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隱歸來|“我不信佛祖,但我懼怕佛祖”


靈隱歸來|“我不信佛祖,但我懼怕佛祖”

拜佛去

與其說是去拜佛,不如說是去見見他們。因為見了那麼多佛祖、觀音、羅漢,我一個揖沒作、一個頭沒磕,甚至一句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都沒說。

我點了三支香,插在香爐裡,同時什麼都沒想。我不知道為什麼要燃香,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頭腦空白。

臨行前夜我被問了“虔誠與否”的問題,之後就是揮之不去的不斷自問:

我虔誠嗎?我虔誠嗎?

我總是回答不出,便打算到了靈隱寺再想想這個問題。到了寺中,我的做法前已陳述。

我欣賞且敬佩神佛們的智慧,佩服他們可以親證那些出離痛苦煩憂的法門,佩服他們“度脫千萬眾,於深煩惱海”的志向、勇氣以及踐行的毅力和無所畏懼。

但對於他們智慧的究竟,我連門都找不到。我也買了《心經》、《金剛金》來,但還是什麼都悟不到、證不了。

我若說自己“虔誠”,恐怕難以自信。可說自己不“虔誠”,那什麼才算做“虔誠”呢?

所以結論是,我連“虔誠”二字的含義都不甚明瞭,怎麼可能還做得出“是”或者“否”的判斷呢。


靈隱歸來|“我不信佛祖,但我懼怕佛祖”

他們虔誠嗎?

初進寺門,便見一個大香爐。香爐南邊是“天王殿”,北邊是“大雄寶殿”,西邊是“羅漢堂”,東邊是我。

當然,東邊不止是我。

週日下午的寺中人聲與香火同時鼎沸,縱使天氣陰陰鬱鬱,香爐中的青煙也總是縷縷不絕。我看到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小夥子舉香齊眉,向四方各拜,神情肅穆莊嚴。

我不知道他想從佛祖那裡求得什麼,但我好奇除了知道四方皆有神佛之外,他對神佛們還有什麼瞭解。他可曾瞭解佛祖的行集,佛祖的言義,或者起碼讀過某位當代高僧的簡明講義?

也許他並不知道也不關心佛祖為什麼可以滿足他的請求,亦或佛祖為什麼不滿足他的請求,他只是完成了腦袋下達的命令,如同他周圍無數的男男女女。

當然,即使不知道佛祖的故事也算不得什麼。即使我有這樣的疑問,可始終沒有答案,更不能算什麼高明。

我在佛祖面前什麼話都說不出,什麼願都許不下,因為我知道在能提要求的方面,自己尚有無限可盡力的餘地,佛祖們憑什麼要保佑自己不勞而獲呢?我沒有祈願的資格。

但當我長久地凝視佛像的眼睛,卻實實在在的有流淚的衝動,我仍舊不知為何。

那些進門之後即倒頭即拜的人們呢?也有流淚的衝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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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松鼠了嘛!!!

趨向良善還是畏懼罪惡?

羅漢堂裡,絡繹不絕的人們雙手合十在各個羅漢的像前緩緩走過,其中不乏一些唸唸有詞的。

我也在堂中兜兜轉轉,一個一個羅漢的臉龐看過去,再看到他們手中的紙、筆、兵刃、甚至動物與坐騎。

小夥伴告訴我,據說每個人都能在五百羅漢中找到一尊與自己對應。我想來也是,這麼多羅漢,即使從面相上,也有很大概率可以尋見神似的一位。

但我注意那些雙手合十的人們,似乎並非在尋找與自己相似的羅漢,而只是禱告,一味地禱告,似乎有說不完的願望或者洗不完的罪孽。

我發問小夥伴,人們所謂的虔誠,到底是趨向善念,還是畏懼罪惡呢?小夥伴說,也許他們只是求個心安。

但是心緣何會有不安?捫心自問數次,最終還是沒把這個問題拋出來。

為何心有不安,只能自問自答。

雙手合十的人們依舊雙手合十,而虔誠到底是來自“善”還是“惡”呀?越是想問個結論,我的疑慮越是隻增不減。

也許本來,鬼怪神佛就需要共存共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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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願望

大雄寶殿裡,我經過一對父女的身旁。這是我唯一聽到的禱告。

父親對女兒溫柔地笑著,然後說,“佛祖保佑你健健康康,快點長大呀!”

第一時間,一股暖流湧進心裡,而之後,就是長久至此的哀嘆和無奈。

健健康康自然無可質疑,但是小孩子真的需要快快地長大嗎?

只要活著,人們就度過共同的時空,小孩子長大了可就是意味著一代人的更替啊!

那些長大的喜悅與悲傷,不如就留待長大之後再去體會,小孩子的成長,不快不慢才是最好的呀!

另外,佛祖哪裡幫得上什麼保佑的忙!假如這個女兒真的健健康康地長大了,我想,那隻能是她父母努力的結果吧。

所以,即使是在神殿裡,即使是在佛祖前,這位父親的禱告,歸根結底是說給自己聽的。

就像無數次在自家客廳的許諾一樣,佛祖保不保佑是個未知,立誓保護女兒的父親則一定不會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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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嘴裡有個小布偶,然後它就轉啊轉

可憐的佛祖

在《霍亂時期的愛情》裡,佛羅倫蒂諾阿里薩說了這樣一句:“我不信上帝,但我懼怕上帝!”

可能對於很多“虔誠的信眾”來說,這句話才是禮佛供僧的出發點。

還有那些慾求不滿的人們,把太多的自我應盡的努力轉移到了佛祖身上。想要好的東西,就求一求、拜一拜,做了虧心的事,就懺悔、祈求原諒。

當然,這都是從個人的角度來看,對於更大一些的呢?

無論是“南朝四百八十寺”,還是“三武滅佛”,歸根結底都是出自政治的需要,出自統治者對權利穩固的渴求。全然忘記了佛祖當年可是從毗迦羅衛國的王子出家苦行的。

“我不信佛祖,但我利用佛祖”倒是非常貼近大面積的現實情況了。

無論是出於自我開脫的需要,還是出於權利穩固的需要。佛祖的教義在絕大多數的“信徒”眼裡,都不及一尊佛像更能給人安慰和安全感。

在艱難地悟得大智慧之後,竟然還是落得一個靡靡音裡如浮雲,拜完佛像拜佛光的偶像立場,佛祖也應該有些許無奈吧。

當然,我是什麼都沒悟得才會替人無奈,大智慧裡,這些不甘心理應也得到了解脫。

想到這,我似乎明白流淚衝動的來由了。

我終於還是在佛前許了一個願望:

願佛祖能平安喜樂。若有需要,我的微不足道的快樂,也盡請拿去一些聊作安慰吧!


靈隱歸來|“我不信佛祖,但我懼怕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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