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王國維,大家有印象的,或許就是國學大師。
還有就是在頤和園投湖自盡。
雖然時至今日,對於他為什麼要投湖自盡,依舊是眾說紛紜。
除此之外,恐怕就是他個人形象問題了。
那時已經到了民國,滿清早亡了。
可王國維依舊還是長袍馬褂,戴一頂瓜殼帽,留著辮子,一副古板守舊的老學究模樣。
對他的這身行頭,胡適就很有意見,說:
“人很醜,小辮子,樣子真難看。”
比較起來,魯迅就不以貌取人,只是說:
“老實到像火腿一般”。
不知為什麼,魯迅這麼一說,王國維就總給我一種很肉頭,還解饞的感覺。
有道是“詩為心聲,詞乃情物”。
下面我們就以王國維的3首宋詞,來細究一下他的內心世界。
虞美人
弄梅騎竹嬉遊日,
門戶初相識。
未能羞澀但嬌痴,
卻立風前,散發襯凝脂。
近來瞥見都無語,
但覺雙眉聚。
不知何日始工愁,
記取那回,花下一低頭。
這首《虞美人》是寫給誰的?
王國維沒有說明。
不過經過我這幾天翻閱各種資料,推測這首詞很大可能,是王國維寫給妻子莫氏的。
兩人是包辦婚姻。
14歲的時候,在父母的主張下,王國維與莫氏定了親。
當時,莫氏18歲。
兩人初次見面,應該是在定親之前。
所以詞的一開頭,就用到了“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典故。
那時候的莫氏,還是個不懂什麼叫“羞澀”,只知一味“嬌痴”的小女孩。
1895年,兩人結婚了。
那一年,王國維18歲,莫氏22歲。
民國年間的文人,對於愛情和婚姻,往往是推崇新潮,追求自由。
很多人因為這個,拋棄了老家的糟糠妻,改娶了美嬌娘。
然而王國維與莫氏,這對完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合在一起的夫妻,依舊還是收穫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愛情。
蝶戀花
閱盡天涯離別苦,
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
花底相看無一語,
綠窗春與天俱暮。
待把相思燈下訴,
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
最是人間留不住,
朱顏辭鏡花辭樹。
兩人的婚後生活,一直是聚少離多。
王國維常年在外奔波。莫氏則一直在老家照顧老人,撫養孩子。
1905年春天,王國維回來了。
他見妻子莫氏,原本就體弱多病,現在則越發面容憔悴,不由得心生出萬千感慨和愧疚。於是,寫下了這首《蝶戀花》。
兩人依舊是“無語”。
從年少時的“花下一低頭”,到婚後十年的“花底相看”。
眼前人還是眼前人,只是時光老了。
或許連王國維自己也沒想到,一句“朱顏辭鏡花辭樹”,居然一語成讖。
兩年後,莫氏病逝了。
關於這首《蝶戀花》,有一個有趣的故事。
1906年,王國維從江蘇來到了北京。
因為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就暫住在友人家裡。
也就是在友人家裡,王國維見到了一名沒裹腳的女子。
那是一名正值花季的旗人洗衣女。經常穿一件拖地長裙,人也長得漂亮,可就是因為沒裹腳,王國維總覺得她走路怪怪的。
於是就寫了這首詞,調侃一番。
這名洗衣女也大方,曾經當面和王國維討論,有關江蘇姑娘擅長跳舞的事。
當面吳娘誇善舞。
這是個倒裝句,顛倒過來就是“當面誇吳娘善舞”。
只不過——
可憐總被腰肢誤。
就是腰太細了,美中不足。
這首詞的有趣的地方,就是洗衣女覺得江蘇姑娘腰細不好,而王國維卻覺得不裹腳挺彆扭。
這或也就是那個時代,各種新舊思潮交織碰撞的現狀吧?
不過這一點也不妨礙,王國維這一固執到可愛的小老頭形象,還有他對愛情的忠貞和深情。
大家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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