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神之二卦神


說神之二卦神


現在說神,沒有辦法繞開疫情。疫情悄悄的來了,卻轟轟烈烈出現了好多神人、神話、神事兒;有的神神到了讓人應接不暇,信呢?還是不信呢?讓人暈頭轉向。還有的神人神事兒,剛才還歡歡喜喜,一片叫好,一轉身,星轉鬥移,如風火輪,轉換的讓你覺得天不是天,地也不是地。

也許正是有了許許多多的跌宕起伏和天上地上,這可能就是人為什麼樂意活下去的理由,而且活得那麼有滋有味,即便有的人活得不很容易。有錢的人,也有愁事兒。沒錢的人,也有快樂。當了大官,就未必一順百順,清潔工也有萬事如意的那一天。

上篇說到我四十年前下鄉農村,碰到了一個卦神,有緣天意。也許每個人都有轉折,有的遠在天邊,有的近在眼前。來了,走了。不是你的,努力也不行。是你的,敲你門你不開都不行。我下鄉(知青)那年十七歲,懵不愣騰,典型的“傻小子睡涼炕”。但有追求,寫詩(那時流行)、參軍、因為是鐵路職工子弟,想當司爐(然後火車司機);有這三個追求,沒事就往生產大隊(行政村)跑,等郵差。有時候郵差沒有來,就到村口等。那時郵差叫鄉郵員,騎馬。鄉郵員來了,見面他也不下馬,已經熟悉,笑眯眯說沒有你的(信)。幾乎就是這樣常常失望中,就如盼望心上人音訊般。那時沒有多少可投稿地方,只有一個地方報刊。我不斷的投,我一個個不斷的石沉大海。每次我都希望鄉郵員帶來如此驚喜,幾乎每次都是失望而歸。下鄉近三年,也有收穫的日子,大約有兩三次吧,那個地區報社刊發了我的詩。如果這個也算我的幸運外,後來就沒有了這樣的好事了,參軍、火車司機漸行漸遠。

那年,生產隊讓我去幾里外的菜園子種菜。現在想,算是天賜機緣。上篇說到“四類份子”薛老漢,先我之前到了那裡。我背上鋪蓋,住進了菜園子裡的小土屋,與薛老漢褥子邊壓褥子邊睡在一起。他是過去村裡的地主,嚴格說他父親才是正兒巴經地主,只是已經走了,他才接了班兒。他說沒解放時,他也就二十歲左右,怎麼也不算正規地主吧?應該是地主的‘’狗崽子‘’。他一開始還防著我,住在一起是沒有辦法,菜園裡只有這一個土屋,種菜的只有我們倆個人。我能和他拉近關係,巧合的是,我們都是同類“狗崽子”,他是地主的“狗崽子”,我是國民黨(父親在舊軍隊待過)的“狗崽子”。我們聊天,他經常說他不是地主。我也經常說我連國民黨啥樣子的我都沒有見過。

薛老漢愛喝酒,我也初學喝酒,有些成果,我就隔三差五跑回村裡供銷社買酒。酒就是薯幹酒,一次打回一壺,五六斤。每天太陽西下,小煤油燈忽忽悠悠著著,說是煤油燈,點不起煤油,都是從生產隊要的柴油點燈。那時農村是集體所有制,國家又提倡“農業的出路在於機械化”,滿足供應柴油。柴油點燈冒黑煙,早晨挖鼻窟窿,指頭都是墨黑的。我們喝酒聊他當地主的往事兒,他說每到夏天農忙,家裡僱人每天管一頓飯,上午上工前,天天給他們吃白麵饅頭,肉燴菜。父親管的嚴,人家吃得剩下了,我們才吃。他說了許多地主往事,一點點在顛覆我的思想。我的腦子裡都是拿著皮鞭,凶神惡煞,哪個長工不好好幹活就抽,哪裡還吃白麵饅頭和肉?窮人吃了上頓沒下頓,惡霸地主還有牢房等等。開始薛老漢講了很多我並不太相信和理解,過了多少年後,我才知道了地主為啥是地主。

薛老漢會算卦,一天我們都喝了不少酒。他主動要給我算卦,這讓我很是意外。說了許多次,他都模稜兩可,不正面回答你。我還是那三個夢想,前一個是愛好,後兩個才是真的,要知道那時就怕在農村待一輩子。薛老漢吧嗒吧嗒菸嘴兒,慢慢悠悠的說,你不會在農村待一輩子的,國家不會不管你們。這讓他說對了。參軍當火車司機沒有你的份兒。這又讓他說對了。那時城市裡參軍都如登山般,更不要說農村了。招工回城特別是到好單位,更是水裡撈月。只不過那時的我,還年輕,充滿美好的幻想和天真的認識。但薛老漢說了一句話,讓我誠惶誠恐,驚訝不已。他說你以後是拿筆的,這一輩子是憑寫幹營生的(工作)。

九十年代初,我從烏海廣播電臺調到了內蒙古日報一個子報,把這個算卦經歷還寫了一個小文,發表在內蒙古日報上,標題就是“薛老漢算卦”。

那次算完卦,果然如薛老漢所說,我在農村報名參過一次軍,以失敗告終。當火車司機時至今日,一直都在美夢中徘徊。我從農村招工到了烏海煤礦下井,父親曾經託人辦好了調回鐵路當司爐的手續,但因為煤礦死活不放人而夭折。許多事情就是這樣轉換,如萬花筒,讓你眼花繚亂,不知道是對,還是錯。那時調動是所在單位不放人,改革開放後出現相反,一般人調出單位盼望你走,調入單位卻難進了。你看我這命,曲曲折折,不能算好命。

我還是感謝薛老漢的算卦,我後來把這個卦稱為神卦,後來我真的是靠筆吃飯了。當記者近三十年,半輩子一晃,從一個地區新聞媒體做起,到省、再到中央媒體,寫得雖然沒有風生水起,轟轟烈烈,但基本餬口算是做到了。

算卦,這個營生儘管不是營生,但幾千年還是堅持和傳承下來了。不管你說它好,還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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