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哮喘的三次正面死磕

從參加工作到今天，我接觸過很多哮喘患者，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和普通人一樣，可以正常生活。但有三次我是和哮喘正面死磕，輸了一次，贏了兩次。

第一次是畢業後第一年，那會還沒定專業，需要在大內科輪轉，上來就是呼吸科兩個月。不記得是第幾個夜班，病房裡一位患者出現哮喘大發作，一二三線醫生和麻醉科醫生都在場，所有該用的藥都用上了，還進行氣管插管，可捏皮球（氣管插管外連接的氣囊）的時候像是在捏打足了氣的籃球，根本捏不動。天沒亮，患者走了。事後病例討論，老師們分析這種情況是下氣道大面積痙攣到接近閉鎖，氣流無法通過。那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死亡病例，當時的搶救過程深深地刻在腦海。這一次，我們輸了。

第二次，我已經做了耳鼻喉科醫生很多年，一天我們科室正在查房，突然接到內科某病區的急會診電話，說是有患者呼吸困難。我跑到那邊病房一看，患者我認識，是當年輪轉大內科時的一位老護士。她看見我就說，趙啊，我這咋這麼憋呢，說話都上不來氣。我知道她有哮喘，正要問今天用了什麼藥，她突然兩眼一翻，歪倒在病床上。還好是在內科病房，我馬上喊來護士，開始使用甲強龍、腎上腺素。後來我才知道，她所在科室當時打掃衛生，用了很多空氣淨化劑，結果誘發了她的哮喘。在我到之前還不是很重，就是有點憋和咳嗽，說話費勁。她怕出事，辦了個住院手續，可為了方便沒住在呼吸科而是自己科室。主管醫生覺得不大對勁，叫了耳鼻喉科、麻醉科和呼吸科的急會診，我腿腳快先到了。等呼吸科主任趕到時候，我已把該用的藥物都用過了。事後病例討論，呼吸科主任還表揚了我，說我當年的內科輪轉有收穫。幾年後我又遇到了那個護士，她已從醫院退休，要去國外定居，走之前特意來給我打個招呼。這一次正面剛，我們贏了。

第三次是今天早晨，我正準備去手術室，看見一同事進我們門診，隨口打了個招呼，聽她搭茬的聲音不對，就停下來多問了幾句。她說是有點感冒，咳嗽，出氣不順暢，我看她臉色蒼白，口唇發紺，說話猶如遊絲一般。越聽越不對，腦海一下子浮現出幾年前的那個老護士。趕緊把這位同事拽到我們科搶救車旁，一系列的搶救用藥開始使用。半個小時後，她的臉上開始有了血色，說話也順暢了很多。細聊之下，說是昨晚就開始不對了，自己在家噴了點治哮喘的藥，今天早晨更加嚴重了。中午再見她時已經好了很多，叮囑她要繼續用藥。這次和哮喘的相遇，我們先下手為強，贏了。

雖然哮喘大發作可能會致死，但是絕大多數患者在正規治療之下是安全的，希望大夥都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