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肆虐時，曾有人哀嚎：“好懷念微博都是娛樂話題的日子！”
這不馬上願望成真了，肖戰成了話題中央。
但這並不是好事。
相反，肖戰的星途可能因此毀滅。
事情的開端是2月24日。
“博君一笑”（即王一博和肖戰）的cp粉，同為AO3網站寫手的@迪迪出逃記 發佈微博，稱同人連載《下墜》更新了。
同時，附上文章更新地址：AO3和Lofter。
這位粉絲不是大V，只是喜歡王一博和肖戰的小透明。
因為喜愛，用兩人作為原型，寫了同人文。
圖：微博@迪迪出逃記
入正題前，我先給大家小小科普一下AO3。
AO3是一家非盈利的同人小說數據庫網站，用戶數量高達204萬，站內的文章全部由用戶貢獻，至今已收錄超過500萬份作品。
2019年，AO3還曾獲得雨果獎最佳相關作品（Best Related Work ）。
《下墜》是近期的大熱文，被舉報刪除前，閱讀量已經超過70萬。
而它被刪文的理由，僅僅是肖戰粉絲不喜歡。
在文中，肖戰被描寫成女性。
圖：《下墜》文章節選
也有一些成人化描寫。
但作者已經反覆提示：少兒不宜。
肖戰狂熱粉對此視而不見。
只要不利於偶像，他們殺無赦。
2月26日，宣戰的槍聲響起。
開槍者，是肖戰的大粉之一，坐擁12萬粉絲的@巴南區小兔贊比。
隨後，一呼萬應。
全球的肖戰粉絲聚集起來，展開這場圍剿行動。
最終目的是，掃除一切不利於肖戰的言論。
之後，AO3網站經肖戰粉絲的不懈舉報，終於炸了。
如今打開網站，只剩無言的404頁面。
圖：搜索AO3出來的頁面
緊接著，他們從AO3開始，席捲全網。
B站被發現有不利肖戰的內容，遭受粉絲的輪番攻擊、舉報。
最後網站整改，大量視頻被刪除，尤其是同性內容，幾乎刪絕了。
而因為有人給肖戰的作品報復性打低分。
於是，豆瓣淪為箭靶。
肖戰粉絲又像蝗蟲一樣，在各大應用商店，為豆瓣狂打1分。
理由是：“為了哥哥”。（粉絲對肖戰的稱呼“哥哥”）
舉報的浪潮逐步擴大。
越來越多無辜的平臺，成為肖戰粉絲洩憤的工具。
晉江直接被粉絲刷到3.6分。
打開評論區，全都是：“害哥哥被罵！”
但回頭想，如果沒有《陳情令》，肖戰何來今天的流量？
粉絲此舉，不就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然而，讓我震驚的是，肖戰粉絲的攻擊，竟能從軟件進而到個人。
普林頓大學的教授，顏寧僅僅因為不喜歡魏無羨，就被盯上。
她被肖戰粉絲舉報，稱“學術造假”。
荒唐至極。
馬薇薇好言相勸。
結果被肖戰粉絲大罵“忘恩負義”。
配音演員張傑的妻子，僅僅感慨了對AO3的不捨。
馬上就被肖戰粉絲質疑，還表示：“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而事件的始源人，《下墜》的作者@迪迪出逃記，更是經歷了人生最黑暗的時刻。
先被辱罵。
後被人肉。
@迪迪出逃記所在的渤海大學微博，充斥的全都是誣衊、下作的言論。
避無可避，@迪迪出逃記只能清空微博。
連最珍惜的Lofter帳號也一併封鎖，改名為“改個名字先”。
也許，處在粉圈頂端的肖戰粉絲，從開始就認為，這是一場必勝的戰鬥。
他們生在流量時代，對數據、輿論的操控瞭如指掌。
從肖戰出道來，他們就已經奮戰在一線。
但他們終究眼界太窄。
無法理解，目中無人必定招來反撲。
而他們拼盡全力守護的肖戰，會是這場戰爭中，死得最透的犧牲品。
肖戰粉絲的舉報行動，牽連甚廣。
最終逼得各圈統一戰線，反剿肖戰粉絲。
圖：網友稱“肖戰粉絲終於統一了各個圈子”。
抵制肖戰的行動，隨即展開。
但反撲的力度，還是超乎我的想象。
短短9日，肖戰幾乎遭受翻天覆地的對待。
曾經最受好評的《陳情令》從8.2分，被刷到7.9分。
準備上映的《餘生，請多指教》，齊刷刷都是一星。
眾人表示：“楊紫，怪就怪你遇上這麼個同事。”
不僅楊紫。
肖戰參演的《慶餘年》，也被眾人狂刷一分。
主演陳若昀還默默登錄自己的豆瓣，給《慶餘年》打了一個五分。
既無奈，又心酸。
如此一來，往後肖戰在娛樂圈將舉步艱難。
因為，沒人敢與刺頭走在一起。
但作品被打低分，被其他藝人遠離，已算輕微。
眾人的抵制行動，絕不止於此。
他們瞄準藝人收入的重心來源——商務。
原定3月1日官宣肖戰是最新代言人的真果粒，如今把關於肖戰的內容全部刪除。
真果粒官博的評論裡，全都是抵制肖戰的標語。
Olay旗艦店的產品封面，原本是肖戰。
如今，也被移除。
佳潔士也把肖戰的置頂微博，換成了鹿晗。
失去代言，也就意味著失去商業價值。
作為一個流量新星，剛剛出頭，正是名利創收的關鍵時刻。
但經此一役，肖戰不僅敗光了人緣，作品被抵制，甚至危及商業價值。
顯然，這樣的結局是肖戰粉絲意料之外的。
面對慘敗，他們一轉高傲姿態，低下頭道歉，試圖挽回損失。
他們就像一個無助小孩。
盲目炮轟，之後又跑回肖戰身邊，怯生生地問：“你也覺得我們錯了嗎？”
但很可惜。
他們沒有得到回應。
在這場戰爭裡，最有話語權的爭論中心，同時也是他們的信仰——肖戰，從始至終沒有出現過。
他沉默著。
任由一切發生。
讓人震驚且憤怒。
肖戰的沉默，在許多人看來是不正常的。
戰爭爆發以來，眾人收到的，僅有工作室輕飄飄的回應。
肖戰為何沉默？
兩性專欄作者@女王C-cup提到一個關鍵詞“偶像失聲”。
現在的偶像是集體失聲的，他們不表達自己的看法，不表達自己關心的議題，不表達自己的政治傾向、價值傾向乃至性傾向。這可能是為了安全考慮，不想被任何人批評，也可能是出於商業的考慮，不希望失去部分粉絲。
縱觀現在的偶像，你會驚訝地發現，他們幾乎都是同一個模板，或者同幾個模板製造出來的。
他們都被賦予“美少男”的美好形象。
能看見的全都是優點。
優秀得特別不真實。
但一個可怕的真相是：這都是被製造出來的人設。
而人設的規定，便是“粉絲需求”。
不對等的關係，造就了扭曲的粉絲文化。
如今的偶像，是在粉絲的打榜下，像衝業績一樣衝出來的。
偶像與粉絲之間，早就不是朋友、夥伴。
而是創造者與工具。只是，看似被踩在地上的粉絲，內核是至高無上的創造者。
在這種飯圈生態下，偶像是退避的，是不敢呈現真實自我的。於是面目模糊，徹底失聲。
但要造成“粉絲為王”的局面，還需要一個催化劑。
那就是：黨同伐異的思維。
這種思維的壯大，有著經紀公司的推波助瀾。
前互聯網時代，經紀公司對藝人實行的，多數是長線投資。
一個偶像被外界熟悉，獲得粉絲，爬上娛樂圈頂端，需要花費大量作品、時間和精力。
這就導致，偶像和粉絲的距離是長情的，也是長尾的。
但如今，人們認識一個人太容易了。
網絡的發展，讓陌生人之間的相識成本降到最低。
娛樂圈的規則，也隨之發生鉅變。
偶像在普通人眼中，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圖：《圓桌派》
如此一來，也就生出一個問題：如何增加粉絲粘性？
經紀公司採取的方案，是讓偶像變成粉絲的“玩具”。
而且，這個玩具不是天然存在的。
他需要粉絲耗費心血。
於是，選秀節目應運而生，一個全新的娛樂圈生態逐漸形成。
在這個生態裡，粉絲玩的是一場“養成遊戲”。
他們可以從選秀節目中，選擇自己喜歡的素人（這個素人通常是“白紙”設定），然後通過投資大量的時間、金錢和精力，將他捧上神壇。
偶像對粉絲而言，是一件親自塑造的藝術品，一個絕對私有化的存在。
所以，粉圈開始形成黨同伐異的風氣。
唯有喜愛同一個偶像的，是朋友。
而其他，全都是敵人。
這種風氣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經紀公司消除偶像黑歷史、緋聞、謠言、負面評論的工作壓力。
但如今看來，也造成了“粉絲定生死”的困局。
如今，事態還在持續失控。
寫這篇文章時，我聽到最不願接受的消息：
這場網絡之戰，終於直逼違法邊緣。
面對群情洶湧的反撲，肖戰粉絲不但沒有悔改之心，還試圖製造別的混亂，掩蓋自己的錯誤。
其中一個，就是製造假的死亡警告。
此舉終於觸怒了網警。
江蘇網警稱：“網絡不是粉圈的秀場，發佈虛假自殺言論博眼球，已涉嫌違法！”
追星追到最後，竟是這樣的結局。真是嗚呼哀哉。
但這樣的局面，也是一種凌厲的警醒：如今的娛樂圈已經到了必須改變的階段。
一味依靠粉絲創收、維護，給予粉絲至高無上的權力，定會徹底失控。
偶像會向粉絲低頭。
會不敢發聲。
會掩飾真我。
會為了維持流量，接綜藝，接真人秀，就是不好好出作品。
但如果想長紅，你只有靠作品，靠實力，有份量，才能扛得住流量的裹挾，一直走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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