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是不死的”

“可你,是不死的”

史鐵生

“可你,是不死的”
“可你,是不死的”“可你,是不死的”

紀念史鐵生逝世9週年

出場學校:清華大學附屬中學

出場教師:向東佳

(清華附中中級語文教師、校話劇社指導教師)

【師說】

史鐵生 :不幸卻最幸福的生靈

這可以算作是一堂特殊的語文課。

史鐵生是不幸的,但他又是最幸福的生靈。雖然他有著種種的不幸,但透過文字,我們顯然看到了一個樂觀、健康、深邃的史鐵生,他是那樣的童真而單純,以陽光的心態對待周遭之一切。

殘疾帶來的痛苦,引發了史鐵生對生命深層的思考。面對生與死、愛與孤獨、光明與迷茫、自我與他者,如何去獲得內心的平衡?在平衡之後又當如何超越自我,從而獲得精神的獨立與自由?無不引人進行自我的精神拷問。

史鐵生是清華附中的畢業生,是我們的校友兼學長,我僅以話劇的藝術樣式展現史鐵生之一角,望如今的清華附中學子們能夠再識史鐵生,從史鐵生身上看到生命的溫度與超越,反觀自我,獲得精神之解放與自由。

我們的原創話劇《史鐵生》就這麼誕生了,由我擔任編劇和導演,演員均是清華附中的學生。話劇在清華附中104週年校慶日舉行首演,反響熱烈。排練過程中,劇組榮幸得到了北京人民藝術劇院(以下簡稱北京人藝)的導演唐燁和演員吳娛的悉心指導。12月14日,赴北京人藝菊隱劇場展演了話劇結尾部分的內容,在表演形式上有所突破。其間,得到了北京人藝演員李麟的耐心指導。12月20日下午,在以“追鐵生心志 傳獨立精神”為主題的2019史鐵生紀念會上進行了話劇《史鐵生》全場的第三次演出,圓滿落幕。此次紀念會由我主持,由清華附中、“寫作之夜”叢書編委會和延川知青協會主辦,近150人參加,他們是受到邀請的史鐵生的親友、同學、插隊友、赴延川插隊知青、“寫作之夜”編委會編委和喜愛史鐵生及其作品的讀者。

最開始,我的劇本名稱是《生命密碼》,但考慮到題目的晦澀和學生演出的難度,後來把題目改為了現在的《史鐵生》,更加直接和乾脆。

在9月26日完成劇本後,我9月28日就在學校招募學生演員,9月30日最終確定首場演出的演員。每一場演出就是一次劇作的再度完善,就是一次演員與“史鐵生”的再一步走近,相信這部話劇會在學生們心靈上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他們所撰寫下的感想隨文也反映了這一點。

下週二(12月31日)是史鐵生學長逝世的日子,我們,謹以此致敬史鐵生!

【劇本梗概及亮點】

以歌、以情

重大的傷病後,史鐵生的人生出現了轉折。母親與父親給予了史鐵生最溫情的愛,這種愛練就了史鐵生活下去的勇氣與對親情深層的思考。史鐵生是幸福的,因為他與妻子有著不同凡響的愛情,因為以“晶晶”為代表的友人對史鐵生有著至深的理解,這種愛與理解可以稀釋人世間一切的冰涼與殘酷,哪怕是死亡。一群同病相憐的友人在激烈地討論著友人世啟妻子的離開,看似瘋傻的人又伴隨著如此的不幸,淡笑的背後隱藏著深切的同情與刻骨的自我拷問……

亮點1:運用“歌隊”手法。結尾如何收束才能引人思考,才能符合史鐵生的意義。向東佳老師跳出常規的話劇演員在臺上演出的形式,讓歌隊的演員站在觀眾之間,在結尾亂而有序地說出臺詞:“可你,是不死的。”這樣具有震撼力的處理收到了效果,有些觀眾跟著一起喊:“可你,是不死的。”歌隊的形式,原本是古希臘戲劇中常用的一種手法,在中國的話劇中較少運用。

亮點2:重情感衝突

史鐵生 這一回,恐怕真是要結束了。

妻 子 不會。

史鐵生 剛才,我想到一句詩,你要聽嗎?

妻 子 當然。

史鐵生 我怕我是走錯了地方 / 誰想卻碰見了你!

妻 子 謝謝。

史鐵生 只是不知道,來世,我能不能再找到你。

妻 子 一定。我還會順水漂來……

這段臺詞不多,史鐵生與妻子各四句簡短的話。但配合抒情、舒緩的音樂響起,先讓史鐵生與妻子面對面慢慢相遇。當史鐵生說到“只是不知道,來世,我能不能再找到你”的時候,妻子往後慢慢移步離開舞臺,並一直深情地看著史鐵生;而史鐵生繼續慢慢推車向前,直至舞臺正中央點。在妻子快要徹底離開舞臺的時候,妻子伸出右手,直至撤離舞臺。

【演員說】

沒有扶輪,但仍要問路

文/高1811班 王子涵 角色介紹:在話劇《史鐵生》中飾演史鐵生

史鐵生是我一直所仰慕的人。他的作品是我所敬佩的,他提供給了我太多新鮮的思想,為我將光照在一條獨特的解脫之路上;也讓我看到偉大而悲情的母親之愛,看到真誠的愛情和愛情的悲劇。

這次演出對我來說是一次機會,因為它是一次重讀史鐵生的契機,一次設身處地的重讀契機:重讀他的地壇,看地壇怎麼和他融為一體,成為不可分割的意象,講自己的故事也就是講地壇的故事;重讀他的母親;重讀他的殘疾與愛情:殘疾怎樣影響愛情,而愛情又怎樣救贖殘疾;重讀他的發問;重讀他的生死:絕境如何擊敗人,而人又如何戰勝絕境,因而通向“解放”和“救贖”。

殘疾是他的客西馬尼之夜,經由殘疾會取得不幸,也會取得領悟,不幸和領悟是羅織在一起的:不幸痛苦地消解了目的,也引發了對過程的領悟,不幸痛苦地奪取了真誠的愛情,也引出了對愛情的回憶。

他發問了,不解然而崇高地:

——“設若智慧和悟性可以引領我們找到救贖之路,難道所有人都能夠獲得這樣的智慧和悟性嗎?”

——“有過我的車轍的地方都有過母親的腳印。”

——“一個只想(只想!)使過程精彩的人是無法被剝奪的。”

——“要是有些事我沒說,地壇,你別以為是我忘了,我什麼也沒忘,但有些事只適合收藏。”

沒有扶輪,但我還要問路,我要慢慢地想,慢慢地走。

“成為”陳希米,溫暖籠罩

文/高1807班 張奕宸 角色介紹:在話劇《史鐵生》中飾演陳希米,是史鐵生的妻子

我飾演了史鐵生的妻子陳希米,是史鐵生的愛人,也是最能理解他的那個人。她處理一切他做不到的煩心瑣事,又隨時笑盈盈地與史鐵生哲學對答。陳希米的友人說:“那是天使的笑,是那種忘憂的笑,忘我的笑,來去自由的笑,讓看到的人也喜悅的笑。沒人比她笑得更美好。”我心下暗想這將是一個多麼美好的人,多麼可愛的人啊。在朋友眼中不容易的她,臉上卻時常掛著笑容,幸福的笑容,是對生活充滿希望的笑容。我常常覺得陳希米是史鐵生人生中的一道光,劃開了他那充斥冥想而幽暗的空間,帶他走進了一個光明的世界。而史鐵生則讓陳希米的人生更加充盈。要我說,陳希米是一個非常幸福的人,她跟自己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一同直面那些困難與險阻。他們在精神上彼此相愛,在現實中彼此依賴。很多時候,他說的話,只她才懂。雖說的是那些晦澀難懂的哲理,但又如何不是一種深情的表白呢。當我走進陳希米,“成為”陳希米時,我未嘗不感覺自己也是被溫暖與幸福籠罩的。

拿到向老師的《史鐵生》劇本之後,我去了地壇。在太陽將要收盡蒼涼殘照之際,我登上了祭壇。那是一個十分開闊的高臺,四周被兩層紅色的矮牆包圍。我站在上面看著太陽,它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長。我手裡抱著《我與地壇》。那是離祭壇結束當天開放時間還有十分鐘,這裡已沒了遊人,我一個人站在那裡,頭頂上的天空無雲,離我很近。我想起了《我之舞》。

生死便這麼看淡了

文/高1808班 劉昊然 角色介紹:在戲中飾演年輕史鐵生,並擔任旁白

由於史鐵生先生的種種經歷,不同於許多作家,他的作品中總蘊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而我們22位中學生在向東佳老師和唐燁導演的指導下,能在這短短的11天中將《史鐵生》這部充滿了史鐵生先生對於生死思考的話劇完成,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成就吧。

我的臺詞並不算多,但因為都位於劇中非常關鍵的位置,使得我不得不琢磨透每一句話的語境和情感,才能更好地表現出來,從而引導整個劇的節奏。當然,史鐵生的經歷並非人人都有,他的感情我也並不能完全解讀,多虧了向老師耐心的指導,才讓我的部分順暢地銜接下去。

排練時我有較多的空閒時間,常常坐在臺下看幾位主演的表演。從史鐵生的臺詞中(許多是史鐵生文章中的思想)真的能獲得不小的啟迪。史鐵生對於生死的理解,對於“過程”的追求,都是在我們這個年齡很難接觸到的思想。尤其是對於生死,我們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了解。置身於那個時候的他,可能生死這件事就是一念之差罷了,那時的他心裡可能還沒什麼要留戀的,生死便這麼看淡了。之後,母親去世,他又拾起生死之間的差距,因為他找到了生所能給他的愛,所能給他心靈上的寄託,所以在這看淡再重拾的過程中,他領悟到了可能極少數人能夠領悟到的生死觀。正是這樣的生死觀,讓他找到了那種生時死神也不能帶走的那種東西——過程。

“而事實上,死神也不能把一個完美的過程變成一個不完美的過程。”

死亡只是生命過程的一個結束,它不能帶走生的任何一部分。

“那麼意義呢?價值呢?”

或許是沒有的,如果非要問個究竟,那麼生的過程就是它的目的吧。

如此看來,有用這樣生死觀的人是不會死的,至少他那頑強的生的過程,是永生的。

正像演出前一天,向老師調整的結尾一樣,讓我們歌隊的12位同學走下臺,站在觀眾當中,亂而有序地說出臺詞:“可你,是不死的。”

頓時,獲得了全場的共鳴,贏得了所有人的掌聲!

15歲,理解生死

文/高1910 吳夢晗 角色介紹:在話劇《史鐵生》中飾演晶晶,是史鐵生的異性知己

拿到劇本之後,我第一時間畫出“晶晶”(我的角色)的臺詞和動作,邊背詞的同時邊認真揣摩每一句話的語音語調。從劇本中,我大體瞭解到,晶晶是一個十分活潑而充滿活力的年輕女子,她雖然年輕卻能理解史鐵生的想法,同時也會帶給他新的思考,是史鐵生的唯一的異性知己。

人藝的唐燁導演對我們說,只有關注到人物之間的感情交流,這部劇才能變得豐滿。我意識到,單單背好自己的稿子遠遠不夠,因為這是群體“話劇”,而不是單人“朗誦”。於是,我開始思考:我跟史鐵生是什麼關係?我對史鐵生是什麼感情?對他來說,我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我像劇本里說的那樣也去細細品讀了《我與地壇》,而閱讀時我覺得史鐵生就在我眼前。

原先,我以為話劇是同戲劇那樣誇張而盡力渲染的,就在不知不覺間將表演變成了朗誦。經過唐燁導演和向東佳老師的指導,我才明白話劇是自然的、是生活化的,只有當情感是不自覺地表露出來時,當每一個動作都是發自心底時,才能稱之為話劇表演。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最後一句臺詞:“可你,是不死的。”當聲音此起彼伏地在整個禮堂裡響起,我終於明白了它的含義。史鐵生老師去世了,但是他的精神和思考仍在傳承。這一次是我們表演的話劇,下一次可能是電影、小說,一代一代地將他對於生與死的深深思考領會、傳遞下去,這些寶貴的精神財富,是不死的。

在參加這次話劇的表演之前,其實我對於史鐵生的瞭解並不多,但這次我的劇本都快被翻爛了,我想我對劇本內容和他的思考的理解更深了一層。在15歲的年齡,我有時也想過該怎樣面對死亡,假如死亡突然來臨我該怎麼辦,但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往往帶著未知的害怕和恐懼。

史鐵生說“死是一個必將降臨的節日”,我覺得這句話在我的心中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是啊,人降生到這世界上,便不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每個人都要面對死亡,死亡是一個必將到來的節日;死亡固然意味著消失和逝去,可是過程才是我們最應重視的。史鐵生,他“活到最狂妄的年紀上忽地就殘廢了雙腿”,命運跟他開了一個多麼大、多麼沉痛的玩笑啊!可他卻頑強地從苦難中“站起”,當然這過程中母親、妻子和像晶晶一樣的知己無疑給了他莫大的支持和幫助,但這也與他堅強的意志有關;連雙腿殘疾的他都能把生命活得如此有意義、如此精彩,我們身體健康的人又有什麼不能做到的呢?

“人要是不能從過程中體味幸福和歡樂,那生命就成了場荒誕的苦役,死神就一直具有誘惑力。”能從生命的過程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和歡樂,這是人最必需的能力,希望每個人都能擁有。

本版供圖/向東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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