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國華解讀恆大十年:你是南拳,還是北腿?

白國華解讀恆大十年:你是南拳,還是北腿?

記者白國華報道 彈指一揮間,十年倏然過。恆大十年,收穫了很多冠軍、榮譽,帶來了讚美,自然也有質疑。對於恆大十年所取得的成就,從競技上、管理上、營銷上已經有多面的解讀。今天,我們換個角度,觀察一下這支成軍十年的俱樂部——這個俱樂部身上,到底是南方的基因多,還是北方的基因多,或者是南北的基因是怎麼混合的?


所謂南北,當然不是地理概念,而是文化概念,何謂南,何謂北,眾說紛紜,未必有標準答案,這裡簡單總結:所謂“南”,恆大身處廣州,廣州在中國的版圖乃至文化的位置,都是典型的“南”方;所謂“北”,恆大老闆許家印,中原人士,而中原在中國的版圖乃至文化的位置,都是典型的“北”方,而恆大整個企業乃至恆大俱樂部,打上了許家印深深的個人烙印。


白國華解讀恆大十年:你是南拳,還是北腿?

▲10年前的3月1日,恆大入主廣州足球


白國華解讀恆大十年:你是南拳,還是北腿?


先說一件廣州恆大的前身,廣州醫藥期間發生的一件往事。

2009年9月22日,廣藥隊一次隊內訓練,發生了“南拳”大戰“北腿”的名場面。


“北腿”徐亮在訓練中飛踹“南拳”盧琳,導致盧琳臉部受傷,盧琳回擊以後被隊友們拉住——紙瞞不住火,此後,廣州當地媒體如實報道此事,並對徐亮進行了批評。


9月26日,廣藥主場和陝西的比賽中,徐亮利用自己標誌性的任意球為球隊首開紀錄,但雙方最終1比1戰平。比賽平淡無奇,但精華在賽後的採訪,徐亮對著廣東電視臺的鏡頭說:“這個球我就說一句,這個球獻給那些比較喜歡落井下石的記者,讓他們每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安全一點吧。”


知道惹惱了媒體,廣藥集團進行了危機公關。當時廣藥集團的董事長楊榮明找了個機會,跟徐亮問清楚了事情的經過,然後說:“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吃個飯好好說一下這個事。”


徐亮淡淡地說:“有空再說吧。”


徐亮的這個回答傳到主教練沈祥福的耳朵裡,沈祥福說:“他是瘋了嗎?這樣跟領導說話?”


在沈祥福這一代人看來,隊員這麼不給領導面子,難以理解;而在更多人的認知裡,徐亮訓練打架,賽後挑釁媒體,然後公然不給領導面子,接下來的日子,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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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腿”徐亮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楊榮明對於被徐亮“拒絕”的事情不以為忤,他說:“他是個有個性的隊員,他身上有東北人的霸氣,而這種霸氣,是我們這支隊伍欠缺的,或者說,我們廣東人身上普遍缺乏這種霸氣,足球場上需要這個。”


此事最後的處理結果是,在時任體育局局長劉江南的見證下,徐亮當眾檢討,罰酒三杯,就此了結。


2010年,廣藥集團撤走,這支球隊由廣州恆大接手。“北腿”徐亮離開,他的霸氣繼續在北京、上海、深圳揮灑,踢遍北上廣深,中國足壇絕無僅有。


“南拳”盧琳堅守廣州,廣藥、恆大、日之泉、富力,已經35歲的盧琳仍然是廣州足球現役最拿得出手的隊員,他已經完成了“廣東足球先生”的三連冠。


而當年廣藥的衣缽已經由廣州恆大繼承——說恆大,先說廣藥,說到徐亮和盧琳當年的這段往事,最讓我感興趣的是,當年廣藥管理層對於徐亮此事的處理方式。


這是典型的實用主義:領導面子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人能為我所用。


人才難得——廣藥搞了三年足球,管理層是清一色的廣東人,但兩任主教練戚務生和沈祥福都是外地人,他們帶來的球員都深受重用,甚至明星球員還獲得了一些本土球員所不具備的“特權”,廣藥三年時期(在假球事件東窗事發之前),外界爭議最多的是,這支隊伍是否能給廣東球員更多的機會,十年冰河期以後,廣藥接手把隊帶回了中超,是否也能讓昔日輝煌的南派足球回魂?


而廣藥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不要再糾結於這些觀念之爭,不管你是南方人,還是北方人,能者居上——商業如此,足球同樣如是。


白國華解讀恆大十年:你是南拳,還是北腿?

▲“南拳”盧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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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廣藥到恆大,廣州足球經歷了升級版。


恆大在足球的成功,總結為兩點:第一,捨得花錢。這一點,不必多言。


第二,懂得管理。這種管理,是恆大這個在民企殘酷環境下拼殺中總結出來的經驗移植過來的。許家印不相信所謂的中國足球的經驗,“他們都是落後的,陳舊的”,所以他的管理層,沒有任用任何一個名宿,或者叫“老人”。


從接手廣州足球,到獨享球隊管理大權,恆大用了25天時間。這場“戰鬥”,恆大大獲全勝,原來手握管理權的廣州足協出局。但出局方,也心服口服。幾年後,時任廣州足協秘書長、現在的廣州足協主席的謝志光說:“事實證明,他們的很多方式是對的。”


奪權,未必腥風血雨,但從來不是請客吃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恆大的出手證明了他是成長在廣州的企業,但他們做事的風格和廣藥這種國企完全是兩碼事。


恆大奪權後,期間用李章洙代替了彭偉國,完成了這次標誌性的更替後,許家印當眾向彭偉國道歉;2012年,許家印用裡皮頂替了李章洙以後,面對壯志未酬的李章洙,許家印也向李章洙道歉。


放下身段的許家印,那時候的身家是400億左右——剛入足球圈,該下殺手就下殺手,該道歉還是要道歉,但目標明確:恆大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得最好。


彭偉國?李章洙?還有後來的裡皮?卡納瓦羅?斯科拉里?


需要的時候,芝蘭當道,不得不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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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印和李章洙


當然,道歉的事情,後來是不會再有了。時位移人,彼時的恆大,還是區域性企業,許家印還只是一路諸侯而已。


再回首一下廣州足球的歷史:廣州足球的成功,民間資本當立首功。


細數廣州足球的東家,從前期的太陽神、到吉利、日之泉,均為民營企業,而到了恆大,則是民營資本之集大成者——期間有四年的國企時代,2006年,廣藥集團稟政府之命接手,2010年黯然退出,有衝超之功,結束了廣州足球長達十年在次級聯賽掙扎的冰河期;然而又有假球之實,2009年的掃賭反黑風暴,讓廣州足球幾乎遭受“滅頂之災”。四年光陰,花錢無數,功過分明,有得有失。


恆大之前的民營資本,均為中小企業——最成功者,自然是太陽神。太陽神和彭偉國、胡志軍等隊員風雲際會,那段日子對於廣州球迷來說,仍然是黃金時代帶來的不可磨滅的記憶,至於日後吉利和日之泉時代的步履蹣跚,箇中因由已經是老生常談,這種純資本的小作坊式的“純市場”足球,在“市長足球”和“政治足球”面前丟盔棄甲,皆為當時特定的歷史條件所致。


但廣州的商人,的確有其靈敏的嗅覺,2010年,恆大低價抄入廣州足球,然後開始書寫恆大傳奇,其後,恆大的很多做法為外界所效仿——向來得風氣之先的廣州,鍛煉出來的是對商機的異常敏感,興盛時有太陽神接盤,低谷時有恆大抄底。


恆大選擇了廣州,不是廣州選擇了恆大,事後看似偶然,但偶然實有必然——恆大的嗅覺和手段是從廣州錘鍊出來的,而廣州,也給他們在足球上大展拳腳創造了極佳的舞臺。


這的確是一家在南方城市的“南”方俱樂部。當然,他們的口號,他們的“作派”會讓老式的“南方人”感到格格不入:


做好自己事就好了,悶聲發大財,和氣生財最重要,把調子定得這麼高,這是幹嘛呢?


白國華解讀恆大十年:你是南拳,還是北腿?

▲廣州恆大的第八座中超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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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間,捨得花錢,懂得管理,恆大拿了17個冠軍,其中包括八個中超冠軍,兩個亞冠冠軍。中超進入恆大時代。


冠軍的追求對於任何一個職業俱樂部來說,永遠不會停止,然而對於恆大來說,他們的眼光並不是拿冠軍這麼簡單。


2018年俄羅斯世界盃亞洲區預選賽,中國隊在預選賽上連續三屆無緣十強賽以後,終於在全亞洲的幫忙下,殺進了12強賽,而這帶給恆大的直接變化是,準備迴歸恆大的裡皮轉而執教中國隊,他的工資由恆大支付大部分。


中國隊功虧一簣無緣俄羅斯世界盃以後,中國足球的重心又開啟了衝擊2022年世界盃的一幕。


恆大一直希望為國出力的心終於全面釋放:2019賽季,韋世豪等五名隊員加盟廣州恆大,廣州恆大被外界戲稱為“國家集訓隊”,而恆大由此則實現了自身的新老交替。


中國杯上,恆大主帥卡納瓦羅身兼二職,成為中國隊代理主帥,然而中國杯上中國隊表現不盡人意,卡納瓦羅也順坡下驢,辭去國家隊主帥一職,專心當好恆大主帥,最終帶領恆大獲得了2019賽季中超冠軍。


2019賽季夏窗期間,恆大在為國家隊保駕護航方面,傾盡全力:艾克森、高拉特、費南多、阿蘭、洛國富五名非血統入籍球員全數被恆大收歸帳下。


白國華解讀恆大十年:你是南拳,還是北腿?

▲恆大的歸化大軍


五名隊員,有的是恆大需要的,有的是恆大不需要的,但不要緊,為了國家隊進入世界盃這個目標,恆大不惜血本。


以洛國富為例,這筆轉會是有關部門親自派人到梅縣,促成了這樁轉會,而為了這樁轉會,恆大付出了4400萬左右的轉會費,買完以後,又把洛國富重新租借給廣東華南虎踢完了2019賽季下半賽季——到了今年,洛國富仍然用不上,恆大準備將其租借給武漢卓爾;類似的隊員還有阿蘭,為了讓已經入籍的阿蘭能踢上比賽,恆大將其租借給上賽季的聯賽亞軍北京國安。


從上賽季開始出臺的雙外援政策(後期作了調整),到本賽季讓郜林等三名老將離隊,其用意是給能在國家隊踢比賽的隊員更多機會,再加上此前所述的情況,恆大的用意再明顯不過:是否拿冠軍並非第一要務,但是在幫助國家隊完成進入2022年世界盃目標方面,恆大竭盡所能。


恆大這十年,一條明顯的分割線就這樣浮現:


前十年,攻城掠地,榮譽等身,過往已成序章。


而未來,保駕護航,風刀雨劍,前路尚未明朗。


現在的恆大,到底是南人北相,又或是北人南相,只能留待時間和歷史去評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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