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學」祖師爺德米特里·巴士基洛夫Dmitri Bashkirov大師課上的率真演繹

——意大利科莫湖夏季鋼琴學校遊學之旅（10）

Day 9

孩子們親切的喊他祖師爺

Dmitri Bashkirov 德米特里· 巴士基洛夫

世界鋼琴界的頂尖人物之一

俄羅斯鋼琴學派的集大成者

Stanislav Ioudenitch尤丹尼奇的老師

祖師爺即將到達Como之前

學院的江湖上處處都是他的傳說

沒有太大的耐心

喜歡的欣喜若狂的學生

凳子被砸飛出座位的學生

被罵出課堂的學生

被吼傻呆呆的學生

……

講者膽顫，聽者心驚

空氣中的緊張氣氛越來越濃

學員們面色凝重，空前珍惜琴點

行色匆匆地奔赴各自琴房

琴房空擋期也被填塞的滿滿當當

不要以為祖師爺86歲的高齡

與他的脾氣和追求藝術最高境界成反比

那你就大錯特錯

歌唱伴隨著他大師課的始終

祖師爺年輕的時候一定非常迷人

因為他唱的歌劇動容又動聽

天才是永不泯滅的童心

時光定格

2017年8月9日

在祖師爺的大師課上，你

一遍做不到，可以，他有耐心教你

二遍做不到，可以，聲音稍微大點

三遍做不到，還可以，重複劃黑板重點

四遍做不到，不可以，眼睛瞪得溜圓，憤怒，繼而，拍琴！

這時，如果你一意孤行、執迷不悟，祖師爺雙手一攤，脾氣全無，無語加無奈，撤，不和你玩了。

這時，如果你領悟加頓悟，瞬間達到了要求，祖師爺接著就露出孩童般的笑容，轉身給你一個燦爛的微笑，聲音從FFF到P，一句溫和的Continue，融化你懸著的一口氣，你請繼續來。

我和女兒一起旁聽了上午幾位學員的課，祖師爺嚴謹治學，他不放過任何一點他不滿意的細節，寧願在一個小節上一而再，再而三的修改，也不會混著向下進行。

老尤說讓祖師爺給女兒上李斯特的第六首《匈牙利狂想曲》，祖師爺沒有多大耐心聽他聽不下去的曲子。

我問女兒害怕不害怕上祖師爺的課，萬一也一節課細摳不了幾個小節怎麼辦？女兒說祖師爺很可愛啊，她自己應該不會那麼糟糕，她能聽的懂，應該能做到。雖然我知道她抗打擊能力很強，但還是隱隱擔心她上課犯渾不帶腦子。

事實上，緊張的是大人們。所有上過祖師爺大師課的學員都覺得祖師爺無比可愛，無論他在開心快樂時，還是發怒批評他們時，都面對的是音樂和藝術，都充滿著無盡的童真。

這節課很有趣，祖師爺用俄語間或一點英語講課，老尤把俄語翻譯成英語給Qiqi，Qiqi再把英語翻譯成漢語給女兒。音樂無國界，鏈接你我他。

本來女兒想鍛鍊著自己上課，不再耽誤哥哥姐姐們寶貴的練琴時間，來給她擔任翻譯，結果一上課老尤又把Qiqi給喊來當了翻譯，謝謝Qiqi。也謝謝思捷找出了各個大師的版本讓她去聆聽，去歌唱。

我從來沒有在女兒的大師課上緊張過，但是今天的確緊張了。她有個小節總是做錯，不停的做漸慢漸慢漸慢出錯，彈一次祖師爺生氣一次，一直到祖師爺拍著琴喊：Tempo！No ritardando！到後面的八度部分，祖師爺滿意的點了幾次頭，我的一顆揪著的心才算是落了地。詳見後附女兒小毛的筆記。

上完李斯特的匈六，祖師爺要求女兒再彈首慢的曲子，然後他和老尤交流，說讓女兒回家後多練習莫扎特和海頓的作品。女兒說她特別開心，她的八度終於算是彈的過關了，祖師爺給她上了60分鐘的課，而且在課程結束後和她握了握手，還衝她笑了笑。

不得不佩服祖師爺的耳朵，那是怎樣的靈敏啊，比精密儀器的檢測還精準。課下我問女兒怎麼會在漸慢的地方反覆出錯，我都擔心祖師爺拂袖而去不給你上課了。她說她開始是彈錯了，可是後幾遍自己聽著沒有減慢啊，可還是達不到祖師爺的要求，課下我們反覆仔細的聽了好幾遍錄音，對著節拍機卡，的確是漸慢了。

接下來上大師課的是俄羅斯籍的Pyotr Akulov小同學，他和祖師爺直接用俄語溝通，方便又快捷。Pyotr Akulov就是九月底在珠海結束的，“第二屆珠海莫扎特國際青少年音樂周”鋼琴A組比賽第一名獲得者。

此圖來自網絡

祖師爺是位性情中人，他講起話來熱情洋溢，慷慨激昂。他總會在上課的間隙，或業餘時間裡在學院三樓主教宮殿，施納貝爾禮堂裡即興演奏各種風格的曲子。

他幽默地表達著他的思想，如流水如行板，同時也有通透率真的魅力，音樂在他的十指間自然流淌，他的節奏，他的音色和氣息，起伏變化，由內到外都充滿濃郁醇厚的味道，彷彿流淌在空間與時間中的天籟之音。

他的面部表情豐富多彩，有節課上，恰逢天空響了一聲霹雷，祖師爺怔怔的頓侯住了，不知所措靜靜地在旁邊翻譯的臉上尋求答案。當得知是打雷，如釋重負，萌萌的開心一笑，歌唱聲應時而起，轉而繼續投入到上課中來。這一切的表情都是在短短的一瞬間，像極了音色間的突然轉換，卻又不顯得突兀。

祖師爺對人彬彬有禮，行為舉止優雅細膩，雖然他脾氣很大，但事後總會和藹的和家長學員們交流談話，也傾聽其中的緣由。

生活在Como是一段魅力無窮的經歷，這畢竟是巴什基洛夫、大祭司阿格里奇、傅聰、內田光子、納伯雷等彈奏和生活過的地方。他們的香氣至今仍然飄蕩在科莫湖畔。

附：女兒筆記

在祖師爺Bashkirov教我李斯特的第六首《匈牙利狂想曲》的大師課上，我感覺整個人都像是在活在歌劇當中一樣。這位可愛的老同學整節課下來嘴一直都在歌唱。彈完前兩頁，他說：你彈得很好，有對比、有線條，但是現在還有一些問題，來現在講一下。

首先在前面的時候，兩個音的方向不同，一個上一個下，都要出反拍，第一個略輕，上面主音強。後面第十小節左手mi不要太早離鍵，打鍵。最重要的一點是在後面的音不要漸慢啊！這個地方在上課的時候幾乎是彈一次他生氣一次，天啊到最後都拍琴了。嘴裡：Tempo，No ritardando！令我都不敢彈了，還好到最後我改過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怎樣呢，哈哈。

緊接著後面的波音，雖然後十六的那個音要突出，但上面的主音一定不要丟。我發現祖師爺Bashkirov的一個特點，他要求樂句之間呼吸氣口要特別明顯。比如說我第一大段接第二大段中間沒有停頓，直接踏板略微一換就彈了，他對於這個地方要求很嚴格，說：你必須要停下來，呼吸一口氣。在第二大段，每一句後面都要呼吸，並且在三四句一句之中還要再呼吸三次。

在這當中，祖師爺竟誇了我個很好，哈哈哈。這樣彈下來，俏皮活潑，整段都變得燦爛起來。

緊接著後面全是沉重的一段，這段倒是隻有一個問題，就是裝飾的三連音與主音之間是有停頓，每一句皆是如此，老師就沒再多講。

再最後的八度，提的問題不多，他對於我的技術是挺滿意的，他說：你的技術很好，但是你的音樂卻不大好！他要我在主旋律中（右手八度）要有線條和走向，歌唱一般。

在最後一頁，左手的和絃他講的與Ioudenitch一樣，都是出上面的音。雙手八度和絃之前要有氣口。但雙手反向八度時開頭不要突強，這倒與Ioudenitch有點不同。開始的時候出右手，當右手音相同全是一樣的和絃時，左手要加強流動性，要強，要出來。最後以雄壯的和絃結尾。

祖師爺問老尤我是和誰一起來上課的，讓老尤告訴我媽媽，要我以後練習一些慢的曲子，莫扎特和海頓的作品。在這節課後，祖師爺Bashkirov還和我握握手，衝我笑了笑。

總的來說，在這節課中我明白了歌唱與聆聽自己的音樂是多麼的重要，技術不是最終目的，音樂才是，所以我以後不管是練琴還是表演時都要多唱多聽！

附：祖師爺簡介

Dmitri Bashkirov德米特里· 巴士基洛夫，偉大的鋼琴家和教育家，1931年出生于格魯吉亞首都第比利斯，就讀於莫斯科，跟從偉大的鋼琴家、作曲家和作家亞歷山大·戈登維什求學，而戈登維什大師被稱為當代的拉赫馬尼諾夫和斯克里亞賓。因而他成為著名的俄羅斯鋼琴學派的集大成者。1955年，他參加瑪格麗塔·隆國際比賽，獲得第一名。

1957年，巴什基洛夫開始在莫斯科音樂學院任教，他與小提琴家貝茲羅德尼及大提琴家科米斯特一起組建了三重奏組，這個組合在1965到1972年之間成為前蘇聯最有影響的室內樂演奏團體。後來，巴什基洛夫開始與鮑羅廷四重奏組以及小提琴家基頓·克來默同臺演奏。他的職業生涯在1980年時有過中斷，因為前蘇聯政府不允許他再到西方去演出。

巴什基洛夫大師與世界頂級的樂團經常合作，這些樂團包括由約翰巴比羅利爵士、丹尼爾巴倫勃依姆、庫特馬蘇爾、祖賓·梅塔、喬治塞爾、沃爾夫岡薩瓦利希大師率領下的芝加哥交響樂團、舊金山交響樂團、克里夫蘭交響樂團、皇家愛樂樂團、巴黎交響樂團、維也納交響樂團以及以色列愛樂樂團等等。

除去演奏之外，巴什基洛夫還在莫斯科音樂學院和馬德里阿爾貝尼茨基金會任教。他也經常前往薩爾茨堡莫扎特音樂學院、巴黎國立音樂學院以及巴塞羅那和赫爾辛基等處開設大師班課程。同時他擔任過世界最重要的比賽的評委工作，包括俄羅斯柴可夫斯基國際音樂比賽、意大利布索尼鋼琴比賽、英國利茲國際鋼琴比賽、西班牙桑坦德國際鋼琴比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