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7 在血液科最後一次跟著老教授查房,我崩不住了,留下了眼淚!

在血液科我看到很多患者都有著都麼強烈的對生的希望,也看到金錢對倫理造成了如此大的衝擊!

他低著頭,穿著跟他這個年紀不相稱的成人病號服,剛剛14歲,胖乎乎的臉龐上長了些青春痘,似乎沒有什麼病的樣子,雙手在交叉著,但能看到在攪動著手指頭,右手橈靜脈處打著留置針。

他就是我管的一個小患者,那天上午告訴這個患者歸我管後,第一次去看他,他住在加床,正在聚精會神地玩遊戲。喊他的名字,看到我來了,立即停掉手中的遊戲,奶奶也聞訊趕來,當時看到他的年齡,也是默默一聲嘆息。

“當時感覺肚子疼,就去醫院檢查,查了血,做了骨穿,打了幾天針,就不疼了”

“奶,結果給大夫看看”孩子指著他的專屬櫃子。

他剛入院的時候白細胞50x109/L,以淋巴細胞增高為主。在當地醫院做了骨髓穿刺,形態學考慮是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骨髓的活組織檢查(就是取出一小塊骨頭做化驗)傾向於考慮急性髓系白血病,而當地醫院的免疫分型也顯示可能是急性髓系白血病。所以診斷還不明確,而我當時還很樂觀地以為孩子的白血病較成人預後好。

而最新的細胞免疫分型顯示:腫瘤細胞既有髓系的表型,也有淋系的表型,結論是不能分型的急性白血病。

總體解釋一下,血細胞大體上分成兩派,一派是髓系,一派是淋系,一般惡性的血細胞也會戰隊,雖然是壞的,也會選擇一個派系。但是這個孩子的血細胞哪個派系都不是,也只有大魔王可以這樣,所以是最壞的。細胞很壞,這個壞細胞都不知道自己往哪個方向分化,越是讓人琢磨不透的敵人,越危險。

我私下諮詢了跟著查房的王教授:不能分型的白血病,又是孩子,愈後怎麼樣?

“不好,是最壞的,即使上化療,也不知道幾個週期才能緩解,復發可能性很大,不如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如果是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話90%的患者能夠長期生存甚至是治癒。”

“孩子爸爸不積極,很可能不治療”王老師嘆息了一聲。

我這個時候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僅僅14歲的孩子,存活的希望不大了,父親也放棄了。

今天,70多歲的老教授,查房查到旁邊床位。老教授喜歡用英文查房,住院醫師彙報病歷,他既要指出彙報者的語法錯誤,還要講出這個病的診斷治療意見。

孩子低著頭,無處安放的手指在攪動著,不時地側過頭來看一看這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也望向他的方向,眼光偶爾能觸碰到,然後他閃躲開,繼續攪動手指頭,似乎在掩蓋什麼。這一瞬間,我有些崩不住了,他眼神裡透露的是無助嗎,是對這幫白大褂的期待嗎?14歲的年齡可能什麼都懂了,他是在故作堅強嗎?看起來他面無表情,甚至看起來很輕鬆,但是真是這樣的嗎?

當老教授查到他的時候,孩子豎起耳朵在努力聽這幫大人講他的病情,我知道他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好起來,能不能再次跟小夥伴一起打遊戲,吹牛逼,看好看的動畫片。

可是相信他也能聽出來,感受出來他病情的嚴重,孩子要比我們想象的成熟。

“趕快治療,或者試試異基因造血幹細胞移植”

“他家庭很特殊,沒人做決定”

“怎麼特殊的?”

“父母離異,跟著奶奶”

。。。。。。

孩子,你也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結局,住院那麼久也只有自己的奶奶跟著,老人頭髮花白,語氣誠懇,記得你入院的時候,我去了解你病情,你跟我詳細地講著就診經過,講著用藥,講著做了哪些治療,當時我就在感嘆,這哪是你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堅強。

孩子,你不用表現得這樣堅強!

孩子,你這個年齡不應該承受這些人世間的苦難!

”他還很喜歡玩遊戲”旁邊的大夫給我講到。

“我不忍心看到他,我外甥也是這個年紀,我不能想象自己的親人,甚至只是個孩子這樣”我回答到。

當我們離開,他默默地又躺下了,摸著自己的手指頭,奶奶陪在身邊。

作為規培大夫,低下頭,第一次留下了眼淚。

但不要顯示同情,也不需要我們的同情,他肯定也不想讓別人同情,保有自己生命的尊嚴!

而我為什麼傷感,同理心使然,想到了自身,想到了他胖乎乎的像我外甥,因為他想保持生命的尊嚴,想要求生,但是命運金錢讓他這次戰鬥,沒有武器,孤立無援,即使給了戰鬥的機會,生的希望也是很渺茫,而在這如此小的年齡裡,看到了人生的苦難,經受著這些世間的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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