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活下去,並且要記住》:衛國戰爭下逃兵、背叛、活著的人生百態


《活下去,並且要記住》:衛國戰爭下逃兵、背叛、活著的人生百態

別忘了我這一生的不幸和苦難,活下去,並且要記住。

《活下去,並且要記住》是俄羅斯作家瓦連京·拉斯普京先生的作品,獲得了1977年蘇聯國家獎文化與藝術類大獎,並且在2007年的時候,被拍攝成了電影搬上了銀幕。這位來自西伯利亞伊爾庫茨克州的作家,在六十年代以“鄉村小說”走上文壇,也因“鄉村小說”確立了他在俄羅斯文學中的重要地位,並且享譽世界文壇。《活下去,並且要記住》描述的便是發生在衛國戰爭背景下,西伯利亞安加拉河畔的故事。

《活下去,並且要記住》簡單來說,是一個關於逃兵的故事。在衛國戰爭結束的最後一年,主人公安德烈在傷愈重返前線的途中逃回了自己的家鄉,冒著可能被發現與制裁的危險,頻頻與妻子納斯焦娜相會。可是平靜被打破了,妻子懷孕了,這個小生命原本是兩個人期盼已久的事情,可是這個時候卻成為暴露安德烈行蹤的定時炸彈。最終人們還是懷疑了,善良的納斯焦娜為了保護安德烈的行蹤,跳進了安加拉河,主人公安德烈聽到了河邊的喧鬧聲,和往常一樣逃走了,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活下去,並且要記住》:衛國戰爭下逃兵、背叛、活著的人生百態

有人說這部小說塑造了一個消極的逃避形象,可是更多的人卻贊同了這部小說以戲劇性描述了生活中關於生與死、忠誠與背叛的故事,塑造了一個善良、真摯,偉大的俄羅斯女性的光輝形象。

在這篇小說中,瓦連京·拉斯普京先生以衛國戰爭為背景,繼續描述著鄉村故事,用樸素、真實的言語描述著這群在戰爭籠罩下小鄉村的人生百態。沒有任何人能夠獨善其身,沒有任何人的選擇不受其影響,想要活下去的不僅僅是安德烈,而是所有的人。只是有些人選擇了以犧牲的方式換取了另外一些人活下去的機會。

今天,筆者將從逃兵、背叛、活著三個方面發出,去解讀瓦連京·拉斯普京在《活下去,並且要記住》中的體現。

《活下去,並且要記住》:衛國戰爭下逃兵、背叛、活著的人生百態

1、最可靠的戰友,也是最令人憎恨的逃兵

“逃兵”顧名思義,指的是未經上級批准而擅自逃離部隊的士兵,標籤往往是貪生怕死,臨陣脫逃,是懦夫,是膽小鬼,是應該受到世人的唾棄,甚至比敵人更令人作惡。

可是很顯然,在拉斯普京筆下的安德烈本不是如此,恰恰相反,安德烈在衛國戰爭(1941年)開始不久便加入了部隊,在參戰的三年內,安德烈是勇敢的,是有承擔的,是被認為最可靠的戰友。他屢次衝鋒,也屢次受傷,又重新返回戰場,毫無疑問,此時的安德烈是最英勇的士兵之一。

可是在1944年的時候,他卻受了重傷,他不可能在短期內養好身體,他相信痊癒之後,部隊便會放他回家,他堅信他很快便可以回到塔曼村,可以回到納斯焦娜身邊。於是他拒絕了納斯焦娜來探病的要求。對於安德烈而言,回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結果了。可是他沒有想到他已經犯下了第一個錯誤:盲目樂觀。

當事情並沒有如他所願,他被告知需要重返戰場的時候,安德烈清楚的直到回到戰場意味著面對死亡,意味著未知的明天。他見過太多的死亡了,當然他也受了無數次的傷。真正恐懼的並不是橫屍遍野的屍體,而是內心的恐懼,是如何將漫漫長夜熬過去的恐懼。於是安德烈在此時又犯了一個錯誤,他僥倖的認為醫院離家鄉很近,他完全可以回家看看,再重新回到戰場。就在“盲目樂觀”以及“僥倖心理”的驅動下,安德烈終於一步步走向了逃兵的深淵。

  • 盲目樂觀:由於相信自己能夠倖免於難,所以安德烈根本沒有做重回戰場的準備。“我相信這次可以回家,而且為了表示堅信可以回家的自信,拒絕了納斯焦娜探視的要求”。樂觀是一件好事情,可是盲目樂觀的結果是,當事情不如意時,這種落差感往往會比事情本身更糟糕。毫無疑問此時的安德烈是悲傷的,他是個老兵,他清楚明白沒有做好面對戰爭的恐懼,重返戰場必死無疑。
  • 僥倖心理:因為西伯利亞醫院離自己的家鄉很近,如果順利的話兩三天內打個來回完全沒有問題,況且相信自己可以憑藉謊言搪塞過去。
《活下去,並且要記住》:衛國戰爭下逃兵、背叛、活著的人生百態

可是火車行駛了三晝夜,也僅僅是到了達伊爾庫茨克,距離自己的家鄉還需要三天的時間,如果再折回西伯利亞同樣需要三天時間,安德烈迷茫了,此時的他想起了偵察連對待逃兵的方式——槍決。

戰場回不去了,也沒法榮歸故里了,安德烈絕望,也清楚明白只剩下一條路——逃兵之路。

無論是英雄,還是逃兵,安德烈始終活在戰爭的陰影之下。

2、背叛是安德森的獨活,忠誠是納斯焦娜的犧牲

瓦連京·拉斯普京先生並沒有在《活下去,並且要記住》中給予安德烈致命一擊,而是賦予了安德烈看似完美的愛情:初次相遇時,他是善良的安德烈,她是走投無路的納斯焦娜;相愛時,他是勇敢的安德烈,她是被保護著的納斯焦娜;結婚之後,他是愛著妻子的安德烈,她是丈夫背後的納斯焦娜。除了暫時沒有孩子之外,安德烈與納斯焦娜擁有了人生最美好的樣子。

可是幸福總是短暫的,戰爭來了,安德烈被迫入伍,至此納斯焦娜被迫過上了擔驚受怕的日子,既怕知道丈夫的消息(可能是死亡),卻也期盼丈夫的消息。就這樣盼望著,盼望著好不容易知道安德烈受傷住了院,可是安德烈卻拒絕了自己探望的要求。他到底怎麼樣了?

很快,事情有了結果,當納斯焦娜發現家裡失竊的那一刻起,她的第六感便已經告訴她:你的安德烈回來了。只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戰爭並沒有結束,也沒有收到安德烈因傷需要回家的通知。那麼真相只有一個——安德烈是逃回來的。

期間,納斯焦娜與安德烈總是想方設法的約會,只是現在兩個人的感情中除了短暫的驚喜與幸福,更多的時間是恐懼、悲傷、不幸、憤怒以及納斯焦娜的絕望。納斯焦娜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再也不是勇敢的安德烈了,他再也不是能夠保護她的安德烈了,他不僅僅是人民的逃兵,也開始是納斯焦娜的逃兵了。

《活下去,並且要記住》:衛國戰爭下逃兵、背叛、活著的人生百態

安德烈變得懦弱,變得自私,變得無情,他甚至想要掐死納斯焦娜,我相信這句話不是開玩笑的。可是又能如何呢,納斯焦娜深愛著安德烈,她願意站在安德烈身前保護著他,她願意堅守安德烈的秘密,她願意接受這樣的安德烈。現在,就讓我(納斯焦娜)做他的英雄吧。

最終納斯焦娜信守承諾,始終沒有洩露安德烈的行蹤,即使她被村裡人以及婆婆指責偷男人。最終納斯焦娜做了安德烈的英雄,只是忠誠的代價是犧牲納斯焦娜以及他們未出世的孩子。

  • 安德烈的背叛:首先,安德烈背叛的是自己的祖國,是軍隊,是戰友,沒有理由。其次,安德烈背叛了妻子納斯焦娜,守護妻子,勇敢的站在她的面前是婚姻的誓言,可是他自私,懦弱,讓妻子揹負了罵名,甚至搭上了妻子的性命。說好的同生共死,卻苟且的活了下來;最後,安德烈背叛了自己的靈魂,他原本是善良、勇敢的人,可是為了活下去,他變得殘忍、無情以及冷血,在他心裡現在沒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情了。
  • 納斯焦娜的忠誠:將忠誠看做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納斯焦娜是偉大的。作為兒媳婦,丈夫上了戰場,她盡力的照顧好公公婆婆;作為妻子,丈夫當了逃兵,她費盡心思給他帶去食物、生活用品以及妻子深深的情意,守護著丈夫回來的秘密;作為母親,她忍受著一切流言蜚語努力活著。最終她為了不暴露安德烈的行蹤,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納斯焦娜是忠誠的,她沒有背叛自己的諾言,沒有背叛自己的丈夫,她選擇了以犧牲自己的命去換取安德烈的命。

我在想或許納斯焦娜在臨死之時,也還是會對孩子的父親,自己的丈夫安德烈抱有一絲希望吧,“我就在這裡,你們來抓我吧,我是安德烈”,可是並沒有。

安德烈聽到河上的喧鬧聲,猜測到可能與他有關,立刻跳將起來,迅速地收拾一下,熟練地把過冬小屋佈置成沒有住過人的棄屋,奔向原始森林裡去了。

最終,安德烈活了下來,儘管前路漫漫,但我們都應該有理由相信安德烈會活下去。因為活著,是唯一支撐安德烈活下去的信仰。說來諷刺,但我們無法改變,也無法感同身受,那個年代活在戰爭陰影下的恐懼。

《活下去,並且要記住》:衛國戰爭下逃兵、背叛、活著的人生百態

衛國戰爭下飢餓的女孩

3、活著,是衛國戰爭籠罩下的悲劇。

不要忘記《活著,並且要記住》的大背景是蘇德戰爭,是蘇聯人民為了抵抗納粹德國以及僕從國侵略進行的衛國戰爭,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規模最龐大,戰況最激烈,傷亡最慘重的戰場。

據統計,蘇聯共有超過2700萬人傷亡,其中蘇聯紅軍部隊累計死亡人數為865.6萬人左右,包含300萬上下死亡的俘虜,其餘1800多萬傷亡為平民,全國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人員傷亡。

沒有任何人不在意這場戰爭,沒有任何人能獨善其身,納斯焦娜如此,安德烈也是如此,阿塔曼村的村民亦是如此,在那個戰爭的年代,光是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安德烈還是士兵的時候,每時每刻身邊都有可能會出現戰友、敵人的屍體,所以為了活著只能勇敢的面對戰爭,習慣戰爭;當安德烈當了逃兵的時候,為了活著躲在四處漏風的茅草屋,學會了狼叫,殘忍的殺害了牛犢,以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犧牲作為代價,繼續苟且的活著,儘管諷刺,儘管如同行屍走肉,可是又能做什麼呢?

納斯焦娜努力的活著,盡力照顧好公公婆婆,等待著安德烈榮歸故里;當安德烈當了逃兵的時候,納斯焦娜努力的活著,因為她深愛著安德烈,因為她知道他已經走投無路,只有自己能夠幫他;當納斯焦娜懷孕的時候,納斯焦娜努力的活著,孩子是她和安德烈期盼已久的事情;可是最終納斯焦娜還是死了,她不是不想活著,而是用自己的生命換得了安德烈的活著。和納斯焦娜一樣,世界上也總是有那麼一群人冒著生命危險只是為了換取另一群人活下去的機會。

《活下去,並且要記住》:衛國戰爭下逃兵、背叛、活著的人生百態

安加拉河

阿曼村的人們也在努力的活著,儘管他們其中一些人失去了兒子,一些人失去了丈夫,一些人失去了父親,一些人留下了傷疤,可是除了努力活著,又能做些什麼呢?

這不僅僅是安德烈、納斯焦娜以及阿曼村民的悲劇,這是整個籠罩在衛國戰爭陰影下的悲劇,幾乎無人能夠倖免。能做的,只是活下去,並且要記住。

1945年4月30日攻佔德國首都柏林。5月9日0點30分,德國政府在柏林簽署了無條件投降書,投降書即時生效,蘇聯偉大衛國戰爭就此結束,也標誌著二戰在歐洲戰場的告終。

謹以此文,贈予每個認真活下去的你們,更贈予在這場新冠肺炎戰役中這一群冒著生命危險只為爭取和挽救另一群人活下去機會的最可愛的人們。勝利終究會屬於我們,期待凱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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