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亞大陸和和撒哈拉大沙漠北部的埃及等地區加在一起，構成了大多數人類文明的興衰，幾乎所有的古文明都是在這塊歐亞大陸上。“

如果你觀察世界地圖，你會發現從中國的蒙古草原，穿越烏拉爾山和裡海之間的廣闊平原，再踏過俄羅斯廣闊的原野，就到達歐洲腹地匈牙利。也就是說不僅是中原王朝深受遊牧民族的影響，歐洲同一時期也深受其影響。

歐亞大陸“騎兵通道”

在東方，由於遊牧文明的影響，讓隋唐能夠誕生第一位女皇帝-武則天，也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在西方，同樣受到遊牧文明的衝擊，大量斯拉夫人湧入拜占庭帝國，讓拜占庭帝國也誕生第一位女性皇帝-伊琳娜。

武則天

伊琳娜是名副其實的皇帝，而不是女皇。很多歷史書當中把伊琳娜稱呼為“女皇”或者“女王”，但如果看希臘語的原文就會發現是單詞basileus（男皇帝），而非basilissa（女皇）。

伊琳娜在歐洲被稱為“聖像破壞者”，顯然指的是她打破了男性掌權的傳統。而武則天在中國歷史上也一直被視為男權社會的叛逆者。雖然伊琳娜和武則天一樣，殘忍而被批判，但是伊琳娜間接促進了東正教的傳播，因此被稱為聖人。

伊琳娜

遊牧文明對武則天繼位的影響

武則天和伊琳娜能夠登上皇位，與草原遊牧文化有密切關係。武則天在她成功道路上，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她從感業寺回到唐高宗李治身邊被封為昭儀，如果沒有這一步，她後面的故事也就無從談起。

按道理說武則天原本是李世民的才人，和李治是差著輩分的，就是儒家所說的亂倫，但是武則天僥倖生活在唐朝。唐朝深受遊牧文明的影響，所以並不把亂倫當回事。

當時中國北方剛經歷了一段“五胡十六國”，也就是五個少數民族進入中原地區，建立了不同的政權。這五個少數民族分別是匈奴、鮮卑、羯族、氐族和羌族，其中對後世影響最大的是鮮卑族，之後的北魏以及北周，都是鮮卑族建立的。

隋唐和北周可以說是一脈相承，隋唐的皇室其實都是北周的臣子，而且和鮮卑族互相通婚，隋煬帝的母親和李淵的母親，都是鮮卑貴族孤獨信的女兒，所以李淵和楊廣其實是表兄弟。

對於草原遊牧民族而言，兒子繼承父親留下來的女人，再正常不過了。如果是中原地區的漢人，肯定過不了這個坎。當年漢朝的王昭君嫁給了匈奴單于，當單于去世之後，她不得不要嫁給他的兒子，當時王昭君十分委屈。

所以唐朝草原遊牧文化，為武則天回宮參與政治的角逐，提供了先決條件。而且草原文化當中也沒有漢文化當中的，男尊女卑的概念，女性也可以騎馬打獵，和男性一樣生機勃勃。

這種草原平等的兩性關係，為之後武則天能夠獲得平等地位，尤為重要。比如隋煬帝是出了名的妻管嚴，他在後宮內只有獨孤皇后一位配偶。有一次他臨幸了一位宮女，被獨孤皇后知曉後，把這位宮女活活打死。為此楊堅敢怒不敢言，只好賭氣離家出走，最後被大臣們給追了回來。

後來唐高宗李治，身體不太好，經常頭暈目眩，視力也下降，用現代醫學看，他應該患有心血管疾病。後來他身體越來越差，只能將政務交給武則天來處理。

武則天雖然不是貴族出生，但是從小就接受良好教育，再加上她長期在李治身邊，耳濡目染對政治非常有心得。在上朝的時候，武則天就坐在李治身邊，參與討論，大臣們稱之為“二聖”。這些經歷，以及社會環境，都為她登上皇位奠定了基礎。

草原文明對拜占庭的影響

在我們的概念裡，歐洲對待女性是平等的，可是羅馬早期的《蓋尤斯法學階梯》以及查士丁尼時期的《法學階梯》都強調，在婚姻當中，女性對財產以及子女是沒有任何支配地位的。

而且對女性的活動範圍也有明確規定：要呆在家中，如果要參加活動也僅限於教會的活動，而且需要父母或者親屬的陪同。並且強調女性不能參政，更不能掌權。

查士丁尼的妻子狄奧多拉，與查士丁二世的妻子索菲婭不同程度地參與了帝國政治且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狄奧多拉參政源於丈夫的寵愛；索菲亞則因其丈夫患有精神病而行輔助其統治之事。

因此，早期拜占庭的皇室女性只能以男性配偶的身份參與政治，不能獨立主導政治的進程。到伊蘇里亞朝統治時期發生了改變，而直接反映這種改變的，是利奧三世和他的兒子君士坦丁五世所編定的《法律選編》。

公元4-6世紀，受到北方遊牧民族的影響，準確地說，受到來自東方匈奴人的影響，以斯拉夫人為主體的北方族群從6世紀末開始大量湧入拜占庭帝國境內。

隨著這些斯拉夫人在巴爾幹半島上的逐漸定居下來，一方面他們逐漸被希臘文明所同化，另一方面他們所帶來的古樸斯拉夫人習慣法卻滲透到拜占庭社會生活之中。

因此女性權力獲得了大幅提升，不但享有丈夫財產的1/4，而且妻子的嫁妝還屬於個人財富，不能用於償還丈夫的債務。而且在沒有遺囑的情況下，如果丈夫去世，妻子要繼承財產的一半，另一半歸國家所有。

拜占庭帝國為了穩定與周邊的關係，經常與新進入地中海文明的草原民族，以及斯拉夫人聯姻，於是就出現很多遊牧民族背景的皇后，如希拉剋略朝末代的查士丁尼二世，和伊蘇里亞朝君士坦丁五世的妻子都是卡扎爾新娘。

因此希臘語法典《法律選編》當中，突出平等觀念，在女權問題上，妻子獨立性，夫妻的平等性，還有財產分配的公平性等，相較於查士丁尼時代，有了很大的改進，這位伊琳娜稱帝提供了文化與法律的保障。

當然歷史也有其偶然性，夫妻的感情也會影響到女性在家庭當中的地位，武則天沒有李治的喜歡與依賴，不可能有後來的地位。伊琳娜16歲就入選進宮，3年後她為利奧四世生下了唯一的兒子，也就是後來的君士坦丁六世。

利奧四世和李治一樣，非常年輕就去世了，於是伊琳娜兒子君士坦丁六世繼位，和武則天不同，伊琳娜是以攝政的方式掌握了國家的最高權力。

伊琳娜在執政期間，恢復了基督教的聖像崇拜活動。在這一點上，她其實和舊貴族有嚴重的分歧。伊琳娜執政之後，一反她丈夫時期的做法，開始恢復聖像的崇拜。

公元787年，伊琳娜頒佈法令，允許在教堂當中使用聖像，同時她也向舊貴族做了一些妥協，比如對聖像的用途進行了規範。因此伊琳娜的統治獲得了僧侶們的支持。

佛教文化對武則天的影響

武則天也依靠宗教的支持。在武則天當政時期，從印度傳過來的佛教已經傳入中國500多年了，無論是高層還是民間，受佛教影響都比較深。李世民9歲的時候，眼睛有病，於是他父親就去長安草堂寺祈禱，這裡的草堂寺就是佛教的寺廟。

隋煬帝當政時期，全國佛經數量要比儒家的“六經”數量多出成百上千倍。在唐太宗時期，玄奘法師從天竺歸來之後，組織翻譯了大批的佛經，加大了佛教的影響力。

武則天曾經在感業寺出家為尼，這讓她對佛教有了深刻的認識。到了她稱帝之時，就利用佛教“眾生平等”的思想，來對抗儒家的男權主義。

同時她還把自己塑造為彌勒佛轉世，在她當政期間，有一部佛教經典《大雲經》，其中提及這樣一則故事，一位菩薩化身為淨光天女，佛祖預言她會成為未來的國王，如果有人反抗，將會遭到懲罰。

於是武則天組織僧人編寫了《大雲經疏》，對《大雲經》做進一步的解釋，認為淨光天女就是彌勒佛的化身，彌勒佛將要轉世為王，暗指武則天是彌勒佛的轉世。

彌勒佛在中國深入民心，很多百姓家裡供奉的並不是如來佛祖，而是彌勒佛。武則天被包裝成為彌勒佛轉世，獲得了巨大的威望。

公元690年，在武則天登上皇位之後，把國號更改為周，同時尊奉自己為“慈氏越古金輪聖神皇帝”，這裡的“慈氏”就是指彌勒佛。

唐朝自稱是老子李耳的後代，因此把道教奉為國教。而武則天則把佛教抬到道教之上，其實也是向天下宣示自己取代唐朝，是天命所歸。

歷史是統一的

在歐洲歷史上，“上帝之鞭”這個詞出現的頻率非常高，人們搞不清為何上帝隔一段時間就會派遣這些“上帝的拷問者”，騎著高頭大馬，衝擊整個歐洲，從東歐平原一直打到多瑙河。曾經生活在東歐的各民族開始展開了大逃亡，他們逃到今天匈牙利，於是影響到羅馬帝國，甚至還敲開了羅馬城門。

在同時期的東方，漢朝時刻受到遊牧民族的襲擾，漢景帝積攢了一輩子的財富，都被漢武帝用來對抗匈奴。在漢朝形成統一政權的時候，就會形成激烈的對抗，而在南北朝時期，沒有了統一的強大政權，遊牧民族則會建立後周，北魏這樣的遊牧政權，他們時刻影響著漢文化，包括女權思想。

所以東方的武則天，和西方的伊琳娜，幾乎在同一時期，登上了兩大帝國的最高位置，並不是歷史的巧合，我們整個歐亞大陸的歷史是相統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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