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奈何諸君早已不讀《賣炭翁》

那個乾淨的新聞世界

我承認,我早已失去了討論社會公共議題的能力。

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後臺也有很多讀者催促著我表達意見。

可是,談論首先得有事實依據吧,我們有嗎?沒有,我們只有新聞通稿和情緒發洩;得有場地渠道吧?沒有,我們只有偷偷摸摸的輿論黑市;得有討論的對象吧?沒有,我們只有冷漠的表情。

郝景芳憑藉她的《北京摺疊》獲得了雨果獎,可笑的是這卻讓她在“為中國人爭了面子”這件事上得到了認可,對於她這件作品本身,對於她為什麼會有這個選題,她怎麼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構思了整個故事,反而卻沒有人去談論。

如今,因為接連不斷的公共安全事件,人們才感受到“北京確實摺疊了”。

郝景芳並不是第一個用文學形式記錄社會現實的人,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相信每個受過義務教育的人都讀過白居易的《賣炭翁》。

奈何諸君早已不讀《賣炭翁》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

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

牛困人飢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

翩翩兩騎來是誰?黃衣使者白衫兒。

手把文書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

一車炭,千餘斤,宮使驅將惜不得。

半匹紅綃一丈綾,系向牛頭充炭直。

曾幾何時,這是揭露古代勞動人民悲慘生活的必讀之作,而如今,有些人竟一屁股坐到了它的對立面去。

賣炭翁不再值得同情,他只是社會發展必須要經歷的一個階段。如果這“只是分娩時的陣痛”,那不可怕,可怕的是歷史滾滾的車輪會將他無情的碾壓,留下的粉末也隨風飄散,他在這個世上留不下一絲的痕跡。

大人物們不想留下痕跡,他們情願自己的骨灰被拋灑入大海;小人物們怕留不下痕跡,因為活著的時候他們就什麼都不是,到頭來什麼才能證明他們存在過呢?

我知道,關於像“我們不是螻蟻,誰是”這樣的論調,其實大多數人是自嘲,甚至是自黑,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在作祟。言語之間想表達的無非是“不這樣,我們又能怎樣呢”。

但是狄更斯說了,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盛世的唐朝是這樣,盛世的大英帝國也這樣,如今盛世的中華也一樣。

有些人活在了與美國共治世界的G2幻想中不能自拔,當遠古和現實的考驗逼近時,他們慌了,我們不是早就已經走進新時代了嗎?我們的社會不早就應該光鮮亮麗了嗎?

他們忘了在現實中體驗生活,他們活在了那個乾淨的新聞世界中。

他們把俄羅斯人看成是伏特加灌大的粗魯民族,可他們忘了,人家的文學與思想達到了一種什麼樣高的高度。為何?不就是因為他們從痛苦中尋找力量感嗎?相反,我們這個世界上最有歷史感的民族卻從不記憶苦難,品味苦難。

如果一個人只有獎狀和證書,卻從不提起他的汗水與淚水,那他多半是個沽名釣譽的騙子。同樣,如果一個民族和國家只有偉大的稱號和名聲,卻從不提一個個鮮活生命的苦難,那同樣是虛有其表。

還記得那個世界上最偉光正的國家嗎?前兩天有個人不顧一切的衝過世界上最嚴密、最危險的警戒線,身中七槍的他醒過來後只想先聽聽南邊的音樂。

一個人面對生活的挑戰,他能爆發出多大的能量真是不可想象。

奈何諸君早已不讀《賣炭翁》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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