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內容提要
峨眉牌運動步槍設計師、本文作者牟正國（右）與我國第一位女子奧運冠軍吳小旋合影
提起“健衛”、“峨眉”牌運動步槍，如今四五十歲的人恐怕都能喚起一段親切的記憶。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這些槍支伴隨我國射擊運動員在國內、國際射擊比賽中，取得了一次又一次驕人的戰績。可以說，這兩個品牌代表了當時我國運動步槍的最高水平。那麼，這些槍支是如何研製的？它們取得了哪些輝煌的戰績呢？
“健衛”牌運動步槍誕生於1950年代，是我國小口徑運動步槍的先驅，它的發展飽含了國家領導人的關懷。“峨眉”牌運動步槍則誕生於1970年代，儘管當時還處於“文革”時期，但它卻受到更多的關照，以優秀的品質送達運動員手中，並取得了一系列驕人的戰績。例如1978年、1982年的第八屆、第九屆亞運會上，我國運動員林波使用峨眉EM-751型小口徑自選步槍獲得４枚金牌；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上，我國女運動員吳小璇使用峨眉EM-752型小口徑標準步槍，取得女子小口徑標準步槍3×20發項目冠軍，她也因此成為我國第一位女子奧運冠軍。
“健衛”與“峨眉”牌運動步槍都誕生於重慶建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現在，就讓我們走進該公司，瞭解一下我國早期運動步槍的發展情況。
“健衛”運動步槍
“健衛”——國產小口徑運動步槍的先驅
“健衛1” 5.6mm小口徑專用步槍
“健衛3” 7.62mm大口徑移動靶步槍
“健衛5” 5.6mm小口徑運動步槍
“健衛8” 5.6mm小口徑運動步槍
建設工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生產的運動步槍以1955年為起點，這也是新中國生產運動步槍的起始點。根據當時國家體委的要求，公司以蘇聯“陶茲八”運動步槍為樣品進行測繪設計，後經樣品試製、試驗、定型，最後定名為“健衛5”5.6mm運動步槍。因其1955年定型，所以也稱五五式運動步槍。該槍是我國發展射擊運動的先驅，主要用於基層體校普及訓練，直至1980年代初才逐漸被淘汰。
“健衛”系列運動步槍的形成
為參加1966年在印度尼西亞雅加達舉辦的第一屆新興力量運動會，上級向公司下達了試製３種運動比賽步槍的任務：一是5.6mm小口徑專用步槍；二是7.62mm大口徑專用步槍；三是7.62mm打跑鹿步槍（現稱大口徑移動靶步槍）。前兩種步槍由蘇聯提供圖紙，蘇聯的型號名稱分別為“木採12”、“木採14”。打跑鹿步槍是根據一支蘇聯樣槍進行改進設計的。這3種步槍於1960年間完成，它們經我國著名運動員使用後均獲得好評，尤其是後兩種大口徑運動步槍，在比賽中曾獲得優異成績，一些老一輩運動員談到這兩種槍，至今仍讚不絕口。
這3種步槍設計定型後，公司將5.6mm小口徑專用步槍的型號定為“健衛1”，7.62mm大口徑專用步槍的型號定為“健衛2”，7.62mm打跑鹿步槍的型號定為“健衛3”。
1960年，賀龍元帥將蘇聯某領導人贈送他的一支禮品槍交公司進行改進設計，該槍為捷克斯洛伐克布爾諾兵工廠生產的狩獵步槍，使用7mm專用獵彈。公司將其改進設計為使用56式7.62mm軍用制式槍彈，並定名為“健衛7”7.62mm狩獵步槍，既可進行狩獵活動，也可執行林、牧區的保衛巡狩任務。
“文化大革命”前，公司還在國家體委的安排下，試製生產了“健衛4”7.62mm滑雪步槍，這是在打跑鹿步槍的基礎上開發的。後來，還測繪設計了一種定名為“健衛8”的5.6mm運動步槍，公司生產了一小批後，轉到河南中州機電公司（現名稱）生產。
“峨眉”運動步槍
第七屆亞運會——研製新比賽步槍的起點
1974年，第七屆亞洲運動會在伊朗首都德黑蘭舉行。此時，我國經歷了多年的“文化大革命”動亂，鄧小平復出並擔任國務院副總理，決定我國組團參加第七屆亞運會。
亞運會籌備工作初期，北京射擊場提出使用國產槍參加亞運會射擊比賽的建議報告。報告送到了國務院副總理鄧小平處，鄧小平當即批示給國家體委李夢華等領導。國家體委研究後決定由北京射擊場和建設集團公司一起解決國產運動步槍的設計問題。
鑑於時間緊迫，有關人員討論後決定在原“健衛1”5.6mm小口徑專用步槍的基礎上研製，並著重解決以下幾個問題：提高槍管射擊精度；根據射擊比賽規則要求，重新設計擊發機構；根據國際射聯規則及運動員的要求，重新設計槍托調整機構。
提高槍管射擊精度是這次任務完成的關鍵。為搶時間，決定兩種辦法同時進行。第一種辦法是在原生產的槍管半成品中，挑選精度較高的槍管，這種方法簡單快捷，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另一種辦法是採用新的製造工藝。傳統的高精度槍管制造工藝是毛胚經鑽孔、鉸孔（多次）、拔絲（用切削的辦法加工膛線）、插膛等工序完成。槍管組的同志們大膽設想，用冷擠壓的辦法（擠絲）加工膛線，代替傳統的拔絲工藝。公司當時受“文化大革命”的影響，生產處於半停產狀態，經領導動員，各部門先後行動起來，為特別任務開“綠燈”。有時為幾個零件的淬火而啟動巨大的電爐，為幾個零件的氧化而燒鍋爐蒸汽。經過夜以繼日的奮戰，一套用“預應力微錐內膛”新工藝製造的槍管終於出爐了。50m實彈射擊試驗表明，射擊密集度（射擊3靶，每靶10發，10發彈孔的散佈圓直徑大小）由原來的平均2cm提高到1.5cm，完全符合國家體委提出的要求。
我國優秀射擊運動員也克服了近十年動亂所造成的巨大差距，經過奮鬥拼搏，最終在第七屆亞運會上獲得了射擊項目團體第３名的好成績。
峨眉牌小口徑比賽步槍的研製
1974年6月，參加第七屆亞運會的槍支研製剛完成，為長期、穩定開展射擊運動所需，國家體委召集有關工廠開會，決定定點生產槍支、彈藥等器材。會上確定了各廠專線生產的規模、國家投資項目及費用等，並決定由北京射擊場與建設集團公司共同完成新型運動步槍的研製工作。
新比賽步槍的設計主要考慮了中國運動員的身體素質及動作習慣、產品設計的系列化標準化、公司現有工藝製造特長等因素，並以進口的幾支國外樣槍作參考樣品。
為使新槍能在第三屆全國運動會上使用，設計組密切合作，協調分工，每人專攻一個部件，以縮短設計過程。很快於1974年底研製出樣品槍。當時定名為“天安門”牌，後來覺得政治味太濃，改名為“峨眉”牌。共有兩種型號，即峨眉牌EM-751型5.6mm小口徑自選步槍與峨眉牌EM-752型5.6mm小口徑標準步槍。前者系男子射擊運動員60發臥射項目和3×40項目的專用槍支，其槍托的調整部位較多，調節範圍大，全槍質量允許範圍較大，立姿射擊允許使用專用託座。後者系女子射擊運動員60發臥射項目和3×20項目的專用槍支，其槍托的調整部位較少，調節範圍較小，全槍質量不超過5kg，立姿射擊不允許使用託座。
北京射擊場為驗證這兩種步槍的射擊散佈精度，選取兩種槍各10支與同等數量的德國同類槍進行對比射擊。方法是使用固定靶架夾持（以排除人為因素的影響），使用相同批號的槍彈進行射擊，每射擊10發為一組，計算全散佈圓的直徑尺寸。其試驗結果如下：
試驗結果表明，這兩種國產峨眉步槍的射擊精度優於進口槍。
第三屆全國運動會、第八屆亞運會——考驗與豐收
1975年9月，金秋的北京，第三屆全國運動會在這裡召開。國產峨眉牌EM-751、EM-752型比賽步槍接受其誕生後的第一次考驗。第一批生產的這兩種比賽步槍共217支，按國家體委配額分發到各省、市、自治區射擊隊。全國29個省、市、自治區的射擊隊，除極少數隊仍使用進口槍外，全都用上了峨眉牌EM-751、EM-752型步槍。
由於峨眉牌EM-751、EM-752型步槍具有良好的射擊性能和優良的射彈散佈精度，受到廣大運動員和教練員的交口稱讚。遼寧省女運動員金東翔在女子步槍3×20的比賽項目中，用國產EM-752型標準步槍打出578環的優異成績，打破了南斯拉夫西奇和蘇聯雷特尼科娃在1971年創造的577環的世界記錄。在整個小口徑步槍的14個比賽項目中，除3個項目外，其餘均使用峨眉牌運動步槍打破了原全國記錄，且破記錄的人多、面廣。
1978年第八屆亞運會期間，我國射擊運動員用國產峨眉牌EM-751、EM-752型步槍參賽，獲得3×40項目、3×20項目兩個團體冠軍，射擊總分由第七屆亞運會的團體總分第3名一躍成為團體總分第１名。
同年，峨眉牌比賽步槍獲“五機局”科學大會重大科研成果獎、四川省科學大會重大科研成果獎、重慶市優質產品獎、重慶市科學大會獎以及全國科學大會重大科研成果獎。
峨眉牌運動步槍得到了全國廣大射擊運動員、教練員的普遍認可。1980年，北京射擊場舉辦全國射擊教練員學習班所用的自編兵器講義，就是以峨眉牌步槍為專題編寫的。
為了比較峨眉牌運動步槍與德國進口槍的質量，公司於1983年6月在北京射擊場作了對比試驗，試驗結果再次證明，國產峨眉牌運動步槍的精度優於德國同類槍械。
EM-751型自選步槍——世界紀錄、金質獎
我國優秀運動員林波持峨眉牌EM-751型自選步槍進行比賽
峨眉牌EM-751型5.6mm小口徑自選步槍
EM-751型步槍在射壇上創造了一系列優異成績，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本文開頭提到的林波取得的戰績。1977年，林波在參加布加勒斯特“中、羅射擊友誼賽”中，使用國產EM-751型自選步槍，以599環的優異成績，平男子60發臥射世界記錄。賽後，北京射擊場行文表揚公司研製的峨眉牌比賽步槍所做出的貢獻。林波又於1979年在第四屆全國運動會中使用EM-751型自選步槍，以400環的滿環成績，平40發臥射世界記錄。自1975年起，林波就一直使用國產槍，多次獲得國際、洲際、全國比賽冠軍，十多次破全國記錄，多次打破亞洲記錄，兩次平世界記錄，是我國當時射壇的一顆明星。1985年9月，林波為感謝公司對他的支持，親自到公司訪問參觀，並轉贈公司3枚獎牌：一枚是第八屆亞運會獲得的金牌；一枚是第九屆亞運會獲得的金牌；一枚是國家體委贈送給他的運動員最高榮譽獎章。這３枚獎牌是林波優異射擊成績的最好見證，也是EM-751型步槍性能優異的見證。
林波在亞運會上的留影
林波贈給建設集團公司的３枚獎牌：左、右為亞運會金牌，中為國家體委頒發給林波的運動員最高榮譽獎章
1979年，EM-751型5.6mm小口徑自選步槍獲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委員會優質產品金獎，這是當時兵器部，也是整個國防工業獲得的第一個金獎。
EM-752型標準步槍——奧運會冠軍、金質獎
峨眉牌EM-752型5.6mm小口徑標準步槍
1975年，遼寧省女運動員金東翔在第三屆全國運動會上使用峨眉牌EM-752型5.6mm小口徑標準步槍打破世界記錄。隨後，該槍伴隨我國其他女運動員陸續創造了許多好成績。1980年青海省女運動員孫秀萍在鄭州全國分項賽中，以598環的優異成績，平60發臥射的女子世界記錄。特別是1984年8月，我國優秀女運動員吳小旋，在美國洛杉磯舉行的二十三屆奧運會上，以581環的優異成績獲女子3×20項目的奧運金牌，她也因此成為我國第一個獲得奧運冠軍的女運動員。
在1984年全國質量月活動中，經審定，峨眉牌EM-751型5.6mm小口徑自選步槍與峨眉牌EM-752型5.6mm小口徑標準步槍再次獲得國家經濟委員會頒發的金質獎。(待續)
（本文發表在《輕兵器》2008年第5期下半月刊，公眾號文章有刪改）
校對：王曉濤 魏開功
輕兵器官方微博：@輕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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