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文自成一體論

彝文自成一體論

黃建明


彝文自成一體論

黃建明 畢衛華

本文為“彝族文化系列高峰論壇”論文。

(作者黃建明(1954.2—),彝族,中國民族古文字研究會常務副會長、中央民族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畢衛華(1967.5—),彝族,中國(石林)彝族研究中心副主任、石林彝學會秘書長)

內容提要:本文以世界文字譜系分類法對中國現存民族古文字進行分類後發現,彝文是一種無法歸入現行世界文字譜系的一種自成體系的文字。通過從彝、漢文獻和民間傳說資料中探討後認為:彝文的產生和發展並不受其他民族影響,是一種土生土長的自源文字。通過彝文的字形結構和造字法研究認為:彝文在世界文字體系中是一種具有獨立性和唯一性的古老文字。

關鍵詞:古老彝文;自源文字;自成體系


早期,大部分民族都有自己的語言,但並非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字,只有進入文明社會的民族,才會產生和使用自己的文字。人類文字來源大體分“自源”和“他源”兩種。

“自源文字”即文字的產生與發展過程不受其他民族文字的影響,完全屬於自生自長的文字。

“他源文字”又稱“借源文字”。即在文字的創制與發展過程中,藉助其他民族文字的形制與方法,構成與原有文字既相同又有區別的另一種民族的文字。

在中國文字大觀園中,“他源文字”蔚為大觀,“自源文字”寥寥無幾。彝族文字是中國“自源文字”中屈指可數的一種。

一、中國文字概述

為了說明彝族文字在中國文字中的獨立地位,首先對中國語言文字的發展脈絡與現狀作必要的梳理。


(一)中國現行語言文字狀況

中國是由56個民族組成的大家庭,根據語言的親疏關係,可用譜系分類法將56個民族的語言分為不同的語系、語族、語支等。

漢藏語系包括漢語,藏緬語族,藏語支之藏語、嘉戎語、門巴語;景頗語;彝語支之彝語、哈尼語、納西語、傈僳語、拉祜語、基諾語;緬語支之載瓦語、阿昌語;未定語支的白語、羌語、普米語、珞巴語、獨龍語、土家語、怒語。苗瑤語族,苗語支之苗語、布努語;瑤語支之瑤語、勉語;未定語支的畲語。壯侗語族,壯傣語支之壯語、布依語、傣語;侗水語支之侗語、水語、毛南語、仫佬語、拉珈語;黎語;未定語支的仡佬語。

阿爾泰語系,蒙古語族之蒙古語、達斡爾語、東部裕固語、土族語、東鄉語、保安語。突厥語族,西匈語支之維吾爾語、哈薩克語、撒拉語、烏茲別克語、西部裕固語、圖佤語。滿通古斯語族,滿語支之滿語、錫伯語、赫哲語。通古斯語支鄂溫克語、鄂倫春語。

南島語系有高山語族語言,阿眉斯語、排灣語、布嫩語。

南亞語系有佤語、德昂語、布朗語。

印歐語系有塔吉克語、俄羅斯語。

此外,未定語系的有京語,朝鮮語。

上述65種語言中現如今使用文字的僅為漢文、蒙古文、藏文、維吾爾文、哈薩克文、朝鮮文、傣文、錫伯文、壯文、苗文、彝文、布依文、侗文、哈尼文、傈僳文、佤文、拉祜文、納西文、景頗文、載瓦文、白文等22種。語言與文字比例為三分之一。可見,文字創制並用於語言記錄之艱難,文字在社會生活中之寶貴。上述22種文字,傳統文字比例不到一半,大部分是後來根據拉丁字母設制的“新文字”。在中國現行的22種文字中,彝文屬於傳統的民族古文字。

(二)中國民族古文字系屬分類

中國是民族古文字大國,在神州大地上,曾先後出現過30餘種古文字。其中,部分已消失民族使用過的文字已“死亡”,部分古文字至今仍然使用。中國眾多的古文字,不僅說明了中華民族的古代文明,同時也反映了中華民族文化的多樣性。

中國民族古文字研究會通常把曾流傳於我國西北地區的梵文、八思巴文、古藏文、龜茲文、佉盧文、于闐文、突厥文、僳特文、回鶻文、託忒蒙文、察合臺文、小兒經、西夏文等作為古文字研究對象。

東北地區的古文字有:契丹文、女真文、蒙古文、滿文、朝鮮文等。

西南地區的古文字有:爾蘇沙巴文、東巴文、哥巴文、彝文、白文、哈尼文、傣文、韓規文、水書、布依文、方塊侗字等。

華南地區的古文字有:方塊壯字、毛南文、京文、女書、方塊苗文等。

其實,散落在中國大江南北,萬象紛繁的每一種古文字都有源頭,都可清晰辨出源流關係。通過譜系分類法可以理出不同文字之間的源流關係和親疏關係。按照世界文字體系歸類法,中國民族古文字可歸為以下幾類:

1.漢字體系的中國民族古文字

漢字體系是世界文字中影響最深遠,數量最龐大的一種,除中國外,東北亞、東南亞諸國的相關民族都直接或間接地借用過漢字,或在漢字的基礎上,利用新的構字法,構出與漢字略有差異的民族文字。漢字具有較大的國際影響力,在世界形成了一種漢字文化圈。

漢字體系的中國少數民族古文字中又分為三種類型。一種是面目全非,漢字痕跡非常淡薄。第二種是漢字的痕跡較為明顯,但用漢語卻念不通。另一種是全部借用漢字字形。每種文字的歸屬分別是:

漢字痕跡比較淡薄的民族古文字分別是:夏文、契丹文、女真文、水書、女書等。

漢字痕跡較為明顯的民族古文字分別是:方塊壯字、方塊苗字、方塊布依字、方塊侗字、方塊毛南字、方塊哈尼文、方塊白文等。

借用漢字字形的民族古文字為朝鮮文,古代朝鮮,漢字是官方通用文字,史稱“吏文”。

2.婆羅米字母體系

婆羅米字母起源於南亞,隨佛教從南亞傳入中國。

中國少數民族古文字中,屬於婆羅米字母體系的古文字有:梵文、古藏文、八思巴文、龜茲文、佉盧文、于闐文、韓規文、傣文等。

使用上述文字的民族都信仰佛教,其中梵文、八思巴文、龜茲文、佉盧文、于闐文已不再使用,有的甚至成為“死文字”。

3.阿拉美字母體系

阿拉美字母起源於地中海,這種文字由粟特人帶入中國,所以有學者將中國的阿拉美字母體系稱之為粟特文字母體系。粟特文以佛教或者通商的形式傳入中國。

中國的阿拉美字母體系民族古文字,其源流線條是粟特文——回鶻文——蒙古文——滿文——錫伯文,其中粟特文,回鶻文現已不再使用。

4.阿拉伯字母體系

阿拉伯字母發源於阿拉伯半島,隨伊斯蘭教傳入中國。中國使用阿拉伯文字的群體為信仰伊斯蘭教的民族。

中國民族古文字中,屬於阿拉伯字母體系的古文字有察合臺文和小兒經,其中,察合臺文又稱“古代維吾爾文”或“古代哈薩克文”等,20世紀20年代以後察哈臺文已停止使用。

“小兒經”為阿拉伯字母形式,但用西北漢語念讀。

(三)中國民族古文字中的自源文字

通過對上述逐條梳理,絕大部分文字都可歸入相應的體系,都能對號入座,每一種文字都能理出源流關係。在梳理中我們發現,無法歸入世界文字體系的僅有彝文和納西東巴文,說明這兩種文字是自成體系的自源文字。

漢字源於中國,具有悠久的歷史,能影響世界併成為世界文字體系的一種代表,當然也能影響周圍的少數民族。在現存的30餘種中國民族古文字中漢字體系就佔了14種。

彝文與漢字一樣,歷史同樣悠久,是最古老的文字之一。彝文產生於中國,在發生學上不受任何民族文字的影響,是地地道道的本土自源文字。彝文也沒有影響其他文字,是中國民族古文字中獨樹一幟的獨立文字,自成一體的彝文為中華民族古文字增添了風彩。

相較而言,起源於唐代的納西東巴文產生年代稍晚了一些,但作為人類象形文字階段的代表,在中國乃至世界古文字中具有較高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有較高的認識價值和研究價值。

世界文字,形態萬種。學者們將世界文字以譜系分類法劃分為漢字體系,婆羅米字母體系,阿拉美字母體系,阿拉伯字母體系,拉丁字母體系,斯拉夫字母等幾大體系。中國的文字幾乎囊括了世界幾大文字體系,除上文列舉的漢字體系,婆羅米字母體系,阿拉美字母體系,阿拉伯字母體系中的中國少數民族古文字外,現行中國文字中的柏格理苗文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為少數民族設制的壯侗語族的壯文,藏緬語族的傈僳文等新文字屬於拉丁字母體系文字,中國的俄羅斯民族等使用的文字屬於斯拉夫字母體系。由此可見,中國的文字幾乎涵蓋了世界文字的幾大體系。

在中國古今文字中,只有彝文等幾種少量的文字無法歸入世界代表性的文字體系,說明彝文在世界文字中也是自成一體的文字。

二、自成一體的彝文

“自源文字”的彝文不僅體現在文字體系的系屬方面,同樣還表現在文字起源與文字結構形式方面。

(一)彝文起源於自源的文獻記載和傳說

關於創制彝文的鼻祖,彝、漢文獻都有記載。據《滇系.雜載》“漢時有納垢酋之後阿田可(田+可)者為馬龍州人,棄職隱山谷,撰爨字如蝌蚪,三年始成,字母千八百四十奇,號書祖。”另《大定縣誌.夷字》載:“阿田可(田+可)唐時納垢酋,居巖谷,撰爨字,字如科斗,三年始成。字母千八百四十,號曰‘韙書’,即今夷字,文字左翻倒唸,亦有象形,會意諸義。”

兩份漢文文獻記載,雖然創字者有漢、唐不同年代的說法,但共同認為彝文為彝族先民阿田可(田+可)所創。

彝文文獻記載中,也把創制彝文的鼻祖指向了阿田可(田+可),據彝文獻《彝漢教典》載:“阿田可(田+可)虎兒他/彝族稱虎兒/漢義即聖人/他與博學君/共同集彝文/磨製薄石塊/寫字同研討/用白色羊皮/削刮木竹片/彝文記其上/供眾人傳習。”[1]

彝、漢文記載都說早期彝文創制人為彝族先民阿田可(田+可),並明確記述阿田可為馬龍州人。關於文獻記載中阿田可(田+可)的真實性,田野資料可佐證。據查,今天的雲南省曲靖市馬龍縣還有阿田可村,當地人認為阿田可村得名源於古時的彝文創制人阿田可(田+可)的出生於此村。

在彝文發生學的民間傳說中,也認為彝文是不受其他民族文字影響的土生土長的自源文字。在彝文文獻的神話記載和口頭神話傳說皆稱彝文的產生緣於彝族先民模仿自然界的物種而創制的一種文字符號。流傳於彝語南部方言的彝文獻《尼蘇奪節》載:“走到花樹下/兩眼仔細看/畫筆手中握/金花一千五/朵朵逗人愛/一朵一個樣/照樣描下來/三千金銀花/變成三千字/寫字竹片上/編成六本書。”[2]說明彝文創制之初並沒模仿其他民族文字,而是模仿鮮花而自創的原創文字。

流傳於四川涼山彝區的神話故事《彝文字的來歷》說:彝文是由孤兒寡母的家庭創制,兒子在人跡罕至的深山中跟壟奴戈補大鳥和雛阿合的小鳥學習彝文。壟奴戈補大鳥念一句,雛阿合的小鳥寫一句。孤兒在旁邊悄悄模仿,學習,跟著大鳥念一句,學著小鳥寫一句。這樣跟著鳥類學文字,最後形成了彝文。

彝、漢文獻記載說明彝文並非從其他民族那裡學來或根據其他民族文字創制而成,而是彝族先民阿田可(田+可)創制的。彝文來源的神話傳說則影射彝族先民是從大自然中尋找靈感創制的,彝文是一種土生土長的自源文字。

(二)彝文結構的獨立性

彝文在世界文字中的獨立性,不僅反映在文字來源方面,同時也反映在彝文結構形式,從表到裡都反映出了彝文的獨立性。

與中國古今諸文字相比,在類型上彝文是較為接近漢字的一種,兩者都是表意的方塊字,以一個字記一個音,表特定範圍的意義。兩者都有一定的造字法則,兩者的產生與形成有異曲同工之處。

貌似相同的文字,兩者的內含與外延卻有本質的差別,各自都有自己的特點並自成體系。

漢文是一種合體字為主的文字,大部分文字都可以拆開,拆開後的各部件仍是一個獨立的字。如“森”、可拆成“林”、還可以拆成“木”。

彝文為一種獨體的字,大部分文字都不能拆,或拆開後已不是一個獨立的字。

漢文在構字過程中,對一個獨體字改造成偏旁部首,再用新的構字方法構成新字,如“氵”、“扌”、“艹”。這些偏旁部首有極強的造字功能,一個偏旁部首能衍生出成百上千的新字。而彝文是一種獨體字,已不能拆開,所以彝文構字過程沒有真正意義的偏旁部首。為了方便檢字,後人將每個獨體字生硬地賦予了偏旁部首。需要說明的是獨體字的彝文偏旁部首是強加的,本身則不具有偏旁部首的要素。有無偏旁部首也是彝文與漢文不同的結構形式與區別。

漢字造字過程中採用的是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註、假借等六書造字法。相對於六書造字法,彝文采用的是象形、指事、假借三種。此外,還有一種獨特的“變體造字法”,這種變體造字法有點像漢文六書造字法中的“轉註”,兩者的相同點是字形互為變體,不同點是漢字互為轉註,彝文則不互注。

漢文的“會意”和“形聲”是最典型的表意造字法,用來構字的字素須與合體字字義密切相關,如“日”、“月”為“明”。形聲字一般以兩個以上的獨體字構成,其中一個獨體字表形,另一個獨體字表聲,如“秧”,形(義)左、聲右。又如“瓷”,聲上、形(義)下。“會意”和“形聲”字的特徵是合體與表意。彝文由於屬於獨體字,不具有“會意”和“形聲”的條件。

彝文和漢文都共同使用了“象形”造字法,但是由於兩個民族觀察事物的角度不同,審美習慣與表達方式的不同,在描繪同一件事物時,雖然用了相同的“象形”造字法,但造出的字卻迥然不同。如“雞”字,漢文描摹的是雄雞,其字形像一隻趾高氣揚的公雞。而彝文描摹的是一隻破蛋而出的雛雞,繪的是雛雞破殼而出的形象。由此,兩者雖然都用了“象形”造字法,但造出的字形卻差異較大。

“指事”多在“象形”基礎上再度造字。由於彝、漢文用“象形”造字法造出的字形不同,用“指事”手法造出的“指事字”當然也不同。又由於彝、漢文“象形字”和“指事字”字形的不同,在“象形字”和“指事字”為基礎上,用“假借”方法造出的假借字形也不同。

彝、漢文在造字過程中雖有相同的理念、相同的手法,但由於具體內涵的不同,造出的字在形、音、義方面完全不同。彝文構字法的獨立性,決定了其造字法造出的字將是與眾不同,自成一體的文字。

(三)彝文代表了古老文字的一種形態

彝文的產生年代尚無定論,但年代古老、歷史悠久卻毋庸置疑。與她同時產生的大部分文字早已消失匿跡,即便是倖存下來的一些古老文字與造字之初的字形相比早已面目全非。唯有彝文基本保持了造字之初的形態,在我國文字中代表了人類一種古老的文字形態。

彝文與漢字為差不多同一時代產生的文字,漢字歷經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隸書、楷書、簡體字等的演變,今天所見的漢字與古漢字有了較大的差異。但我們看到的“漢代濟火碑”和“宋代檔龍橋碑”上的彝文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基本保持了創字之初的古老形態。彝文字形的穩固性在世界文字中也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現象。

人類文字發展軌跡遵循的是表形文字、表意文字、表音文字的過程,即按圖畫文字——象形文字——表意文字——音節文字——音位文字的規律發展。毫無例外,彝文也遵循了這條發展規律。也是經歷了從圖畫文字演變為象形文字,再從象形文字向表意文字系演化的過程。但彝文進入表意文字初級階段後,基本停止了演化的進程,一直停留在表意之初的階段,這種千年不變的文字在世界文字體系中很難找到第二例。

我們知道人類文字經歷從表形文字、表意文字、表音文字的發展過程,但從一個過程向另一個過程轉化的細節和步驟則不完全清楚。彝文則保持了表形文字向表意文字轉型的初級階段的生態,具有文字演變的活化石意義,對解開人類文字演變之謎具有重要參照價值,因而具有重要的認識價值和研究價值。

彝族文字還保持了古老的傳承方式,千年不變的彝文,與她的傳承機制有著密切的關係。幾千年來彝文一直沒有被官方使用和承認過,也沒有進學校進行過正規教育,是流傳於民間的典型的草根文字。彝文主要由祭師畢摩掌握和應用,通過原始宗教平臺作傳播主渠道,以世襲傳承為主,形成了獨特的傳播機制。由於有相應的傳承機制作保障,彝文才能源遠流長,流傳至今。傳統的彝文傳承機制和傳播方式是人類早期文字傳播形式之一,研究彝文傳承機制,對了解人類古代文字傳承方式具有活化石意義。

三、結語

在現存的中國民族古文字中,用譜系分類法可將不同的文字歸入漢字體系、婆羅米字母體系、阿拉美字母體系、阿拉伯字母體系等。唯有彝文等幾種少量的文字無法歸入相應的體系。從譜系上看,彝文與其他文字無淵源關係,是一種獨立的文字。

從漢文文獻和彝文文獻記載來看,創制彝文的鼻祖是彝族先民阿田可,他創制文字時並沒有參照其他民族文字,而是獨自躲在巖洞中苦思冥想創制出來的。在彝文發生學方面,根據彝族民間神話傳說,彝文是參照大自然中的相關物件創制而成的。從文獻記載和民間傳說來看,彝文的產生和發展不受任何文字的影響,是一種土生土長的自源文字。

彝文在形態與構字法的內含與外延上也自成一體,是自成體系的獨立文字。在文字、在傳承方式上彝文仍然保持了人類古老文字的傳承模式,具有較高的認識價值和研究價值,彝文在世界文字中具有原創性、獨特性和唯一性。

參考文獻

[1]朱琚文等譯:《彝漢教典》,載楚雄彝族文化研究所編《彝文文獻譯從》第10集22頁。

[2]參見《彝文文獻選讀》,中央民族學院出版社1992年版,第25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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