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8 老师一不高兴就开骂,整个学期只讲半篇文章,学生却能轻松上哈佛

文|邱田

老师一不高兴就开骂,整个学期只讲半篇文章,学生却能轻松上哈佛

被称为“最后一个京派”的著名作家汪曾祺在回忆自己的联大岁月时印象最深的是“自由”;在生物化学领域有突出贡献的邹承鲁院士把联大辉煌成就的动因归结为两个字“自由”;历史学家何兆武先生更是称“自由是学术之生命”,他在联大读了四个系四个不同的专业正是得益于学术自由。这几位都是将青春岁月留在云南的老联大,相信此言不虚。

其实清华、北大、南开三所大学组成西南联大之后并没有完全丧失原有的独立性,三校各自的风格与理念也有所保留。换言之,对外而言他们是西南联大,对内而言他们仍有三校之分。或者说新招收的学生是隶属于西南联大的,而老生与教师则具备双重身份。每年联大的教师会收到两份聘书,一份是西南联大的,一份是三校分别下聘的。例如钱锺书既是西南联大聘请的教授,也是清华大学聘请的教授。抗战前已经进入三校学习的学生在联大仍然保留原来的学籍和学号,在毕业时领到的是原来大学颁发的毕业证书。在联大学习时这些老生的学号前面分别冠有P(北大)、T(清华)、N(南开)的字样以示区分,而新生入学则统一冠以字母A代表联大,毕业时颁发西南联大的毕业证书。三校各自保留了自己的事务办公室,专门处理本校事宜。同时研究所及研究生培养也是三校独立的,不同的学校具有不同的研究特色和方向。

西南联大共有五个学院,分别是文学院、理学院、法商学院、工学院和师范学院。前三个学院是三校融合,工学院实际就是清华的工学院,只有师范学院是与云南省教育厅合办的,旨在帮助云南培养本土教师。文学院下设中国文学系、外国文学系、哲学心理系和历史社会学系;理学院下设算学系、物理学系、化学系、生物学系和地质地理气象学系;法商学院下设法律学系、商学系、经济学系和政治学系;工学院下设土木工程学系、机械工程学系、化学工程学系、电机工程学系、航空工程学系和电讯专修科。当年的大学规模与现在相比要小很多,主要是学生人数较少,因为高等教育的普及程度远不如今天。在人数最多的工学院也不过四五百学生,文、法、理三个学院大概有七八百人,法商学院只有容易就业的经济学人数较多,政治学系人最少,理学院数学系人最少,物理系人虽不多但出的名人最多。从教师人数来看清华的教授比重最大,占到了48.88%,北大占32.58%,南开占12.36%。其中文学院、理学院、工学院的院长都由清华人担任,经费与仪器也是清华出力最多,可谓是“一家独大”。

老师一不高兴就开骂,整个学期只讲半篇文章,学生却能轻松上哈佛

但是在学风方面联大似乎更受到北大传统的影响,秉承了蔡元培校长时期提出的“学术自由,兼容并包”的风格,联大人所追求的是“自由之思想”。汪曾祺坦言当初报考联大就是冲着北大自由的校风去的,追求的无非是“潇洒”二字。联大没有让汪曾祺失望,它的确是当时中国最自由的大学,对学生而言如是,对老师而言亦如是。

在联大教授们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从事教学或科研工作。想研究什么便研究什么,上课可以自行选择教材,安排教学内容,也无须准备教学大纲、教案或者教学进度表之类的材料应付检查。刘文典上课常常迟到半小时以上,不高兴便张口骂人或者索性不来了,一学期只讲了半篇《海赋》,照样吸粉无数;闻一多上课与学生一起吞云吐雾,边抽烟边讲《离骚》,却有工学院的学生穿城来捧场;钱穆讲中国通史只讲到宋代,其余部分让学生自己去看;唐兰讲《花间集》只吟唱不讲解,也不见有学生去投诉。这种授课时极大的自由度能够让老师们充分发挥自己的见解和优长。当然,这种自由的前提是你真的“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想要照本宣科混混日子怕是不行的。

对学生来说联大的学业也很自由,你能够随意地选择任何想学的课程,从容地发掘并发展自己的学术兴趣。联大实行学分制,只要学分念够就可以转系。比如何兆武入学想学建筑,后来从机械系转到历史系,上研究生时又从哲学系转到外文系,似乎也没有人对他兴趣的转换说三道四。汪曾祺认为联大的自由是可以让他尽情地读书,上想上的课,没有人管,也没有限制。学术自由还体现在学生与老师关系的平等。有一位熊姓学生经常与物理学家周培源进行争论,师生面红耳赤的场面甚至成为南区一景。不理解或者不赞同教授的意见没关系,师生都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见。有时候选了的课也不一定去听,没选的其他院系的课却有可能一节不落地听下来,这也是联大学生中常见的事。按照联大的师生配比基本上是三个教授教一个学生,而且是全国顶级的教授,这种待遇,现在的大学没有办法比。联大没有选课人数不足便不能开课的规矩,只要有人选了就得开课。金岳霖有一门“符号逻辑”的选修课只有寥寥几人,课堂常常变成金先生与得意弟子王浩的专场,是真正地因材施教。王浩后来仅用一年八个月就取得了哈佛大学的博士学位,他说那些内容在联大早就学过了,感觉很容易!

老师一不高兴就开骂,整个学期只讲半篇文章,学生却能轻松上哈佛

西南联大历史系教授吴晗正在演讲

抗战中有一段时期教育部希望大学教育能够专注于实用,一度想要取缔人文学科。但是联大偏偏不买账,提出大学的教育在通不在专,大力提倡“通识教育”,要求文科生要选修自然科学的课程,理工科要选修人文学科的课程。“大一国文”和“逻辑学”都是联大学生的必修课。在联大除了工学院之外一年级新生不分专业,一律进行通识教育,到二年级再选择专业。重视体育素来是清华的传统,之后也成了联大的传统。清华“体育之父”马约翰严肃又略带得意地说:“吴宓当年体育不及格也不能毕业”,言下之意是不能放水,让大家好好锻炼身体。


联大的自由并非放任自流。你一个学期只选两门课行不行?不行。“自由也不能自由到这个地步”,汪曾祺如是说。有时候西南联大的这种“自由风”让有些人误解,似乎吊儿郎当也能够混毕业。事实上西南联大对学生的要求不低,各类大考小考不断,绝对容不得偷懒。历年考上西南联大的超过8000人,最后毕业的只有3800余人,这淘汰率实在太残酷。

联大的自由还意味着联大师生们可以持不同政见,具有完全不同的观点,但大家仍能够和平共处,相互包容。信奉“三民主义”的人与信仰马克思的人也许就住在同一间宿舍里,毕竟联大的教授什么派别都有,联大的学生什么都读。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这或许只有联大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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