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詠梅坐在出租屋裡一言不發,想到剛才見到王淺的場面,不由的皺了皺眉,是媽牽的線。媽說他是本地人,人木訥老實,有房子,人見了你,也挺滿意,要能嫁過去就好了,那就直接做了房東婆,過的肯定是好日子。
李詠梅抬頭看了看屋頂,只有15平米的出租屋擠著兩張床,“本地人,條件這麼好,怎會看上我?”李詠梅反問。“小王老實內向,他媽說得找個實誠的,外面那些活泛的姑娘可不敢要,”媽解釋。“我沒感覺,”“感覺能當飯吃!當房住!,他家條件好,人也不錯!”媽沉下臉,這話算是對這次相親表了態。李詠梅一時無話,家裡一向是媽做主。
自初中畢業被媽從家帶出來,李詠梅和媽租住在王家村,自己在超市做收銀員,媽在小吃店打雜。住這裡主要是哥李永平入贅在王家村,媽說住近些有個照應,哥現在算這個城中村的村民了。
媽安排相親的對象王淺是王家村村民,媽的意思很明顯,可她覺的沒意思,就算嫁過去,從租客到房東,那不算自己掙來的。但拗不過媽,還得在老家給弟造房子,爸身體不好掙不來錢,哥在家裡不掌錢,幫不到家裡。
李詠梅和王淺算談起了戀愛,談了半年,一回媽和她說人家同意你嫁過去了,李詠梅想,這也算談戀愛?。就每次王淺媽來說兒子今天在家,你過來吃飯,她便被媽拽著上他家吃飯,也近,從出租屋走到王淺家就一盞茶功夫。王淺人消瘦,臉色蠟黃,不大搭理人,吃飯時除了看她幾眼,吃好就顧自走出去,李詠梅問他在哪裡上班,王淺媽只說在他表哥的貿易公司幫忙,這段忙經常加班。
李詠梅回來,問媽:“我覺得他臉色發黃,看著有氣無力的,不會有啥病吧”?氣的媽直打她腦袋:“你才有病?這麼好小夥,上哪兒找去?錯過這村兒,可沒那店了!”李詠梅堅持:“我對他沒感覺!”媽瞟她一眼,一句話甩過來:“這事就這麼定了!媽是為你好!”媽在家說的話,沒人敢反駁。
半年後,李詠梅出嫁,身份從租客變為房東家兒媳,辦喜酒那天,媽請了同城做工的親戚來喝喜酒。大家都羨慕詠梅,一親戚對媽說:“嬸你這回安心了,詠梅的彩禮錢夠給小么新房起地基了吧?”詠梅媽臉上掛著笑,點了點頭。
婚後,李詠梅還在超市上班,王淺和婚前一樣,經常看不到人,李詠梅只以為是他性格悶,也沒多問,日子便這樣過下去。
沒多久,詠梅懷孕了,婆婆把她照顧的很好,一日三餐不重樣。
年後,詠梅生了個女兒,婆婆很開心,王淺只到醫院裡轉了轉,又出去了。等李詠梅月子坐好,才發覺王淺已一個月沒出現,她問婆婆,婆婆說可能公司忙,他分不開身。詠梅說:“再忙也有回家的時候,晚上也不見人影嗎”?婆婆說:“今天晚上會回來的。”
晚上,王淺回來,抱了抱女兒,李詠梅問:“你忙些啥?整天都看不到你?”他皺了皺眉,半響,陰著臉,說:“你管我呢?”說完又往外走。“站住!”,李詠梅來了氣:“你還把這當家嗎?”,王淺不理她,顧自往外走。
第二天傍晚,李詠梅看到王淺邁進家門,心想今天倒知道回家了,不料他直接走進臥室,打開衣櫃門,往外拿衣服。“你幹嘛?”,李詠梅站到臥室門口,“你管我呢?”還是昨天那句話,“我怎麼不能管了?”,李詠梅氣的渾身哆嗦。“你有資格管嗎?”,王淺嗓門突然響起來,拉著拉桿箱,想往客廳方向走。“今天不說出去哪兒,我找媽評理去!”李詠梅擋在臥室門口。
“走開!”王淺臉色鐵青,一隻手猛地推向李詠梅,“撲通”,李詠梅被推倒在地,她掙扎著想爬起來,王淺已從她面前跨了過去。婆婆趕過來,忙著扶她起來,“這小子,肯定喝多了,回來我說他二句!”婆婆邊安慰,邊嗔怪兒子,可在李詠梅聽來,她一句句的都在替兒子說話。直氣的晚飯也沒吃,抱著女兒回了孃家,說是孃家,其實就在斜對面媽租的15平米的小房子裡。
李詠梅媽回到家,看到女兒抱著外孫女,坐在床沿哭,問明事情原委,急忙說:“你趕緊回去,別回我這兒,讓人看見寒磣。”“這我家,我咋不能來!”,李詠梅嗚咽著,“明兒我就回家了,新房要起地基,你們好好過,女人該受的委屈就得受,別弄那些嬌貴的。”媽說完,就把李詠梅往外推。
李詠梅沒法子,只得抱著女兒往哥家裡走,敲開了門,哥上夜班沒回,嫂子開的門。見她紅著眼,抱著女兒進來,便說:“看你這日子過的…..這戶人家在我們村也算是有名的了”“嫂子,你這話啥個意思?”李詠梅聽了這話,滿臉疑惑。“我是個直脾氣,要我說,你這糟日子,才開了個頭!那個人,吃喝嫖賭哪樣不會?虧得家裡拆遷有點錢,不然早敗光了。”
“你說啥?那時你們個個都說這人老實巴交的?”“那時,呵呵…,”嫂子看著她,嘴角勾起,笑了笑,“那時,你媽關照不讓我說”“他整天見不到人,這日子還怎麼過?”李詠梅無法接受這樣的生活。“怎麼不能過了?你也不虧,不愁吃穿,有房有車的”。“王淺和以前的女人在外頭一起住,他倆還吸毒,這事除了你,全村人都知道。”嫂子坐沙發上,邊說邊用手踢著手指甲,輕描淡寫的說。
李詠梅抬起頭,紅著眼睛:“我只想一家人和和美美過日子,嫂子你說,我的要求高嗎?”“你婆婆找你就想著把兒子拉回來,她對你還不錯。”嫂子說。李詠梅聽完,搖搖晃晃站起來,手裡緊緊抱著女兒,深一腳淺一腳,往家裡走。
家裡,婆婆已熱好飯菜在等她,她一句話不說,只坐下來,狠狠的趴著飯,眼淚卻一滴一滴落到飯碗裡。
王淺自從上月離家後再沒露過面,婆婆象往常一樣做著家務事,彷彿對兒子夜不歸宿已習以為常,還勸媳婦:“女人不要多管男人,只要把份內事做好。”氣的李詠梅一句話都不想和她多說。
超市的工作忙碌異常,李詠梅人勤快,性子耐,做事麻利,對顧客態度好。主管看她不錯,便提拔她做了收銀主管,李詠梅在工作上花了心思,這段時間她覺得收穫很大。
除學習超市管理知識,還聽到了以前沒聽過的道理,一次人事經理鼓勵她:人生路和職場路一樣,不管遇到什麼,都要相信你自己、堅持你自己的決定,不要怕別人否定你。李詠梅當時點點頭,她把這句話牢牢記在心裡。
過了二個月,王淺出現了,李詠梅先聽到客廳裡他和婆婆吵架聲,好像是為了錢,接著聽到砸東西的聲音和婆婆的哭聲。李詠梅的心已經冷了,王淺沒進臥室,看到他手上拿著個存摺,快步往外走!李詠梅沒多想,跑到王淺面前:“你站住!”“幹嘛!”王淺蹬著她,惡聲惡氣。
“這日子還過嗎?”李詠梅表情平靜,“你他媽的好吃好喝的,還不知足啊!啊!”王淺用手指指著她,破口大罵。他的臉象蠟像館裡的蠟像,沒一絲血色。“他媽的啥時候輪得到你來管我了!”王淺扯著嗓子,跳著腳嚷起來,露出一排焦黑的牙齒。李詠梅沉默著,想著等看熱鬧的人多起來,她要當著大家的面說說清楚。
吵鬧聲引來左鄰右舍,大家都圍攏來看熱鬧,“我是輪不到管你,那我離婚可以吧?”李詠梅冷冷的說,“離婚,哈…要離婚也是我提,你有啥資格提離婚?”王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繼續大聲叫嚷。
“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離婚了!”李詠梅不急不徐,眼睛緊盯這個暴跳如雷的男人,“媽,她說要離婚!太好笑了….”,說話之間,王淺操起旁邊的凳子朝李詠梅頭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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