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7 記住逝者,不讓他們僅僅是一個數字

記住逝者,不讓他們僅僅是一個數字

確診總數6593例,死亡43例,除中國外世界疫情最嚴重國家。全國每一萬人中有1.26人患病。(數據截止到7日9:00)

這是韓國在這輪新冠肺炎衝擊中的現狀。

如果說中國人對於全民族性傳染病的記憶是在17年前的SARS,而韓國人則要近很多。5年前,2015年5月到7月,中東呼吸綜合症MERS讓韓國成了沙特之外,全球感染速度最快的國家,38名韓國人死亡,也一度迫使上千所中學、小學關停,社會癱瘓。

同樣,確診數字、死亡率、經濟影響、恐慌,這是大多數人的關注。而韓國作家金琸桓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死難者和無助的病人,他們留下的只有編號:1號病人、2號病人……

記住逝者,不讓他們僅僅是一個數字

於是他以MERS病患真人真事為來源,創作了紀實小說《我要活下去:MERS風暴裡的人們》。

我一直堅信文學應該站在窮苦、弱勢和受傷害的人這邊。不僅文學,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這樣。而在災難之後,希望我們記住那些人,而不再是數字。

韓國作家金琸桓1968年生,被譽為“開創韓國曆史小說新局面的作家”。他擅長以社會中的真實人物為原型,創作紀實小說。曾兩次以“2014年韓國世越號沉船事件”為來源創作,寫出《謊言:韓國世越號沉船事件潛水員的告白》、《那些美好的人啊:永誌不忘,韓國世越號沉船事件》等小說,以不同視角、立場與鮮為人知的第一現場,還原一個個錯誤源頭,釐清責任歸屬。

記住逝者,不讓他們僅僅是一個數字

2016年,他開始籌備以MERS受害者為背景的小說《我要活下去:MERS風暴裡的人們》。除了蒐集海量資料、查看新聞報道,還探訪當年經歷MERS的病患、家人、醫護,在小說中還原他們遭遇的困境、當時社會的氛圍,及反思到底誰該為此負責?

2020年1月,《我要活下去:MERS風暴裡的人們》中文譯本出版。巧合的是時隔5年,人類又遇到新冠肺炎的挑戰,那麼面對災難,我們做得更好了嗎?

當時很多MERS受害者都不願受訪,金琸桓好不容易聯繫上幾個人,他們委屈地哭訴著MERS是如何毀掉自己的人生,卻仍不願跟他見面。

金琸桓在查尋資料的過程中發現,與政府和醫院的醫護人員有關的內容很多,報道MERS受害者的卻少之又少。就算有,內容也多半是按照確診順序編碼後、住進隔離病房發生的事。金琸桓感嘆“他們作為自由的個人、社會共同體的一分子,我們在報道中卻看不到這些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於是金琸桓開始著手寫受害者的故事,為受害者立傳,希望他們作為個體生命被記住。

“我希望原原本本地寫出他們的痛苦,那些有時是嘆息、有時是淚水、有時是悲鳴、有時是掙扎、有時是沉默的痛苦!“寫作的過程讓人感到悲涼,如果這裡不是地獄,哪裡才是地獄?”

這是一些不忍卒睹的人生。巨大、冰冷的高牆暴露了出來。國家和醫院不承認錯誤,因為不承認,所以沒有任何補償和賠償,這種方式對因傳染病失去一切的人何其殘忍。 絕大多數受害者都不具專業醫學知識,很多人一輩子沒上過法庭,對法律知識也一無所知。

傾吐委屈的痊癒者和遺屬,記不清楚在隔離病房接受過怎樣的治療,病人的病情何時開始惡化或惡化的程度。他們只記得好好的一個人在短短十天、半個月內,不斷在死亡線上掙扎,過程卻說不清楚,這又讓他們陷入深深的絕望。

同時,金琸桓憤怒於“我們沒有去守護受害者,沒有人去阻止對隔離者的批判,甚至試圖把受害者變成加害者,超級傳播者一詞就是典型的代表。“

日復一日地墜落、墜落再墜落!但無論在哪裡,都沒有能夠阻止墜落的網。“我們不能把這件事只看作個人的不幸。

從MERS到新冠病毒:我堅信文學應該站在弱勢、受傷害的那一邊。而這一次,此時此刻,新型冠狀病毒侵襲全世界,包括韓國。早前看到韓國民間因為疫情發起“禁止中國人入境”呼籲的新聞,無知會放大恐懼,放大的恐懼會延伸為憎惡。我們本就不應該以這種憎惡去責難被感染的人、感染的地區、感染的國家。我也相信現在的韓國政府,為了不重蹈覆轍,正在全力以赴針對新型冠狀病毒採取防疫措施。”

事實上,韓國MERS第一起病例雖是5月20日被確診,但早在5月12日,這位“1號病人”就分別在3家醫院就診,直到第4家醫院時,才被發現他曾到過中東巴林,是高度疑似MERS的病例。院方立刻向上通報,但韓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拒絕確診,於是這位病人又被擱置了36小時,5月27日,把病毒傳染給當時也在急診室的14人,疫情開始蔓延……

金琸桓以醫院為開端,小說中的3位主人公,就是在急診室被感染MERS的這14人中:淋巴癌初愈回診的牙醫金石柱、送走癌末父親的實習記者李一花、扛起一家經濟的書倉管理員吉冬華。3人分別被確診感染MERS,人生就此改變。

其中金石柱的死亡尤為慘烈,他不幸成為被“抹掉”的最後一位患者。

記住逝者,不讓他們僅僅是一個數字

37歲的石柱,由於有基礎病淋巴癌,導致他的病情反覆,病毒測試陰性、陽性交替出現。其他患者都在兩週內出院了,最後,只剩他一個人 。

根據官方發佈的“每日消息”,7月4日之後,已經23天沒有再出現確診病人。7月28日,韓國總理向世界宣佈:MERS疫情結束,韓國已經不是疫區。

而此時,金石柱還一個人,在病房奮戰。居家隔離中的妻子見不到丈夫,痛心、憤怒,也無助:“我的丈夫生不如死,政府卻急著抹去MERS這個詞。我們一家的不幸與痛苦誰來負責?”

因為MERS再次被送進負壓隔離病房的金石柱,遲遲得不到治療。各界開始互踢皮球:醫院把醫療決策推給政府,政府推給WHO(世界衛生組織),WHO給的建議是無法回應即時需求。

“我被關在裡面,遊走在生死邊緣,世界仍照常運作。一個人痛苦,一個人死去,就算死了,留下的也不是我的名字,而是政府編碼的數字‘第38號病人’。”

從6月到11月,在數次反覆之後,一心想著“我要活下去的”的金石柱,撐不住了。

“金石柱,死亡。死亡時間是11月25日3點06分。”

可以說,這是一本反思之書,儘管是以紀實小說的形式出現。

對首位患者的誤判,隱瞞爆發感染的醫院名單,遺漏密切接觸者,被忽視的院內防護,醫療系統各方的協調無力,用解決受害者代替解決問題……及疫情過去後,那些死亡的人和死裡逃生的人,怎麼樣了?體制、當權者、媒體,他們都是這些罪惡的助力者。起初政府不夠精準的判斷標準,未將染病的MERS病人安置於負壓病房,哪一次的走近,哪一次的交談,或甚至僅是擦身,他們被名為MERS的惡魔纏上,從此命運有了共通點,但真正纏著他們的不是傳染病,而是政府一而再的延誤與錯判,還有幾乎與之為敵的全民眼光。

疫情風暴中普通受害者的經歷、個體所付出的代價,是金琸桓一直熱切注意的,也應該是我們每一個人所關注的。如果沒有揭露,我們何以理解那些深埋在社會底下,一次又一次風暴過後被吹散的人們?終究無法回歸原位的他們去了哪裡?而社會又做了什麼?

從2014年世越號船難到2015年MERS疫情失控,我們跟隨作家的講述,再看到如今的疫情,即使疫情過去,我們需要永遠記住全球3461名死難者、十餘萬受感染的痛苦的病患,或許這些數字還會增加,但變化的是數字,不變的是人之所為人的悲憫和良知。更需要警醒的則是不可以讓這些數字永遠成為數字,而是要記住他們,願更多人不再被恐慌籠罩,願這場疫情早日結束。


最新疫情:全球死亡3461人涉91國

截止3月7日9時,全國累計確診80735例,死亡3045例,治癒53977例。其中,港澳臺地區累計確診病例(括號內為死亡數量):香港107例(2),臺灣45例(1),澳門10例。

境外累計確診21017例,死亡416例,治癒1929例,涉及91國。各國確診數量(括號內為死亡數量):韓國6593(43),伊朗4747(124),意大利4636(197),日本1113(12),德國639,法國613(9),西班牙387(5),美國285(14),瑞士210(1),英國163(2),瑞典137,新加坡137,荷蘭128(1),挪威113,比利時109,馬來西亞83,澳大利亞64(2),科威特58,巴林56,奧地利55,加拿大50,泰國48(1),伊拉克46(4),希臘46,冰島45,印度31,阿聯酋28,聖馬力諾28,丹麥23,以色列21,愛爾蘭18,捷克18,阿爾及利亞17,越南16,巴勒斯坦16,阿曼16,黎巴嫩15,芬蘭15,埃及14,巴西13,厄瓜多爾13,卡塔爾11,愛沙尼亞10,克羅地亞10,以上44國,另有47國確診人數低於10人,其中:俄羅斯8,沙特阿拉伯5,菲律賓5(1),印度尼西亞4。


記住逝者,不讓他們僅僅是一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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