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9 大姑

大姑

我的爺爺奶奶,膝下共有三子二女,爺爺是清‘善撲營’ 二等撲戶,有武術加跤的功夫。

五個子女中,只有大姑劉文英習武練功,跟其父練二五更的功夫,她16歲時又跟父學會手槍射擊本領,有時‘善撲營’ 有早差事,大姑練功只得自個兒去了,

練功地兒是鼔樓旁一空地兒,凌晨人很少,街面兒上只有稀少,做小買賣兒上批發點兒取貨的,有一干果舖少掌櫃,經常路過大姑練功地兒,取完貨停下覌瞧她練功,還不時讚歎,都是少男少女,倆人熟了,免不了聊幾句,越聊越近了,越聊時間越長了---。

倆人心照不宣喜歡對方了,在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時代,你敢自個兒搞對象,簡直大逆不道!

風言風語傳到我爺耳;一個大姑娘家自個找主兒,真不嫌寒磣!爺氣勢洶洶問大姑;你和那少掌櫃老說話?她害羞點頭!又問;你喜歡他?又點頭!爺恕:你真不害臊!不嫌寒磣!

又急問有出格---的?大姑漲紅瞼;他就和我---,爺沒等她說清--,爺氣洶洶;幾次?她膽怯;就一回!爺氣瘋言;你個混漲東西!給我丟盡了臉!大姑羞愧;爸!我再也不敢了!

從此我爺心裡特熬頭,煩惱無比,整天嘆氣;怎讓我攤上這事---,爺有一知已朋友,是一等撲戶,老家是熱河平泉人,一天對我爺;三爺!我給您大姑娘提個親,您可別過意!是平泉李家大財主家二少爺,前年喪偶,要續絃娶太太,不知您願否?

爺略思索,朋友言;平泉縣半條街房產都是李家的,爺道;我不看重財!我的瞧本人兒!

幾天後朋友陪著一老一少,來到爺住宅拜見,老是李財主,少的是他二兒, 先後給我爺‘請安’ ,仔細觀;二少爺四方臉,五官端正,言語文明,爺中意了,爺在和他父子聊天時,婉轉言大姑曾與他人有接觸,說時爺滿臉通紅,父子倆心領何意了,再觀我大姑;-臉正氣!-雙大眼烔烔有神,雙眉一條線齊整!不像身----的人,當下訂親---。

大姑出門子那天,勢派兒不小!我爺顧六輛大車送大姑,我奶奶一堂‘嫁妝瓷’ ,全給我大姑了,六隻樟木箱子,裝滿了衣裳,爺奶恐大姑委曲,都說兒女是娘掉下肉,可姑娘出門子時,哭的最厲害是當爹的!

大車都跑出二里地,爺還跟著呢!車上哭著大姑;爸!您回去吧!我認命!!

平泉李家張燈結綵大辦婚事,-大家子人喜氣洋洋,公公及大姑夫,樂的合不攏嘴,唯獨婆婆沒笑模樣兒,冷若冰霜,洞房花燭夜前,婆婆拿出-白布,俗稱‘喜布’ 交兒,兒遲疑;媽!您這是?婆婆冷語;我是娶兒媳!不是納妾!這是規炬!

倒是大姑平靜接過‘喜布‘;媽說的對!洞房花燭夜,過後清晨,夫妻二人急奔上房,給二老道喜。

夫妻二人跪拜公婆,兒向母奉上“喜布” ,老太仔細驗證:啊!處女血!婆婆這才喜笑顏開,-把摟住大姑:好孩子!媽這兩天慢待了你,你別過意!轉而對兒:你兩口子趕緊上北平,給岳父岳母道喜去!

夫妻倆馬不停蹄急奔北平,到了鼓樓爺的宅院,一一見爺奶,夫妻跪拜!大姑夫言;給您二老道喜!老北平人都知;姑娘出門子,姑爺道喜;證明自個兒姑娘是黃花大姑娘,孃家無比榮光!如若不道喜,那就是自個兒姑娘有毛病,奶欣喜不自禁,爺不禁疑問大姑;你不是和那----,大姑言;那少掌櫃就拉我一次手!哎呀!爺捶胸頓足;這是怎說的!屈了我姑娘;我一正經姑娘給人當“填房“了,哎喲:疼死我也!說罷一腔熱血噴出!家人緊請大夫,大夫摸脈;人已氣絕身亡了,本是大姑喜事變成白事了。

從此我家陷水深火熱生活了,全仗我父拉洋車過活了,平泉李家也是有情義人家,先是派人送來二尺大洋,奶奶拒收!李家誤認嫌少,又送五佰大洋,奶奶又拒收!再送六百!奶奶再拒收!12歲三爹心眼兒活泛言;媽!咱別瞅著烙餅捱餓呀!奶奶大恕;沒出息!沒志氣的混漲東西!人家有錢是人家的!

三爹委曲言;我二哥拉洋車受罪,您不心疼?奶奶;我養了他,他養我應當的!吃窩頭鹹菜,我認命!不能讓人小瞧了北平人!

我大姑出嫁時,孃家給了不少嫁妝,我爺練武用齊眉棍及一把鯊魚殼單刀,也送我大姑了,我爺用的齊眉棍,是最好白臘杆兒,產自祖藉山東歷城縣,我爺使了近20年了,白色成暗紅色了,也讓大姑帶去了----

大姑結婚後,只在平泉縣住一月左右,和婆婆一起回李家鄉下老家了----

清末民國初,承德算口外,有的地兒土匪猖獗,南五十家子以北鬧的厲害,爺特送大姑一把左輪手槍,外加百發子彈。

大姑所嫁李家,不僅在平泉有產業,在南五十家子南,還有一片農田,並有一挺大農村院落,平日委託一親戚管理,並顧有幾個長工,由於北邊土匪鬧的厲害,親戚怕出事,央求李家回來人幫管理,大姑幫婆婆每天給6個長工做飯,大姑是北平姑娘,做飯是把好手,不僅饅頭、烙餅、包子、餃子做的好吃,就是棒子麵兒,也能做出花樣兒,長工們都愛吃大姑做的飯,俗話言:人心換人心,八兩換半斤,(16兩稱),長工幹活兒都賣勁兒,村裡人贊:瞧人李家莊稼真茂盛---

閒時大姑還教長工們武術,用柳木杈給每人做一齊眉棍,每當在場院練武時,村裡不少人都來瞧熱鬧,後來七八個年輕人,也跟著練起來,一時村裡習武成風,十里八里的村子人,都知水泉村人會武術,連土匪也不敢光顧水泉村----

一天兩個長工到北邊山坡去打柴禾,大姑沒進過山,非要跟著一起去,婆婆怕她有閃失,也陪著大姑一起去了,一進山大姑瞧什都新鮮,婆婆叮囑:別一人瞎走,山裡有野獸!山裡的柴禾真多,兩個長工很快就打了兩大捆,正要拴繩,前邊不遠處往起蹦一活物,開始沒跑,瞪兩眼望人,嚇了大姑一跳:何物?婆低聲:傻狍子!大姑突然從腰中掏出左輪手槍;怦!怦兩槍,頭槍狍子竄出去了,第二槍打它後胯上了,一瘸一拐它還往前跑呢,一長工跑過拿扁擔狠擊兩下,它一命無乎了!婆婆驚訝:閨女!你怎還有槍呢?大姑;是我父送我防土匪的!連兩個長工都驚奇:二少奶還有槍呢!

一隻狍子肉,也改善了全家生活---

俗話是創業難,守業也難!也是李家門不幸,出了敗家子兒!他先是染上賭博,又抽了大煙,把平泉城裡多處房產敗光,又把鄉下房屋地畝賣了,最後只剩山坡上幾間簡陋茅屋了,也是李家因禍得福,家財敗光後,正好趕上土改,他家評了箇中農----我大姑在1960年挨餓時,顧及兒孫,自已清湯素水---得了疾病而離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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