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3 鹦鹉的爱情

鹦鹉的爱情

我曾多次给熟识的人讲起两只鹦鹉的故事,听的人每每唏嘘不已:“鹦鹉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鹦鹉是朋友送的,挂了电话,我一路小跑去车站接它们,朋友把笼子交给我,简短地叮嘱了一些细节,就兀自打车离开了。笼子颠簸着,两只黄绿相间的鹦鹉忽上忽下地飞舞跳跃,我满心欢喜。提笼回家的路上,路人频频回首,伴着两只小家伙唧唧啾啾的鸣叫,我甚至都有些激动了。

于是严格按照朋友嘱咐的方法喂食、喂水,每天清晨都能伴着声声鸟鸣从睡梦中醒来,还真的是很享受。一天下来,发现果然如朋友所说,它们还会用爪子开笼门,几次关严,那铝门竟然几次裂开一条挺宽的缝,急忙用绳绑好。

两只鹦鹉已变得很调皮,半夜还会突然大叫起来,我琢磨是不乐意待在家里,闷的。寻思着,就把它们搬到了露天的阳台上,几处盆花,几簇绿影,鹦鹉又安置在斑驳的花阴下,真是鸟语花香的好所在。

夏天的雨总是骤然而来,又骤然而去的。眼看阴云密布,我总能条件反射地拔步把阳台的鸟笼拿进屋,待雨后天晴,又把它们送回。虽然累些,也总是件惬意的负担,我几次往返,乐此不疲。

鹦鹉的爱情

那天午后,阳光那么好,空气也清爽,一点儿也没有下雨的迹象,我只是歪在沙发上小憩,从不午睡的我居然进入了梦乡,直到被瓢泼的雨声惊醒。我一激凌,翻身打伞去救鹦鹉。我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一只鹦鹉全身湿透,羽毛凌乱地倒贴在一起,露着红红的绒皮,蹲在笼底,瑟瑟发抖;另一只则全身干燥,毫发无损,站在吊圈上,扑棱着翅膀,一会儿飞上,一会儿飞下,关心着它的同伴。我隔着玻璃向露天的阳台张望,刚才鸟笼所在的地方全是雨水,花叶下的空地已淌成了河,并没有任何可遮挡的地方。唯一的解释是一只鹦鹉张开翅膀立在吊环上,用自己的身体给另一只鹦鹉撑起了一片晴空。我不由心头一热,赶忙找手巾擦拭那只淋雨的鹦鹉。它们平时很活泼的,上蹿下跳,很难靠近。这次,它小小的身子无力地垂在地上,一动不动。我难过地把它捂在干毛巾里,给它吹电吹风,噪音那么大,它仍然静静地匍匐着。另一只健康的鹦鹉小心地围着它打转,声声哀鸣。这个场面真是让人心碎。

捱到晚上,那只淋雨的鹦鹉已是奄奄一息,我把它煨在几条烤暖的毛巾里,旁边的笼子里另一只鹦鹉陪着它。

黎明时分,雨小了,仍淅沥地下着。我揪着心去看那两只小家伙,一只伏在毛巾里,羽毛干了却蜷缩着,悄无声息;另一只立在横木上,呆呆地注视着它的同伴,不时叫几声。我虔诚地祈祷着去拨一下那个小小的身体,没有丝毫反应,尽管我和另一只鹦鹉都不愿意,可它还是死了。看到那个孤零零的翠绿影子飞上飞下,我又是自责,又是懊恼,难过极了,同时又为这对小精灵的生死绝恋深深感动着,并不强壮的公鹦鹉为了自己的伴侣,以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在暴雨中苦苦撑着那对瘦弱的翅膀!

清凉的阳台成了鹦鹉的伤心地。听人说,一只鸟是很难养活的,我准备尽快去鸟市给它找个伴,逝者已矣,生者还得活着,我已失去了公鹦鹉,决不能再让母鹦鹉伤心欲绝了。

早上,我去给鹦鹉喂食,鸟笼开了一道缝,很小的一道缝,笼里空空如也。一阵不祥的预感袭遍全身,近日总有野猫爬墙越院地转悠,会不会……?我趴在花盆中,一条缝一条缝地寻找。除了几片很小的绒毛,什么痕迹也没有。它是会开笼门的,或许是寂寞难耐,自己飞走了。终究是不能确定。

鸟笼已退役到了储藏室,空空的阳台,空空的鸟笼子,我的心也像被掏空了一样。

鹦鹉的爱情

偶然碰到街坊王姐,她问我是不是丢了一只鹦鹉。原来王姐家也养着两只鹦鹉,一只蓝鹦鹉,一只绿鹦鹉(和我养的同类),几天前,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绿鹦鹉,停在笼中赖着不走,王姐看它实在想进,就开了笼门,那鹦鹉一下钻进笼中又吃又喝,就此不走了。我讲了前因,她也感慨不已。

不日又遇见王姐六岁的儿子,小家伙悲伤地告诉我:“阿姨,你家的绿鹦鹉飞到我家,第三天,我家的蓝鹦鹉就死了……”一时间,我的心情由悲伤变得悲愤。原本幸福的邻家绿鹦鹉和蓝鹦鹉,因了我家绿鹦鹉的“横空出世”,两只绿鹦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蓝鹦鹉也郁郁而终。真是一场情殇啊!

正值一个朋友为情所困,曾经的初恋情人已结婚生子,却又难忘前缘,频频相约,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让她欲罢不能。我把鹦鹉的故事讲给她,本想从辨证的角度劝她,人生就是这样,也许没遇上绿鹦鹉的时候,邻家绿鹦鹉会认定蓝鹦鹉就是一生的最爱,而现在它才发现还有更适合的。没想到她的经典对白张口就来:“那不同,他在娶蓝鹦鹉之前又不是不认识绿鹦鹉!”我语塞。

本以为鹦鹉的故事已就此谢幕,没料到剧情还在行进之中。事隔多半年,就在昨天,张姐年迈的母亲告诉我,后来不知从哪里又飞来一只红嘴的黄鹦鹉,住下之后就再也不走,前些日子,我家的绿鹦鹉和那只新来的黄鹦鹉每“人”都连续两天下了蛋,只是不会孵,又恼怒着不让人靠近,三只鹦鹉每天叽叽喳喳,似乎在议论孵小鹦鹉的事呢!


鹦鹉的爱情

作者简介:马丽君,女,山西长治人,九三学社社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1999年开始散文创作,有百余篇文章发表于报刊杂志,新华网亦有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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