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6 厚顏無恥,名將冤死,皇帝冷眼,永恆之城羅馬終遭陷落浩劫

有一句關於羅馬的名言,“條條大路通羅馬。”這句話常常用來形容羅馬帝國發達的道路系統,但是,第一個說出這句話的人,卻是羅馬帝國末期西哥特蠻族的國王阿拉里克。

公元408年,自第一代皇帝奧古斯都以來,已經過去了四百多年。此時的羅馬帝國,已經分裂為了東西兩個部分。而他們的君主東羅馬皇帝阿卡狄烏斯和西羅馬皇帝霍諾留,都是最後一個統一羅馬帝國的皇帝狄奧多西的兒子。為了保護年僅18歲的阿卡狄烏斯和年僅10歲的霍諾留,公元395年,狄奧多西在彌留之際,特意安排了了忠誠的侄女婿斯提里科輔佐兩位皇子,隨後便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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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提里科

斯提里科兢兢業業,憑藉個人的努力苦苦支撐羅馬帝國已經由於常年累月的內戰而殘破不堪的防禦體系。可是,由於他常年呆在西羅馬抵禦蠻族,東羅馬首先脫離了他的控制,東羅馬皇后把持朝政,朝野上下都視斯提里科為心腹大患。於是這位名將只能在13年的時間裡用西羅馬帝國的資源捍衛整個羅馬帝國的疆域。然而,就在公元408年,西羅馬皇帝霍諾留及其心腹奧林庇烏斯先是借單獨閱兵的機會除掉了軍隊中一半的斯提里科派人士,隨後,又毫無理由地處死了來到皇宮申辯的斯提里科。

斯提里科死後,心機頗深但是又毫無軍事才能的奧林庇烏斯接管了斯提里科的職位。軍隊中還忠於斯提里科的士兵們看到一心為國的斯提里科被冤殺,個個心灰意冷,紛紛離開西羅馬掌握的意大利半島,一路向東,投奔斯提里科過去十多年來的死敵西哥特人。西哥特國王阿拉里克原本在狄奧多西皇帝帳下,老皇帝死後便作亂,卻多次慘遭斯提里科擊敗,幾個月前,他本來已經和斯提里科達成協議,願意投靠西羅馬帝國,此時卻得知斯提里科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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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哥特王阿拉里克

據說,阿拉里克聽說斯提里科已死,於是便大笑,“已經沒有人能阻止我去羅馬城了。”

阿拉里克的部下小心翼翼地問他,“王想如何去羅馬呢?”

阿拉里克於是便說出這樣一句話,“條條大路通羅馬。”

公元409年9月,本來已經被斯提里科打得元氣大傷的西哥特人,在得到斯提里科軍士兵的補充後,共計3萬人的隊伍從伊利里亞地區,即今天克羅地亞、塞爾維亞地區西進。在進入意大利半島以後,西哥特軍如入無人之境,接連攻克重鎮阿奎萊亞、維羅納、克雷莫納等地,隨後,他們大搖大擺地朝著當時西羅馬帝國地首都拉文納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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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晚期的元老院早已不堪大用

之前耀武揚威地誅殺斯提里科的霍諾留皇帝以及寵臣奧林庇烏斯,一個躲在堅固的拉文納城裡瑟瑟發抖,另一個藏在北方帕維亞的軍營裡按兵不動,他們既不敢主動出擊迎敵,也不積極營造防線。阿拉里克也不打算與這兩個無能之輩過多糾纏,在他眼中,西羅馬帝國的財富,都在建城已1000多年的羅馬故都羅馬城中。一路上,阿拉里克主動派出信使,要求羅馬元老院支付他與斯提里科所定下的歸降協議中的4000羅馬磅黃金,但是羅馬元老院卻遲遲不予回信。原來,之前他們個個反對斯提里科與阿拉里克的協議,還怒斥斯提里科裡通蠻族,視擁有一半蠻族血統的斯提里科為叛徒,當斯提里科被冤殺時,他們個個冷眼旁觀,還大喜過望,可現在西哥特人殺到門前,他們也根本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只得陷入混亂之中。

阿拉里克也不拖延,既然沒有受到元老院回信,他便一直進軍,直到出現在了羅馬城下。羅馬城的百姓看到西哥特人的旗幟,大為恐慌,要知道,上一個出現在羅馬城下的外族人,還是620年前威名赫赫的迦太基名將漢尼拔。西哥特人距離羅馬之近,甚至僅僅離城牆只有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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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羅馬城非3萬人所能包圍

但是,與城內人想象不同的是,阿拉里克一看羅馬城,差點兩眼一黑。這是為什麼呢?原來,羅馬城建城近千年,城市規模極大,光是城牆就近20公里,西哥特人根本無法包圍這座城市,於是,無奈之下,阿拉里克想出了一個非常滑稽的辦法,那就是在羅馬城12座大門前駐紮軍隊,堵住試圖出城的羅馬人,同時派出小分隊劫掠周邊的村莊,還分出部隊防守穿過羅馬城的臺伯河的兩岸。可是問題是,羅馬城總共有18座城門,也就是說,羅馬人完全可以從剩餘6座城門自由通行,同時,也可以從城牆上利用繩索自由往來。如果斯提里科還在,面對這種滑稽的局面,早就派軍隊利用這些優勢夾擊西哥特人了。

更有趣的是,過去的羅馬諸位帝王們,早就未雨綢繆,在城裡修建了大批倉庫群。可是,城內的羅馬百姓,在這種遠遠稱不上絕路的情況下,就開始哄搶糧食和其他物資,於是城內很快陷入混亂。而那些平日裡養尊處優、自視高貴的元老院貴族們,面對這種情況,居然想不到任何處理方法,只能一心期待西哥特人主動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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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經年累月的戰爭,羅馬城內有大量奴隸

於是,在連羅馬城門都包圍不了的西哥特人面前,僅僅2個月不到,羅馬元老院就屈服了,兩位元老院元老出城與阿拉里克商量退兵的條件。元老首先表示同意支付4000羅馬磅黃金,可是阿拉里克就不幹了,搞半天我一路南下,還在羅馬城外吹了2個月西北風,你們只打算給4000羅馬磅黃金?於是阿拉里克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他要羅馬城內所有的黃金和白銀,不論是國庫裡的,還是私人有的,統統都得拿出來,同時,因為西哥特人屬於日耳曼人的一支,因此,阿拉里克還要求釋放所有日耳曼族裔的奴隸。

兩位元老聽完,目瞪口呆,只好低聲下氣地說到,“如果這是您的條件,那您給我們留下什麼呢?”阿拉里克聽完,冷冷地說,“我給你們留一條命!”

有趣的是,雙方的交涉並沒有立刻出結果,而是反覆進行交涉,而在這段時間裡,西哥特人索性解除了對12座城門的圍堵,然而,這段時間,羅馬城內,既沒有軍隊趁機出擊,而城外,也沒有任何西羅馬帝國的一兵一卒前來支援精神首都羅馬城。這樣的局面,一直到了當年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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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居民屈服於阿拉里克

公元408年年底,阿拉里克與元老院達成一致,羅馬城提供5000羅馬磅黃金,30000羅馬磅白銀,4000件中國絲綢製作的長袍,3000匹緋紅色手織薄外衣料以及3000羅馬磅的印度香料。隨後,阿拉里克帶領3萬人拔營北上,帶著大批財物滿載而歸,但是,他們並沒有回到東部,而是駐紮在今天的托斯卡納地區,隨時可以南下再次進攻羅馬。

羅馬城的居民在躲過一劫後,既慶幸自己倖免於難,同時也開始懷戀斯提里科活著的時候,不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在想,如果斯提里科還在,蠻族連靠近羅馬城都辦不到,可斯提里科將軍卻被不顧羅馬死活的皇帝給殺了……羅馬城解圍的消息也傳到了首都拉文納,皇帝霍諾留知道了羅馬城裡瀰漫的懷戀斯提里科的氣氛,於是匆匆忙忙地公佈處死斯提里科的理由,這個23歲的皇帝汙衊為他遮風擋雨13年的忠臣挑撥西羅馬和東羅馬的關係,同時裡通外族,還打算讓他兒子篡奪皇位。可是,斯提里科是8月死的,直到羅馬城解圍的4個多月後,皇帝才公佈所謂的罪行,凡是頭腦正常的人,都看出了霍諾留皇帝的卑鄙與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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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庸的霍諾留

霍諾留皇帝公佈斯提里科罪行的行為,或許能安慰他不安的心,卻不能阻止西哥特人的第二次入侵。公元409年夏天,阿拉里克第二次南下進攻羅馬。這一次,因為他在羅馬城前耀武揚威的"壯舉",許多弱小的蠻族人紛紛前來投奔,於是他的軍力暴增,一下子有了10萬人之多。阿拉里克當即決定,既然羅馬城如此富有,西羅馬帝國又如此懦弱無能,那不如再去見見那些高貴的元老大人們。

實際上,西羅馬帝國早就知道了阿拉里克的企圖。早在這年春天,阿拉里克就派出使節出使元老院,西哥特人使者趾高氣昂,告訴羅馬人,去年的財物,不過是我們解除封鎖的酬勞,要真正達成和平,元老院必須做到四點。第一,任命西哥特王阿拉里克為西羅馬帝國大元帥,第二,每年提供鉅額黃金和大量糧草作為阿拉里克及西哥特將士為保護羅馬的酬勞,第三,割讓達爾馬提亞、諾里克以及意大利東北部的威尼託為西哥特人的合法領土,最後,所有保衛意大利北部邊境的要塞都要劃歸阿拉里克管理。

阿拉里克提出的條件之苛刻,並不僅限於勒索鉅額的財物,而是牢牢控制西羅馬的生命線,一旦同意,西哥特人就將合法並徹底地控制西羅馬帝國的核心領土意大利,而西羅馬帝國從此在西哥特人面前也將變為一隻可以隨時宰殺的羔羊。儘管如此,羅馬元老院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派出代表,由西哥特士兵送到首都拉文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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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狠的匈人軍隊

這時的拉文納城內,總司令奧林庇烏斯和皇帝霍諾留都躲在城中。這兩個禍國殃民的奸臣昏君,一聽到來了西哥特人和平的條件,立即召見了羅馬城來的代表。可當他們知道阿拉里克的條件後,個個面色大變,霍諾留沉默不語,而奧林庇烏斯卻最後展現了稱職的一面,他也知道阿拉里克的條件絕不可以同意,於是建議皇帝一口回絕,可是霍諾留已經失控,他對左右叫囂,要乘船逃到侄子狄奧多西二世的東羅馬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去,還說要請1萬名匈人來打阿拉里克,最後,驚慌失措、醜態百出的皇帝甚至下令處死奧林庇烏斯。

就當霍諾留在拉文納的首都裡出盡洋相時,在羅馬城外等候的阿拉里克不耐煩了,他下令部隊,攻克羅馬城外的港口奧斯提亞。羅馬城人口眾多,糧食依賴於其他行省進口,而絕大多數糧食,就是來源於奧斯提亞的眾多商船。諷刺的是,這一次,阿拉里克除了攻克奧斯提亞之外,連羅馬城門都沒有包圍。一些人看到這種情況,早就連夜從羅馬城北邊的城門出逃。而剩下的大批居民,要麼沒有出逃的糧食和馬車,要麼不想放棄在羅馬積累多年的財產,甚至還有大批的貴族,居然還在做夢,認為帝國最終會給出一個令西哥特人再次退兵的條件。但是,在這次圍城中,皇帝依然沒有調動任何一兵一卒來救援這座歷史悠久的“永恆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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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哥特人進入羅馬城

公元410年8月24日清晨,在阿拉里克第二次進犯羅馬城的1年多後,西哥特人的一隻小分隊偷偷從羅馬城北面的薩拉里亞城門潛入羅馬城內,同時打開背面的其它6座城門,西哥特大軍於是蜂擁進城,當羅馬居民反應過來時,大局已經無可挽回了,就這樣,沒有圍城戰,也沒有激烈的巷戰,永恆之城羅馬,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西哥特人所攻佔了,此時,距離羅馬上一次淪陷於異族之手,已經過去了1163年。

阿拉里克事先就和士兵約定,不準殺害不抵抗的人,不準去碰教堂,因為西哥特人本身也信仰基督教。可是,阿拉里克的軍隊裡,只有不到3萬人是西哥特人,剩下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其它蠻族。於是,當這些人進城以後,他們立刻開始燒殺擄掠,蠻族士兵闖進每戶人家家中,逼問他們金銀財寶所在,而不管最終得不得到財物,他們都會殺掉無辜的受害者。同時,那些教堂裡的修女也沒有逃脫毒手,在短短的五天時間裡,無數的居民被殺害,婦女受辱,大批建築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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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族擄走大批貴族

第六天早晨,心滿意足的西哥特大軍帶著一望無際的車隊,載著大批金銀珠寶和俘虜南下。在這些俘虜之中,就有許多元老院議員以及其家族成員,甚至,就連西羅馬帝國皇帝霍諾留的親妹妹加拉·普拉西提阿公主也被西哥特人擄走,無數曾經顯赫的家族就此消失在了歷史舞臺之中。

唯一能讓羅馬人感到有所安慰的事情,可能就是西哥特王阿拉里克在南下時去世,這位西哥特王沉浸在滿載而歸的幸福中,一路欣賞南意大利的美景,一路思考著西哥特人下一步的計劃,卻突然病倒,並很快病死。他死後,按照西哥特人的習俗,他們安排那些羅馬貴族俘虜截斷河流,在河床上挖坑,將阿拉里克的棺材埋了進去,然而再讓河水重新流淌。而那些本來身份高貴的貴族俘虜們,在完成這些繁重的任務後,就被西哥特人立刻殺死,以保守阿拉里克遺體所在的秘密。

繼任阿拉里克王位的是叫做阿陶爾夫的遠親,這位蠻族王即位數年後,就強行迎娶了24歲的加拉公主,甚至讓後者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可悲的是,加拉原本是會嫁給斯提里科的兒子希拉剋略的。而直到羅馬城破的6年後,霍諾留才贖回了已經深陷蠻族部落已久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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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羅馬帝國就如羅馬城一般走向毀滅

羅馬城破的影響不止於此,公元410年以後,一個傳言風行帝國全境,那就是霍諾留髮布詔書,通告各個行省長官,由於西哥特人的摧殘,西羅馬帝國已經沒有能力保護地方行省,各地應各自組建武裝,保護自己不受蠻族侵害。無論霍諾留是否真正發佈了這份詔書,這個傳言都表明,羅馬城淪陷以後,西羅馬帝國的凝聚力幾乎已蕩然無存,原本不敢入侵的蠻族也開始蠢蠢欲動,那些已經入侵的蠻族更是加緊攻勢,就連那些稍有權力的各地總督,也開始準備叛亂自立。

西羅馬帝國,隨著羅馬城的陷落,已經走向了滅亡的倒計時。事實上,就在羅馬城陷落後的66年後,西羅馬帝國,就在歷史上徹底消失了。在這個國家的故土上,法蘭克人、西哥特人、東哥特人、盎格魯撒克遜人、勃艮第人、汪達爾人、倫巴底人等等無數蠻族,將一手揭開長達千年的黑暗中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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