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7 淺述《白虎通義》的教育思想

淺述《白虎通義》的教育思想

《白虎通義》在漢代思想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前人的研究也已很多。不過對於《白虎通義》的教育思想則少有涉及,故本文試圖對《白虎通》所體現出來的教育觀進行一番簡單的梳理。

一、東漢前期的教育發展以及白虎觀會議的召開。

儒家本就十分重視教育,隨著其獨尊地位的取得,教育逐漸成為國家政權的一項重要職能。西漢後期完整的學校教育體系基本建立起來,《漢書·平帝紀》記載:“平帝元始三年,立學官。郡國曰學,縣道邑侯國曰校,學校置經師一人。鄉曰庠,聚曰序,庠序置《孝經》師一人。”不過在隨後的戰亂中,整個學校體系也遭受到嚴重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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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建立後不久,劉秀為標榜其正統性就開始恢復學校教育體系。“建武五年,乃修起太學,稽式古典,籩豆乾戚之容備之於列,服方領習矩歩者委它乎其中。”時距統一天下尚有七年,顯示了劉秀對於教育的重視。在劉秀去世前,也開始大規模興建太學建築。漢明帝即位後,為新建的國家最高學府舉行了隆重的啟用儀式:“中元元年,初建三雍。明帝即位,親行其禮。天子始冠通天,衣日月,備法物之駕,盛清道之儀,坐明堂而朝群后,登靈臺以望雲物,袒割辟雍之上,尊養三老五更。饗射禮畢,帝正坐自講,諸儒執經問難於前,冠帶縉紳之人圜橋門而觀聽者蓋億萬計。”在最高統治者重視下,地方學校也先後恢復並有所發展。學校教育成為“循吏”們的重要政績。甚至許多類似九真郡這樣邊遠地區的學校教育也得到發展。隨著政治的穩定,民間教育活動也逐漸活躍。出現了一些卓有成效的大師,私學規模也不斷擴大。到漢章帝即位後,東漢學校教育的發展已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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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歷史背景下,漢章帝召開了白虎觀會議。白虎觀會議的召開本是為了解決章句煩瑣的問題。所以這次會議本身也可以看作是教育領域內的事——為太學整理教材。會議的經過是:皇帝首先發出詔書要求對太學章句進行整理,“於是下太常,將大夫、博士、議郎、郎官及諸生諸儒會白虎觀,講議五經同異,使五官中郎將魏應承製問,侍中淳于恭奏,帝親稱制臨決,如孝宣甘露石渠故事,作《白虎議奏》。”可見參加會議人員範圍的廣泛,數量想必也不會太少。從會議的過程看,皇帝的意志得到了貫徹。會議的成果形成《白虎議奏》一書。關於此書前人多有爭議。一種觀點認為它已亡佚,另一種則認為《白虎議奏》即由班固執筆整理的《白虎通義》。不管《白虎議奏》是否就是《白虎通義》,有一點可以肯定,即《白虎通義》體現了漢章帝的意志,是一部欽定經學總論。很有可能《白虎議奏》是如同《石渠閣奏議》一樣的著作,記載了會議的過程,不同學者的觀點,以及最後皇帝的裁決。應該屬於檔案性質的原始記錄。而《白虎通義》則是由班固根據皇帝的意志,將白虎觀會議的最後結論整理成書。

《白虎通義》內容駁雜,涉及到當時社會政治生活的許多方面,時人稱為“國憲”。教育也是其中一個重要方面。在漢代長期教育實踐的基礎上,《白虎通義》對國家教育理論進行了總結,並且試圖對今後的教育措施提出一些指導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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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白虎通義》的“冶性”、“變情”教育思想

《白虎通義》教育思想以其人性論為基礎。《白虎通義》並沒有簡單地對人性進行善惡的定性,它認為人由陰陽二氣所生,陽氣構成了性,性為理為善;陰氣構成了情,情為欲為惡。陽氣表現為仁,陰氣表現為貪。它說:“情性情性者何謂也?性者,陽之施,情者,陰之化也。人稟陰陽氣而生,故內懐五性六情。情者,靜也;性者,生也。此人所稟六氣以生者也。故《鉤命訣》曰:‘情生於陰,欲以時念也。性生於陽以理也。陽氣者仁,陰氣者貪。故情有利,欲性有仁也。’”不僅說明了現實社會中惡的來源,而且也強調了對人進行教育改造的必要。學習的目的就是“學以治性,慮以變情”。它說:“學之為言覺也,悟所不知也。”這裡的覺悟並非對客觀未知世界的探索,而是要打開心靈的混沌,煥發出德行的潛力,使人擺脫了情的羈絆而向著善的性迴歸。而這樣的學習不能僅靠自己自覺努力完成,“人情有五,性懷五常,不能自成”,須有老師的幫助才行。“是以雖有自然之性,必立師傅焉。”甚至於傳說中的古代帝王和儒家的聖人也都有老師。“《論語讖》曰:‘五帝立師,三王制之。’《傳》曰:‘黃帝師力牧,帝顓頊師綠圖,帝嚳師赤松子,帝堯師務成子,帝舜師尹壽,禹師國先生,湯師伊尹,文王師呂望,武王師尚父,周公師虢叔,孔子師老聃。’”一般人更需要接受老師的啟迪和幫助來完成從情到性的迴歸。

《白虎通義》接著對教育的功能進行了論述。它從維護統治秩序的高度強調了教育的首要功能在於培養有德之民,也就是要培養出符合專制社會要求的合格的順民。所以教育首要就在於“知人倫”,“其有賢才美質知學者足以開其心。頑鈍之民亦足以別於禽獸而知人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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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應地,《白虎通義》對教育內容也進行了規定。首先要“明三綱”,其次是“正六紀”。“三綱六紀三綱者何謂也?謂君臣、父子、夫婦也。六紀者謂諸父、兄弟、族人、謂舅、師長、朋友也。故《含文嘉》曰:‘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又曰:‘敬諸父兄,六紀道行。諸舅有義,族人有序,昆弟有親,師長有尊,朋友有舊。’”這些漢代核心倫理觀念的確立則要通過經學教育來完成,對學生進行經學傳授過程中灌輸綱紀的理念。它說:“經,常也,有五常之道,故曰五經。《樂》,仁;《書》,義;《禮》,禮;《易》,智;《詩》,信也。人情有五,性懐五常,不能自成,是以聖人象天五常之道而明之以教人,成其徳也。”而且《白虎通》還認為,對學生進行倫理教化還需要發揮鄉里長老的作用。它說:“教民者皆裡中之老而有道德者,為右師,教裡中之子弟以道藝孝悌行義,立五帝之德。朝則坐於裡之門,弟子皆出就農而復罷示如之皆入而復罷。其有出入不時,早晏不節,有過故使語之,言心無由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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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女子也要接受教育。而女性教育的內容則更多地體現了專制社會中對女性的歧視性禁錮。“婦人所以有師何?學事人之道也。”由於女人只需要學習如何為人妻就已經足夠,所以學期特別短,“婦人學一時,足以成矣”。她們不能到學校裡去,只能在各自宗廟裡學習。老師也用不著碩學鴻儒,“國君取大夫之妾、士之妻老無子者而明於婦道又祿之,使教宗室五屬之女”。東漢雖多次出現太后臨朝,可是婦女地位已較西漢有所下降,班昭《女誡》在東漢產生並非偶然。當然貴族婦女還有條件接受更多的教育,比如和帝鄧皇后“六歲能史書,十二通《詩》、《論語》。諸兄每讀經傳,輒下意難問。志在典籍,不問居家之事。母常非之曰:‘汝不習女工以供衣服,乃更務學,寧當舉博士邪?’後重違母言,晝修婦業,暮誦經典,家人號曰:‘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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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白虎通義》對學校和教師的重視

《白虎通義》十分重視學校體系的建立和完善,主張建立一整套從中央到地方的學校體系,並認為國家學校體系的建立完全是天意的體現。它提出首先要在中央建立太學,天子的太學有一個特殊的名稱:“辟雍”。它說:“天子立辟雍何?所以行禮樂宣徳化也。闢者,璧也。象璧圎,又以法天。於雍水側,象教化流行也。闢之為言積也,積天下之道徳也。雍之為言壅也,壅天下之殘賊。故謂之辟雍也。”相應地各地的諸侯也要建立學校,名曰“泮宮”,“諸侯曰泮宮者,半於天子宮也”。漢代的諸侯,無論是諸侯王還是列侯,都不是先秦意義上的諸侯。《白虎通》所要論說的,其實是郡一級學校的情況。甚至,鄉里一級也要建立學校。“鄉曰庠,裡曰序。庠者,庠禮義也。序者,序長幼也。”這樣就可以使全體人民都受到教育,“無不教民也”。這其實是對東漢以來國家教育體系建設的理論總結和論證。

《白虎通義》還特別強調師道尊嚴。教師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人有三尊:君、父、師”。甚至天子亦不能臣其師,“不臣受授之師者,尊師重道,欲使極陳天人之意也。故《禮學記》曰:‘當其為師則不臣也’”。漢代皇帝尊師史不絕書。漢明帝就非常尊重其師桓榮,不僅在當太子時嚴執弟子儀,而且當皇帝以後在老師面前依然把自己當學生,而非皇帝。老師病危時,漢明帝親自前往探視,而且“帝幸其家,問起居,入街下車,擁經而前,撫榮垂涕”。桓榮去世後,“榮卒,帝親自變服,臨喪送葬,賜冡塋於首山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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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通義》認為父親不能親自教育兒子,因為有關陰陽夫婦等問題作為父親不好講出口。所以所有的人,無論身份尊卑,從皇太子到平民子弟,都要接受老師的教誨。而且是必須到學校裡接受教育,而非請老師到家裡來,這也是師道尊嚴的體現。“天子太子、諸侯世子皆就師於外,尊師重先生之道也。《禮》曰:‘有來學者,無往教者也。’”師生關係也是所有人倫關係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含有尊尊和親親兩方面,同時具有君臣、父子、朋友關係的性質。從君臣關係上說,首先這是教師教學的重點內容,要以君臣之道來教育子弟。而且要求弟子要以事君的態度來事師,並嚴格忠於師說,即守“師法”。從父子關係上說,當年孔子與顏回就是師徒親如父子的明證。它說:“弟子為師服者,弟子有君臣、父子、朋友之道也,故生則尊敬而親之,死則哀痛之,恩深義重,故為之隆服。入則絰,出則否。《檀弓》曰:‘昔夫子之喪顏回,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也。”漢代為師服喪的例子比比皆是。師生的關係也建立在道義的基礎之上,所以師生關係中也含有朋友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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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白虎通義》教育思想的影響

《白虎通義》是皇帝欽定的指導思想,對東漢中後期的教育實踐產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首先,太學的建設不斷受到重視。太學的建築規模也不斷擴大,到漢順帝時“凡所造構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太學招生規模也不斷擴張,最多達到了三萬多人。在中央的倡導下,地方重視教育的官員也越來越多。比如許荊、仇覽等人。這些“循吏”都把教育看成維持一個地方長治久安的重要措施。官方教育發展的同時,民間教育也蓬勃地發展起來,尤其是黨錮之禍後更是如此。出現了一些大師級的教育家。

《白虎通義》不僅對東漢的教育時間產生了重要的影響,而且也對後世教育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這裡就不再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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