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短笛,悠然人間

牧童,古詩中一般對“牧牛”孩童的雅稱。

一般不指牧豬,就算牧豬,詩人也不會寫入詩中,豬的蠢笨之相,分分鐘鍾破壞詩興。

一般也不指牧羊,羊多易亂,孩子們會不停地照看,悠閒不下來。

一般也不指牧馬,大多家庭買不起馬,而且馬最疾速,少了悠然之味。

因此,牧童,確是牧牛之童。

牧童短笛,悠然人間

牧童的真實生活:勞作中尋找快樂

問問牧童,放牛快不快樂?

他們或許會撓撓小腦袋,吞吐道:不快樂,……似又快樂。

放牛,是父母給的任務,是一種勞作行為,極少有孩子會喜歡被勞作任務束縛吧?這是不快樂的地方。

但若有很多勞動,要孩子們必須選擇,他們一定會“喜歡”放牛,因為放牛是一種相對輕鬆、自由的勞動,這又是快樂的地方。

沒有什麼能扼殺孩子們對玩樂的渴望。對牧童們來說,放牛是副業,牛就隨意丟在野外讓它啃啃草;玩樂是主業,手腳被解放出來後,牧童們想方設法為自己找童年的樂子。

牧童短笛,悠然人間

牧童歸去橫牛背,短笛無腔信口吹。(宋·雷震《村晚》)

蠶娘洗繭前溪淥,牧童吹笛和衣浴(唐·貫休《春晚書山家屋壁二首》)

放牛時,吹吹吹笛子,要麼驚起幾隻鳥雀,要麼贏得路人一笑;或者在野池子裡游泳,玩玩水,順便捉幾隻泥鰍。

牧童見客拜,山果懷中落。(唐·劉駕《牧童》)

放牛時,順路採摘一些山果,揣在懷裡,自己啃一些,再帶些回家給弟、妹,必會引得他們哇哇一陣歡叫,那是相當有成就感的。

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樾。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清·袁枚《所見》)

放牛時,騎在牛背上,人高了嗓門大,童稚歌聲響徹山林,發現頭頂樹梢有鳴蟬,立時住了口,立在牛背上,想要捕那歡蟬。

童子柳陰眠正著,一牛吃過柳陰西。(出自宋代楊萬里的《桑茶坑道中》)

牛兒啃草,牧童在樹下酣眠一場,愜意吶。

牧童們貪玩的孩子天性,讓放牛的勞作任務充滿了歡樂。山花爛漫的原野,碧樹青草的山中,清如白練的河邊,幾隻笨牛,些許牧童,繪成了鄉野生活最生動的世俗畫。

牧童短笛,悠然人間

詩人眼中的牧童生活:悅目洗心,恣意悠然

牧童在詩人眼中無一處不美好,如若時光倒流,他們恨不得自己就是那牧牛的童子,在在鄉野間無憂無慮地撒歡兒,只可惜,久居樊籠,很難脫身,這一部分詩人寫牧童,純粹是為自己幽閉的靈魂找個出口,洩一洩入世之後的身心俱疲,表達不可能實現的歸隱願景。

宋代詩人黃庭堅寫了一首《牧童詩》,非常直接地表達了對牧童生活的強烈嚮往。

牧童詩

黃庭堅

騎牛遠遠過前村,短笛橫吹隔隴聞。

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用盡不如君。

“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用盡不如君”,封建官場爾虞我詐,風雲變幻,官員們身處其中,處心積慮,追名逐利,看似無限風光,實質上還不如一個牧牛童子那般的悠然無拘。

而那些已經真正隱居山林,過起田園生活的實踐派詩人,寫牧童本質上卻是一種自我悠然的展示,牧童成為他們田園生活的一角圖景,昇華為田園牧歌的意象符號。

牧童短笛,悠然人間

大部分古代詩人其實一直在兩種價值觀中掙扎遊走:

是委屈本心在仕途之路負重前行,還是逃離仕途,奔向心靈的自由。

如若選擇仕途就要讓自由心靈蒙塵,如若選擇心靈自由,就要遭受潦倒貧困,生計艱難。

這種人生的矛盾其實貫穿於整個封建時代,但,真的用得著這麼糾結苦惱嗎?

莊子說“自由,就是遊刃於縫隙之間”。

在朝為官,官場便是田園;在田園耕鋤,天時蟲害便是官場。哪一處離得了鬥智鬥勇?哪一處不能悠然自樂?

內心若有一份真正的自由,人間何處不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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