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年前的冬天，我當兵來到華北某高寒地區，此地奇冷無比，冬天夜裡溫度低至零下二十幾度，從南方過來的人一時很難適應當地的冬天。
從家出發時，武裝部給發有棉衣棉褲，估摸著會去一個較冷的地方，算是有些思想準備，但真到了部隊仍感覺是當頭一棒，棉衣褲仍覺單薄，抵禦不了北方的嚴冬。
新兵下連後，我領到了一件羊毛軍大衣，與軍營常見的綠色不同，有些發黃；也與老兵和連隊幹部穿的不同，有些破舊；大衣表面有一片片汙漬，還有幾處破洞，內襯羊皮也是開線的。
皮大衣是公用物資，老兵退伍必須上交，所以有新舊之分。新兵是後來者，成色好的皮大衣往往讓留隊的老兵先人一步，趕在新兵下連前從連隊儲藏室裡挑揀出來，剩下的就看下連新兵的運氣了。
我屬於運氣比較差的那一個，所以領到了一件又破又爛的羊皮軍大衣，這件大衣到我手裡少涗已有20多個年頭，說不定還經歷過幾場戰火。
穿著破大衣站在隊列裡經常會有些尷尬，它太顯眼了！不只是那土黃色有別於老兵的純正綠而會引來關注，更氣人的是那幾個大洞，時常有老兵將手插入其中與你嬉鬧，有苦難言，相信當過兵的人會懂得剛下連隊時滋味。
好在集體場合穿大衣的機會不多，除了看露天電影和營裡開會，記不清穿過幾回，反正訓練是不會讓穿的，那玩藝太重。
這件破羊皮大衣還給我帶來另一個煩惱。整理內務衛生總是較差的一個，其實整理內務我是認真的，也很努力，但整得再好，那無法摭擋的破洞也不會給我加分。
羊皮大衣雖破卻能禦寒，只有用上才會覺得它的好處。夜裡睡覺壓在身上，那沉甸甸分量能頂上兩床軍被；夜裡零下二十度的低溫站崗時穿上它，再戴上皮帽一點不覺得冷；最有意思的是因為你嫌棄它太破，可以不加珍惜，駐訓期間的夜間巡邏可以隨便找個角落就地一臥，不再乎是否弄髒它，反正已經夠破夠舊的了。
羊皮軍大衣陪伴我度過了兩個北方的冬天。到了公用物資完好上交的時候，我的破大衣最好上交了！連隊文書沒有任何異議，直接收進儲藏室，因為它本就太破，破得全連有名。
至此，我和舊羊皮軍大衣在北方的故事結束了，再也沒見過那件大衣，不知道後來又到了哪個倒黴蛋手裡，也許報廢了。
後來從軍校畢業後，分配來到南方工作。或許是機緣巧合，我又見到了羊皮大衣，這是在南方，按道理說不會配備，1974年廠，也不知是何年調入，壓置庫房有些年頭，歸類於堪用品，卻是全新的，偌大的單位僅此一件，遂即價撥買來，算是我和羊皮大衣再續前緣吧！
這已是我離開北方十多年後的事情了。如今退役已有10年，這件新皮大衣一直擱在老家壓箱底，這也是我20多年軍旅生活中最具年代感的老物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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