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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辮子粗又長”之4：走火入魔‖老家許昌
文‖邵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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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頭發像瀑布的女士，在正位席中格外顯眼。權勝利眨巴幾下眼睛，真養眼了，平生頭次遇見什麼是最洋氣的髮型，天哪，金髮燦燦，簡直是一頂王冠！他發現將來有作為了，一片光明瞭。
人家女士是國際友人。權勝利才不管她是何方神仙，一切為了頭髮，他必須夾雜在人群裡。
這當兒，場下不時為演員的表演而鼓掌，為人物的不幸命運而欷歔流淚。權勝利鬼迷心竅了，他大膽地接近金髮女士。
因權勝利是劇組跑龍套的，不屬於壞類份子，自然沒引起站著陪觀便衣民兵的注意。
此刻，權勝利應該從遠方客人後面掃視而過，但止步了，那波浪式的頭髮是精巧藝術品，他走火入魔了。
民兵開始對這傢伙不客氣了。勝利正看得如痴如醉，身上突然捱了重重的兩棍，未來及回頭，就被覺察的民兵緊緊拽住胳膊，硬往戲場外拉。接著，不容勝利有解釋的機會，上去綁了他。還好，動靜不大，場面秩序依舊。
本是屁大的事兒，卻驚動了公社寧部長，他心花怒放呵斥道：“這麼多人，竟敢調戲國際婦女，押走，先送到咱煙庫再說。”
天底下哪有多看幾眼就犯法的？寧部長單把權勝利押解到煙庫，分明有修理的意思。
到了煙庫後，民兵解開綁繩。勝利活動一下手指，整肅衣冠，形似李玉和赴宴一樣。領頭的叫勝利交代調戲婦女的事，他一聲不吭，懶得吭聲。人窮了不喊天，遭難了不喊地，這是遊郎的邏輯。
過會兒，寧部長和煙站驗級員許子豪同時亮相。
權勝利顯得十二分的平靜。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武裝部長能奈他何？
寧先來下馬威：“我早看破你是個色鬼。剛叮咯嚨咚嗆，你就死乞白賴朝前臺拱，說，不安心呆在後臺跑龍套，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盯著國際友人看，想幹嗎？耍流氓！”
寧大海在許子豪面前故意損傷權勝利，顯然是樹立兒子的聲望，替寧濤出惡氣。
權勝利心知肚明。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寧家父子倆惦記上他了。他忍不住道：“看看也不行呵。”
“看看都不行。你若不心存歹念，靠近人家看什麼？”寧不分青紅皂白吼。
勝利覺得委屈，不要以為你是部長，好像別人都怕你，我是不怕的，他說：“誣賴人，我是看外國人的頭髮，難道錯了嗎？”
“崇洋媚外，罪加一等。瞧頭髮，誰信吶。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其中有一條，不許調戲婦女。你必須老老實實坦白自己的動機，否則，按敵我矛盾處理。”
寧裝腔作勢的表演，完全是唱給許子豪聽的。許才是真正的觀眾。
就算權勝利犯事，公事公辦，應送到公社去修理，卻偏偏押解煙庫，並且搬來許子豪陪審，是何居心？
是鬼，是人。許子豪查驗貨質歷來是鐵叉子剔牙硬找碴。今天召開菸葉培育經驗現場會，治安方面出了問題，他責無旁貸，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半大不小了，看什麼不好，專瞅女士頭髮，成何體統。”
質問方是慶紅的爸爸。勝利想喊聲許叔，話到嘴邊嚥下了。他辯解說：“我是搞髮式藝術的，那女士的頭髮像孔雀開屏。”又補了一句：“慶紅的辮子也是俺接的。”
寧哈哈大笑道：“呸！搞藝術的，還藝術家哩。老許，別聽這傢伙狡辯，他是小正村收頭髮的遊郎。”
公社怎麼還有這樣的部長？太小看人了，承劇組看得起，勝利一言一行按規矩辦，未乾過偷雞摸狗的勾當，沒捅過大婁子。現在他的臉比患感冒還要熱，不酸不涼的說：“你是大領導，我是小農民……”
寧怒髮衝冠道：“你他媽的拿話刺我！”
豈料，話音剛落，馬站長來了，他接腔：“刺你什麼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幾眼就掉毛了，還五花大綁，定人家調戲國際婦女罪，荒唐，可笑。”
場面一下子膠著了。所有人都把目光焊在了寧部長的臉上，盼他能對答如流。寧不牛逼了，一時間被問啞了，輪到他鬧大紅臉了。事先覺得一石二鳥，實際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千不該萬不該，小題大作了。
好在馬基本上顧大局，及時化解了尷尬，沒有陷寧於不義之地。他轉頭熊權勝利：“淨給我添亂，劇組忙得吹響器，你還待在這兒幹嗎？難道讓你許叔管你午飯哩？”
勝利臨走瞪了寧大海一眼，抱屈說：“我一點兒沒有錯，憑啥綁我？”
屋內僅剩他們仨。
馬不溫不火對寧說：“得到報訊，我壓根兒不以為然，至於嗎？樹有皮，人有臉，人家好歹也是我請的客人，不能那樣對他。如果傳出去，我們怎麼向小正村父老鄉親交代，此人對頭髮就是太執著了。”
（未完，明日精彩繼續）
【作者簡介】邵衛，男，56歲，許昌市人，在職廚師，近年開始小說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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