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心玥畢竟是孩子，見到如此情形，還是忍不住地張大了嘴：“大哥哥，他們怎麼這麼聽你的話，你簡直太厲害了。”
顧檀風這麼溫柔地對待小孩子還是頭一遭，他平時對任何人都是冷著臉，比冰山還要冷淡，在這兩個孩子，還是兩個這麼漂亮的孩子面前，卻出其意料地耐心：“你們來找誰呢？”
萬心依在哭過後，冷靜了許多，她的眉眼也在擦去了眼淚和鼻涕之後，漸漸輪廓變得清晰起來：“我們是來找自己爸爸的。”
萬心玥少年老成地點頭，雙手抱胸。
顧檀風皺起了眉頭，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探視。
這兩個小孩，在他詢問是否迷路時，斬釘截鐵地表示並未走錯，也就是說，他倆就是奔著他顧檀風來的。
但是在問清來意之後，他又有些懷疑了，找爸爸？
其實只要一聯想，事情就已經條理清晰了，顧檀風這樣腦袋高速運轉的男人，運籌帷幄，要是這點都想不明白，那就是在裝傻了。
但是他們的媽媽是誰？
“你們的爸爸叫什麼名字呢？”
萬心依搖搖頭，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寫的歪歪扭扭，更別說記住大人的名字。萬心玥有些疑惑地說道：“好像媽媽沒有告訴我們，但是我知道他在哪裡……”
真相眼看就要大白，卻在關鍵時刻被強行阻止。
“心依心玥！”
顧檀風抬起頭，兩個可愛的寶寶也往後看，因為他們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媽媽！”萬心依和萬心玥直直朝萬千千撲過去。
萬千千一把接住他們，因為身子單薄，差一點被撲倒在地，她有些氣喘吁吁，剛才在樓底下，聽見員工議論，顧總裁的辦公室裡闖進了兩個頑皮孩子，還有一個和總裁眉眼像得緊。
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電梯遲遲下不來，她只好從樓梯往上狂奔。
在最後一秒，打斷了兒子的話：“他們的父親就是林晨曦！”
顧檀風還保持著，剛才蹲下和兩個寶寶溫柔說話的姿勢，眼神卻已經冷得讓人如同呆在冰庫裡。
林晨曦？
“萬千千，你是來向我挑戰的？”這該死的女人，真是討厭極了。
萬千千的身材，完全看不出是生過孩子，若是去掉臉上的妝容，恐怕比高中生還要嫩。
他的眼神微眯，危險如無色無味的霧，慢慢地滲透進萬千千的骨子裡，她下意識地顫了顫：“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她逃也似地拖著兩個寶寶，假裝自己能無視身後的兩道駭人的危險眼神，跑向了電梯口……
顧檀風死死盯著萬千千恨不得長翅膀飛走的背影，秘書遞上一隻雪茄，笑得諂媚：“顧總，您可是看上她了？這麼好的妞，確實少見，特別是那雙眼睛，嘖嘖……”
何增調侃的語氣在顧檀風越來越冷的眸子中逐漸消下去，嚇得他聲音都扭曲了：“老大，我錯了，你別這樣看著我，我還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九十歲的老母親要養活，你千萬不要……”
顧檀風夾了根菸在指尖，秘書何增和自己是生死之交，算半個好兄弟。
兩人年紀差不多，秘書也就三十歲不到。
“那你母親是六十歲生的你？”
雖然顧總平時連笑容都難得一見，但至少緩解了剛才緊張的氛圍。剛才顧檀風從萬千千嘴裡聽到，這孩子是另一個男人的時候，散發出來可怕的震撼氣場，連他呆在隔壁秘書室，都受之一驚，坐立難安。
從顧總的眼神中，這個女人，似乎和其他何增曾見過和顧總交往的女人大不相同。
顧檀風居然對一個女人的一舉一動如此上心，甚至輕而易舉地牽動自己的情緒。
何增是顧檀風在國外的心腹，這兩年才剛回來，在公司總部，算半個新人。
顧檀風轉移了他那眼刀可以隨時殺死人的視線，極目遠眺，大廈高聳入雲，俯首視野下的人群如渺小螻蟻，跟著車流攢動。
“那是我前妻。”……萬千千。
“什麼？你已經結婚了？”何增細細琢磨，發現回答依舊有些不妥，“不對，我還不知道你結婚，就已經離婚了？”
顧檀風緊緊地擰起了眉頭。
沒想到，她連孩子都有了。
顧檀風似乎不打算再和這個傢伙再剖析自己的感情生活。
他轉身背靠皮質黑色老闆椅，從眼前堆積成山的文件夾中抽取一本紅色的打開：“這是萬千千全程負責的，我們今年的官司，你去跟緊點，最新的行程，隨時向我彙報。”
何增挑眉：“老大，您這是讓我盯著這案子，還是盯著這個萬千千呀？”
顧九在隔壁的秘書室直搖頭，這個何增，還真是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敢和總裁這麼說話。
顧檀風懶得去看他掩飾不住的八卦笑意，直接把紅文件往桌面一扔，滑出老闆桌，何增眼疾手快，笑眯眯地一把接住：“萬千千的一舉一動，我保證隨時給您彙報，哦不，應該是這案子的進展……”
“滾——”顧檀風一聲怒吼，轟走了何增。
下班後，司機開車停在地下停車場的出口，他躊躇了一會，坐進去，低著頭在手提電腦上快速擊打著鍵盤，只聽見他說：“我往車載電腦上發了郵件，你接收一下。”
司機畢恭畢敬地點頭，食指點開文件，裡面有一個地址，末尾還有一圈備註：萬千千現住所。
黑色轎車啟動。
顧檀風在行程中取消了晚上的晚宴行程。
去找那個讓他憎惡到極點的女人。
小車開進了一個還算高檔的小區，這裡有錢人比較多。萬千千租住在這裡完全是為了上班方便，沒想太多。不過顧檀風的車，卻在這樣的地方引起了極大的注目，以至於，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視線隨著車移動。
老奶奶身邊的保姆正在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蹣跚學步的嬰兒。
老奶奶和一同坐在野餐絨布上的女兒說道：“咱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奢華的車。若能結識，必定對你哥他的生意有好處……”
上面沒有任何標誌，這屬於高級定製的私人轎車，奢侈品牌報價極高。
沒有一點身家在旁，還真沒這底氣去定製這種在安裝完畢之前，完全沒有價格預算的車。
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萬家兄妹倆，正趴在陽臺上的玻璃窗內往窗外看著：“哥，你看那是什麼？
萬心玥雙手抱胸：“我怎麼覺得這號碼有點熟悉呢？”嬰兒肥的臉頰依舊肉肉的，但眼神簡直和顧檀風如出一轍。
妹妹有些疑惑：“這麼遠你也看得清？”
“我怎麼覺著這車是衝著咱們家來的？”
“不會吧，難道是文阿姨又來咱家蹭飯了？”
“文阿姨喜歡白色跑車，這樣的車，她不會買的。”
萬心玥分析地頭頭是道，在廚房裡盯著烤箱上時間快到了的萬千千，無奈地笑著搖頭，這小子還真是連女人的興趣愛好都掌握得如此熟練霸道，簡直不敢想，長大後得禍害多少小姑娘……
思考間，客廳的門鈴很快響了，這也印證了萬心玥的猜測，他幾乎是拔腿就往客廳跑。
萬千千在廚房忙得脫不開身。
等她走出來，就看見門口那高大英俊的男人，正寵溺地揉麵前兩個孩子的毛茸茸腦袋。
她皺起了眉頭：“誰讓你來的，我這不歡迎你。”
萬心玥似乎興奮得緊。孩子的眼中閃爍的光芒讓萬千千有些出神，她心中感嘆：玥兒似乎也只有在遇到自己喜歡得緊的，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了吧。
她平時對孩子家教嚴格，但也清楚，他們這幾年少了父親，在國外的生活，其實受了不少歧視，但從不回家和她告狀。
她也只有在他極其感興趣的事情上，儘自己所能地縱容他，才能打消曾經多少個夜晚，她在孩子們睡著後躲在被子裡偷偷哭泣的不堪記憶。
而自己的女兒似乎性格與兒子大不相同，像一隻天上派來的天使。雖然沒有萬心玥那麼聰明，但只要看見她的笑容，萬千千就覺得，就算為了他們付出自己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等回過神來，顧檀風早已在她無聲的默許中，打電話讓司機上來把兩個小孩接下去，坐車在附近兜上幾圈。
原本熱鬧的家，又恢復了一陣死寂。
萬千千恢復了面無表情的冷漠：“請你出去，我還有事。”
顧檀風背靠在門板上：“是嗎？”
他大步走來，她還來不及躲閃，便被他大掌一撈，禁錮在懷裡，萬千千劇烈地掙扎。
她擰著眉，眼中的仇恨似乎刺傷到了顧檀風。
他的手腕一鬆，便給了她掙脫的機會，顧檀風冷漠一笑：“怎麼，才幾日不見，你就如此想念我了？”
“你……”萬千千惱羞成怒，幾欲想要拿著豆腐往額頭前撞死，“別欺人太甚，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顧先生最好自重，不然我起訴你。到時候警察來了，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你在國外呆了幾年，就養了這麼些臭毛病？”顧檀風冷笑道。
“快給我起開，不然我就報警了！”
顧檀風一把抓住萬千千纖細的手腕。
她疼的都快流出眼淚，只聽見顧檀風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一般：“你在國外，交了多少男朋友？嗯？”
他額間的青筋暴起，已然是快要控制不住身體裡的快要爆發的力量：“他就那麼好？好到讓你一聲不吭地離開我？憑什麼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對此耿耿於懷，你倒好，雲淡風輕，了無牽掛。”
誰說她了無牽掛，呵，若是她真的如表面這樣輕鬆，又怎麼會在一個個深夜裡無聲痛哭。她在對上顧檀風那深不可測的眼眸後，毫無徵兆地落下淚來。
萬千千不再反抗，而是選擇讓淚水緩緩滑落，沒入髮梢：“現在，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太久，我已經沒有力氣來和你反駁辯論，如果你還對我有任何的一絲愧疚，就請放了我吧，算我怕你了。”
顧檀風指腹輕輕摩挲她的眼角，她似乎比以前更美了，那雙眼睛在晶瑩淚珠溼潤過後，變得更加迷人，淚眼含笑，卻是溢出濃濃的絕望。
這幾乎熄滅了他大半的怒火。
他的警惕放鬆了些。
下一刻——萬千千曲起膝蓋，往男人身上狠狠一踢！
“……”男人頓時鬆開了手，倒在沙發旁邊的長絨地毯中，憎惡的眼神緊緊鎖定她。
“你好狠的心，萬千千，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顧檀風站起身子，“那許長君還真是夠厲害，不僅教會了你冷漠的本事，連反抗起來，都那麼烈。看來這一身的功夫也是他教的。”
萬千千的不置可否，讓他更加氣憤。
“你如果是覺得這麼多年沒見，圖新鮮，你大可離開……”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為了讓我離開你，什麼話都說得出口。”顧檀風內心的那根弦，像被邪惡貓咪的爪子劃斷了，他疼得慌，對她，便是更加兇狠。
“你以為我非你不可？”顧檀風啐了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總裁。
萬千千沒有還手，而是直接請客出門：“你看不慣我，大可不必來！”她直指著門外，眼中的凜冽帶著溼潤的淚水，絲毫沒有任何猶豫。
女人一旦冷漠，便會比男人還要冷靜和理智，但這都是被逼的，誰會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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