新關稅的企業也可以這麼做。當然，特朗普加強貿易限制並不是基於貿易理論，而是通過將藍領工作減少歸咎於貿易以獲得政治優勢。這些政策可能會損害美國的貿易伙伴，比如墨西哥或加拿大，但對美國經濟增長的影響不會太大。然而，中國有大量經濟工具，美國與中國進行貿易戰將造成破壞性的後果。
移民限制可能會產生巨大影響。特朗普提出減少合法移民，並關閉邊境以消除非法移民。據皮尤研究中心估計，如果大幅削減移民，勞動力增長可能會大幅下降，從而影響整體經濟增長。
對於初創企業而言，特別是科技企業，移民是非常重要的勞動力來源。硅谷在某種程度上就是移民的產物。對移民的敵視會阻礙聰明的和有才華的人來到美國，從長期看會破壞經濟增長。這種影響是相當大的，雖然很難予以量化。
（作者為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研究員。吳思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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