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封城大不同,14世紀《十日談》時代就開始不靠譜?

“國中二哈”的意大利,在新冠肺炎“戰疫”中靠譜了?!

意大利星期天凌晨宣佈,當天開始對該國北部的倫巴第大區和其他11個北部省份實施封城,禁止人們進入或離開那些城市,受到影響的人口多達一千多萬。歐洲媒體將意大利的這一舉措形容為“中國以外地區最雷厲風行的抗疫措施”。

可仔細一看,意大利的封城與中國大不一樣。

意大利都這樣了,街上的人還是不戴口罩,仍然有人開party,一些年輕人認為,他們染上了也沒事,這種病只對老人危險。

意大利封城大不同,14世紀《十日談》時代就開始不靠譜?

可能對於意大利人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因為700年前,他們的祖先就是這麼對付“黑死病”的,最後雖然進入100多年的黑暗時代,但是文藝復興也在孕育。

我們在薄伽丘的《十日談》開篇就可以看到。

在我主降生後第一千三百四十八年,意大利的城市中最美麗的城市——就是那繁華的佛羅倫薩,發生了一場可怖的瘟疫。這場瘟疫不知道是受了天體的影響,還是威嚴的天主降於作惡多端的人類的懲罰;它最初發生在東方,不到幾年工夫,死去的人已不計其數;而且眼看這場瘟疫不斷地一處處蔓延開去,後來竟不幸傳播到了西方。大家都束手無策,一點防止的辦法也拿不出來。城裡各處汙穢的地方都派人掃除過了,禁止病人進城的命令已經發布了,保護健康的種種措施也執行了;此外,虔誠的人們有時成群結隊、有時零零落落地向天主一再作過祈禱了;可是到了那一年的初春,奇特而可怖的病症終於出現了,災難的情況立刻嚴重起來。

當時的意大利還處於各個商業城市獨立的狀態,因此,各城的措施並不相同。

意大利封城大不同,14世紀《十日談》時代就開始不靠譜?

1347年冬,熱那亞、比薩、威尼斯等港口城市爆發疫情後,威尼斯便成立了第一個衛生委員會。到了 1348年上半年,疫情迅速蔓延到那不勒斯、佛羅倫薩、錫耶納、佩魯賈、羅馬等地。

醫生束手無措。醫生們無法理解,不清楚這場疾病的起源,更不知道應該如何治癒, 他們的醫學理論需要追溯至希波克拉底和蓋倫時代, 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動物會將疾病傳染給人類,能做的只是讓病人懺悔。醫生行業受到重創,有的可能因為勞累倒在了崗位上,更多的醫生則因自私做了逃兵而被譴責。如果逃跑被視為膽小鬼,如果選擇留下,則被認為只是為了錢。

1348 年,佛羅倫薩人馬喬內·迪·科波·斯特法尼(Marchionne di Coppo Stefani)這樣評價醫生:

“剩下的索要高價,錢入手後才肯出診,他們把脈時把頭轉向一邊,檢查尿液時離得遠遠的,還用氣味濃烈的東西捂住鼻子。”

那時的“意大利人”也各有各的想法:

有些人以為唯有清心寡慾,過著有節制的生活,才能逃過這一場瘟疫。於是他們各自結了幾個伴兒,揀些沒有病人的潔淨的宅子住下,完全和外界隔絕起來。他們吃著最精緻的食品,喝著最美的酒,但總是盡力節制,絕不肯有一點兒過量。對外界的疾病和死亡的情形他們完全不聞不問,只是借音樂和其他的玩意兒來消磨時光。


也有些人的想法恰巧相反,以為唯有縱情歡樂、縱飲狂歌,儘量滿足自己的一切慾望,什麼都一笑置之,才是對付瘟疫的有效辦法。他們當真照著他們所說的話實行起來,往往日以繼夜地,盡情縱飲,從這家酒店逛到那家酒店,甚至一時興來,任意闖進人家住宅,為所欲為。

意大利封城大不同,14世紀《十日談》時代就開始不靠譜?

也有人的做法非常“前衛”,是在家自我隔離、“消毒”:

還有好多人又採取了一種折衷的態度。他們既不象第一種人那樣嚴格節制著自己的飲食,也不象第二種人那樣大吃大喝、放蕩不羈。他們雖然也滿足自己的慾望,但是適可而止,他們並沒有閉戶不出,也到外面去走走,只不過手裡總要拿些什麼鮮花香草,或是香料之類,不時放到鼻子前去嗅一下,清一清神,認為要這樣才能消除那充滿在空氣裡的病人、藥物、和屍體的氣味。

還有人是“大隔離”:

有些人為了自身的安全,竟抱著一種更殘忍的見解。說,要對抗瘟疫,只有一個辦法——唯一的好辦法,那就是躲開瘟疫。有了這種想法的男男女女,就只關心他們自己,其餘的一概不管。他們背離自己的城市,丟下了自己的老家,自己的親人和財產,逃到別的地方去——至少也逃到佛羅倫薩的郊外去,彷彿是天主鑑於人類為非作歹,一怒之下降下懲罰,這懲罰卻只落在那些留居城裡的人的頭上,只要一走出城,就逃出了這場災難似的。或者說,他們以為留住在城裡的人們末日已到,不久就要全數滅亡了。

當時的人對於這種“衛生隔離”是非常牴觸的。他們認為

到後來大家你迴避我,我回避你;街坊鄰舍,誰都不管誰的事了,親戚朋友幾乎斷絕了往來,即使難得說句話,也離得遠遠的。這還不算,這場瘟疫使得人心惶惶,竟至於哥哥捨棄弟弟,叔伯捨棄侄兒,姊妹捨棄兄弟,甚至妻子捨棄丈夫都是常有的事。最傷心、叫人最難以置信的,是連父母都不肯看顧自己的子女,好象這子女並非他們自己生下來似的。

幸好,這種隔離是有效的,為了控制疫情,意大利在 1347 年之後,對於有可能攜帶瘟疫的船隻都要求隔離 40 天。

直到 1348 年秋天,意大利的情況才總體好轉。

這次黑死病給人類帶來了空前的災難,各種政治、經濟、文化活動停滯了上百年時間,人們失去了創造的動力,在文學領域也出現了一百多年的低迷時期。

不過,這場瘟疫也動搖了教會權威,推動了自主意識的形成。對意大利文學也產生了非常深遠的影響,為之後的俗語文學和文藝復興時期文學的迅猛發展起到了催化作用。

因為在因黑死病大量死亡的人口當中,不僅包括普通百姓,還有眾多教會的神父和學校的教師,這也直接導致了當時使用官方和教會語言的拉丁語人口,無論在絕對數量上,還是相對當地居民的比例都呈下降趨勢。

意大利封城大不同,14世紀《十日談》時代就開始不靠譜?

在黑死病爆發之後,方言讀寫和文學迅速發展,很多關於黑死病的信息都是用方言記錄下來。比如,人們生病時要向上帝祈禱,但很多有文化的教父都因瘟疫喪生,因此很多祈禱文是用方言寫成,而且當時盛行的瘟疫傳單也都是方言寫成。除此之外,方言詩歌、短篇故事等也傳播廣泛,薄伽丘的《十日談》也是用俗語寫成。

如果極端一點的形容,可以說沒有黑死病,就沒有《十日談》。

這次新冠肺炎蔓延意大利,我們當然希望所有人都不要被感染、生病,不過意大利的“封城”的確與700年前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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