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希收了腳，他轉過身來，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他上下打量著愣頭青一樣的青年。倒是一點兒也不避諱，回道：“倒是有很多人這樣說過。”
秋希說話時，氣兒都是提著的，他的背也挺得筆直，再加冷白的月光灑在瓷白的臉上，就像一株曇花。時時在提醒著你：你可得盯緊了，不然稍縱即逝。
顧青臉色漲紅，他想成為於秋希來說最特別的人，卻又絞盡腦汁、搜腸刮肚都找不到他所認為最特別的話。
“夜深，顧公子請回吧。”秋希見顧青不打算再說什麼了，便緩緩關門。
怎料這愣頭青突然把手抵在門縫中間：“秋老闆，那，那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喜歡你？要追求你？”
秋希只當玩笑，噗嗤笑出了聲，道：“還真不瞞您說，有不少人對秋希這樣說過。可是後來又怎樣了呢？不過一句玩笑，說說也就罷了。”
秋希把顧青的手推出去，雙手扒著門道：“顧公子，您的賞識，秋希收下了。改日多來園子裡聽戲。”
語畢，就把門給合上了。
顧青在北平待的時間短，關於這裡發生的事都不甚瞭解。他還是從管家嘴裡得知：秋希曾因為一個人割腕自殺，至於這個人到底是誰，那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此後，顧青每天都會去園子聽戲，打賞都是些值錢又別緻的小玩意兒。漸漸混了個臉熟。
剛開始，秋希以為顧青要追他。怎料顧青都是聽完戲就走，不曾像別人那樣對他露出過別的心思。秋希開始對他有了好奇心。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那愣頭青一直從顧家公子聽成顧家當家。竟也聽出來個門門道道，能開口唱上一兩句。便越覺我國戲曲文化博大精深，就越發敬重秋希了。
有天晚上，戲畢。秋希突然邀了顧北吃飯。顧北滿心歡喜應邀。
這次他們第一次面對面坐著，如此近的距離，仔細點兒，能看清對方臉上的絨毛。
秋希開門見山：“敢問顧公子，秋某的戲怎麼樣？”
顧青：“絕！”
秋希又問：“那秋某怎麼樣？”
“風華絕代。”顧青如是道。
秋希：“那也終是個伶人，低人一等。”
顧青生怕自己那句話說的不對，慌張解釋道：“秋老闆您可不能這麼說。我可喜歡您喜歡得緊。”
顧青這句話說出來，先給自己鬧了個臉紅。可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沒什麼好顧及的了，顧青一鼓作氣道：“倘若您不嫌棄得話，顧府還缺位主人……”
顧家好歹也是名門望族，家大業大，怎會如此輕易讓一個伶人進門？況且，雖說這幾年顧青經常來聽戲，他們倆卻也沒說過幾句話。這愛情來的也太突然了。秋希是真不敢往那方面想。
卻心覺有趣，倘若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應承了下來，顧青這玩笑該怎麼收場？
他回：“您還真別說，我也喜歡您喜歡得緊呢……”
秋希話還沒說完，就見顧青神色興奮，他站起身：“那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明天咱們就成親吧！”
這個玩笑好像有點兒大了。秋希道：“顧公子就別說笑了，就算您同意，您家裡肯定不會同意。”
顧青緊緊抓著秋希的手，一副出了事我頂著的模樣：“家裡人你不用擔心，這幾年我已經做好他們的工作了。誰都不會反對。況且，現在顧家當家的是我，我看誰敢反對。”
秋希心覺好笑，這愣頭青，一向不聲不吭的一個人，竟連家裡都謀劃好了。他問：“你追我追的這麼佛，就不怕我跟別人好了？”
顧青搖搖頭：“秋老闆您冰清玉潔，是不會看上那些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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