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1 銀川,我兒時的美好在此安放

我應該算是一個老銀川了,自58年夏天隨父母搬遷至此到如今,已整整60年了,我們的家,曾經安置在銀川市最東北角上的工業學校。在這裡,度過了我的童年時光,也留下了許多不盡的回憶。

銀川,我兒時的美好在此安放

80年代末銀川街頭

01 東校場

走出工業學校的南門,是一個十分開闊平整的場地——東校場(後為銀河儀表廠及周邊所佔的地方),這個名稱想來是從古沿用至今的了。

當時的東校場,碩大無比,大概有好幾個足球場的面積。

它的東面緊鄰著東城牆(今天的清河街),校場的南面,就是今天的第七小學;校場的西面,則是今天銀川棉織品廠和我的母校第六小學的後門,北面,緊鄰糧食局汽車隊。

每天放學之後,東校場就是所有“嘎子”們打尖的地方,這在當時是一項最引人入勝、最受大家歡迎、競爭性極強的遊戲,一直延續到今天發展成為一項正式的民族體育運動——木球,可在那時,卻不知為什麼經常遭到學校領導的無端封殺。

另外的一項運動就是“鬥雞”,參加遊戲的人都要用手將一條腿盤在另一條腿上,用剩下的一條腿蹦蹦跳跳地滿場子撞人,撞倒的人越多而自己不倒為勝者。

春天時節,東校場就成了銀川市風箏愛好者聚集的地方,此時,這裡的天空中就飛滿了大大小小的風箏,那時的風箏種類遠沒有今天的多姿多彩,全部為手工製作,先取竹門簾上面的篾條紮成骨架,再往上面糊上一層粗紙即可。

風箏的品種也十分單一,考究一點的有八卦、提藍,一般的就是豆腐塊,最省事也是最簡單沒出息的就是“黑米豆豆”。

每年的秋收之後,東校場都要召開大型的物資交流大會,此時此刻,各式各樣的帳篷把整個東校場擠的滿滿騰騰,熱鬧非凡。

交流會上買賣十分興隆,棉麻布匹、生產資料、糖茶菸酒、文教用品等一應俱全,文化娛樂等項目也十分豐富,“百花齊放,百家爭鳴”,變魔術的、耍雜技的、支起爐灶賣飯的、搭起臺子唱戲的。

還有表演人頭雞的:一隻雞被用細繩栓在桌子上,卻長著一張粉嫩鮮活的小姑娘臉,與真人一般大小,兩隻眼睛撲稜眨巴地看著觀眾,上去摸摸,還有體溫呢!而雞身子也是活的,時而還抬起爪子撓癢癢!

直到今天我都沒想明白怎麼回事,據說是使用了什麼“光學幻術”,只可惜現在卻看不到這樣的科普表演了。

交流大會上東西也是物美價廉,我曾花三毛錢買了一支獸醫用的注射器,金屬外套裡面是具有巨大容積的玻璃管,十分精巧(給人打針的反而沒有這麼漂亮),我們經常用它來打水仗玩,一直保存了二十多年在一次搬家時才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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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老城牆

如今的銀川人,早已見不到城牆了,可當時環繞城市四周的銀川城牆,威武雄壯十分了得,足有一丈多高,城牆的上面十分寬闊,跑一輛汽車不成問題。

牆頭上長滿了一種帶刺的野生植物,上面結著許多體積很小的小野果,紫黑的顏色就象今天我們吃的玫瑰香葡萄,味道也是酸甜可口,吃過以後嘴唇都是黑的。

好象城外的墳塋堆上也長著許多這樣的植物,不知道是否就是今天用來做飲料的沙棘?

早先銀川的東西南北有四座城門,南門的南面還有雙城門,東門的北邊還有一座小東門,整個城廓方方正正,規規矩矩,遺憾的是這些城牆在文化大革命前後被陸續拆掉了,四座城門也只留下了南門。甚為可惜!銀川城牆如果能象西安那樣保存下來該多好啊!

那時經常有解放軍到工業學校院內的北城牆來打靶,直把個牆面打的百孔千瘡。

那時部隊的槍械不象現在這麼統一,各式各樣的槍只能用各式各樣的子彈,十分繁雜,有三八大蓋槍的,有七六二騎槍的,有五四手槍的,還有小口徑步槍的……

最厲害的當然是馬克幸重機槍了,那個連發打起來“通通通通”地聽著真過癮。

打完之後,好戲開場:大家一窩蜂的衝上前去,搶著挖出打進城牆裡面的子彈頭。

這些子彈頭的最大用處,就是用來做洋火槍:將彈頭裡面的錫熔化掉一半剩下一個薄殼,找一個木頭線軲轆,把子彈頭安置在軲轆中間的眼中固定結實,再在線軲轆的兩邊綁兩根筷子,用橡皮筋將一根鐵釘固定在筷子中間,鐵釘的尖頭插在子彈頭裡面。

怎麼個玩法?把兩三根火柴頭上的藥剝離下來,裝進子彈頭裡,再把鐵釘照原樣固定好,釘帽衝著地上的堅硬處使勁一磕,就會發出象打槍一樣的巨大聲響來,如果藥裝得多些,則聲音會使人震耳欲聾,大腦里老半天都會是嗡聲一片,緩不過勁來,時常有女同學被驚嚇得花容失色,“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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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紅花渠

出小東門走不多遠,就是紅花渠。

經過六十年的滄桑鉅變仍然還存在,所以說這是保留至今仍然健在的回憶。

每到夏天我們經常在這裡耍水。

當時大家游泳的標準姿勢就是狗刨,這種姿勢雖登不得大雅之堂,卻也威風凜凜,極具動感,撲通!撲通!濺起老高的水花,人們老遠就開始紛紛避讓。

這一帶有幾個“澇悶坑”,聽說年年都有淹死人,於是學校的領導談虎色變,每每嚴令禁止,可還是禁不住我們對大自然的嚮往,時常偷偷相約跑去。

耍水的孩子相當多,密密麻麻滿渠拜都是,脫下的衣服沒處存放,便充分利用旁邊的樹杈樹丫擔在上面。樹丫佔滿之後別無他處,只好在渠拜沙灘上刨個坑掩埋起來便興沖沖地跳進水中,上岸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埋在哪了,所以丟衣服的事情時有發生。

終於有一次,這樣的不幸降臨到了我的頭上,萬般無奈只好將小夥伴的背心套在腿上,雙手捂住私處,其他的孩子鐵桶般地圍在我的前後左右為我鳴鑼開道,回到家中不可避免地捱了狠狠一頓打。

大家盡興地游完後,一般還要到旁邊莊子地裡去偷“甜水杆杆”(大概是初夏時節的嫩高粱杆,好甜,和甘蔗一樣)。

這當然要冒極大的風險:被老鄉抓住後的結果通常十分悲慘:渾身上下被扒個精光打了出來,想想看怎麼回家如何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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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北大湖

“北大湖”這個名字是我給起的,因為實在不知道它的確切稱謂,也沒看到有關它的史料記載,屬於名不見經轉類的小水塘。但在那個時候,卻是我們朝思暮想的極樂世界。

北大湖大約在今天出北門後沿北京路北邊綿延好幾裡的地方(現在的興慶區政府就坐落在當年的湖裡),湖中長滿了蘆葦。

夏天裡,星期天或者是暑假中,湖裡便積聚了許多小孩,幹什麼?逮“老虎招招”!

那時的蜻蜓,比現在的個頭大的多,顏色也好看多了,有綠色的,有藍色的,有黃色的,數量相當多,“漫天飛舞”,煞是好看。

按說它們招誰惹誰了?偏偏我們就象貓一樣對它們想入非非,挖空心思絞盡腦汁地要抓到它。

笨孩子只好真的象貓一樣張牙舞爪徒勞往返(我就是其中之一),而有些心靈手巧的,則往往能如願以償滿載而歸。

抓老虎招招的方法,似笨實巧,令人拍案叫絕:先要下到湖水裡面,此時大都要把褲子脫下頂在頭上,精著溝子,躡手躡腳,象皇軍那樣“悄悄地打槍地不要”,看準一隻落在蘆葦梢頭的老虎招招便從後面包抄過去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通常只要抓住第一隻,而且是個母的,後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把這隻母老虎招招腰上栓一根長線,綁在一根小樹枝上,舉在頭頂上來回繞圈,嘴裡同時吹著口哨,專門勾引那些“行為極不檢點”的公老虎招招,待公的趴在母的身上“如膠似漆,雲雨一番”時,便手到擒來。

然後接著如法炮製,就能逮得到更多的。

運氣好時,手指縫裡面夾滿了戰利品,能有十好幾只!倘若沒有母的,那也不打緊,抓一隻(或者找別人借一隻)公的來,在它的屁股上抹一點黃膠泥,也能起到“男拌女裝”以假亂真的效果,好色的公老虎招招趨之若騖,紛紛上鉤。

到了冬天,北大湖就成了我們溜冰的地方。當時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整個銀川市也沒有幾人能有正規冰鞋,更別提什麼跑刀球刀花樣刀,大部分人只能靠因陋就簡自力更生了。

我們的冰鞋就全部是土造的:兩隻和雙腳相同長度的長方形的木板,上面釘上兩根木條,在木條下面再各穿上一根八號鉛絲,漂亮實用的冰鞋就做好了,前進的動力,是一根兩米長的木棍頭上綁一根尖鐵絲,從兩腿間的褲襠中向後使勁扎去,站在上面的人就會象飛一樣向前躥出,“一日千里”,十分愜意!

啊!北大湖,兒時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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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彈珠子

這是一項博弈性可玩性極強的娛樂遊戲,相信五十年代的男人沒有不參與的。

這項運動的“器械”非常簡單:就是今天滿大街隨處可見的玻璃跳棋,但在當年這可是價值連城的稀罕物啊!

誰要是有一個“新嘎羅的紅眼狼”,身價立馬倍增,甚至會得到他人“愛屋及烏”的青睞。

它是這樣玩的:用彎曲的拇指和食指將珠子牢牢地嵌緊,瞄準地上的目標(當然是別人的珠子),拇指突然發力將珠子彈了出去,能夠打中目標,對方的珠子便是你的了,這正是該項運動引得“萬人空巷”的魅力精華所在。

它有各式各樣玩法:槓板,彈江,溜虎洞,狗攆狼……等等。

當時銀川市彈珠子的最高場所要算紀念堂(現在新百的東面)了,能夠到這裡參戰的人,決不是一般的等閒之輩,個個身懷百步穿楊的絕技,拿今天的話說“都是國家隊的水平”。

記得其中有一個叫聞老三的,三米之外可以百發百中,他每天都要背一個鼓鼓囊囊的黃挎包,贏來的珠子在裡邊嘩啦嘩啦響,著實讓人羨慕(聽說他冬天戴的棉帽子就是靠賣珠子的錢買的)。

彈珠子的現場旁邊往往都有很多人駐足圍觀,眾目睽睽之下經常發生丟珠子(尤其新珠子)的事件。到哪裡去了?某個無恥的人的鞋裡!

他們專門穿一雙底子有洞的鞋,珠子滾到身旁時假裝走路就不勞而獲了,丟珠子的人只好自認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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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看火車

1958年,包蘭鐵路正式完工,銀川也開進了隆隆的火車,那排山倒海氣勢磅礴的火車一直是我最中意最嚮往的新鮮玩意,一有條件首先想的便是去看一次火車。

可恨的是,“蘇聯老大哥”當初設計時統統都把火車站建到了離城二十里的地方,看一次火車真真實實的不容易。

首先是交通,當時的銀川市只有三條公交路線:一路:南門到火車站,二路:南門到飛機場,三路:北門到造林站。

想看火車首先要在一路公共汽車上鬥智鬥勇:老城到火車站的票價是兩毛錢,倘若兜裡只有五分錢還要想去看火車,這就要看你逃票的本事了,當然,更重要的還要靠運氣。

若車上是一位不太負責任的售票員,而且乘客很多最好是水洩不通,那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通常總是能成功的。

到了火車站,也只是小小的第一步,站裡面看到的火車都是“死”的,沒意思。

我們通常要向北走上五里十里地快要到蘆花臺車站,那裡才是最佳位置:過來過去的火車都是最高速度的奔馳,那可真是風馳電掣雷霆萬鈞的感受呀!

尤其是當它從遙遠的天邊滾滾而來越跑越近時,空氣緊張的能讓你心動過速喘不上氣來。

我喜歡在離火車最近的路基旁那條巡道工走的小路上去迎接最激動人心時刻的到來:列車駛過時山呼海嘯般的氣浪吹得人幾乎站不住腳,不留神會被車輪捲進去,過癮的很!

但這樣的機會很少,碰上有些長相醜陋素質低下的“大車”,按說我們看看火車礙著誰了?眼看就到跟前了,一聲長笛一股蒸汽呲得你跟頭骨碌地滾下路基。

唉!包蘭鐵路可能是全中國最不繁忙的線路了,通常要等好久甚至一兩個小時才能過來一趟火車,眼看日頭偏西不得不回了,這才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地往家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童心稚趣,閒來回憶一番,過過電影,呵呵傻笑一回,也能起到時光倒流返老還童的功效來。

值得回憶的童年啊,刻骨銘心,終身難忘。

銀川,我兒時的美好在此安放


文章作者系寧夏輕工研究院退休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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