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西部山區的春天跟平時沒什麼異樣，村裡人三三兩兩收拾起了農田，有人趁著天氣好挖紅薯壟，也有人給麥地除草，那些不種小麥的山坡地裡，總會響起摩托旋耕犁的突突聲，不少人家耕地準備種花生。這幾天，麻溝村的汪大哥家裡是蓋房子。
遠處穿著花格子襯衣的就是汪大哥，正在蓋得是一間車庫，因為斜坡公路在院子外面，兒子要是買了汽車，回來進不到院子裡。而院子一角比公路高出一米五左右，汪大哥乾脆向下挖一點兒，蓋一間小車庫備用。汪大哥的兒子在浙江上大學，今年就要畢業，年前到杭州一家網絡公司實習，很有可能就留在那兒上班了，買車是早晚的事。
村裡人對外來的陌生人是比較警惕的，尤其是揹著相機的。汪大哥給工人們備的煙是6塊錢的紅旗渠，遞給作者一根，有些緊張的詢問起來。聊了一會兒，汪大哥說家裡5口人，就三間瓦房，孩子們也都大了，不夠住。孩子們小的時候，一家人擠在一個屋子裡，現在一放假，就需要借住到村裡別人家，攢了好幾年的錢，才新蓋了房子。
這間車庫大約有20多平方，就是空間低了一些，只有兩米高。汪大哥有一輛手扶拖拉機，平時也沒地方放，下雨了就用塑料布遮起來，車庫的入深就是按照拖拉機來設計的。親戚們多，連平地、砌牆、上頂，今天是第三天，下午就要完工了。
汪大哥告訴作者：三個孩子，老大大學快畢業了，老二讀高中，老三也快上高中了，前兩年建材便宜，那時候是真沒錢，現在手裡有點錢了，建材又漲價了。尤其是沙子，以前還能到河灘裡篩一點用，現在河灘被人承包了，拉一車石頭砌根基，也要花錢買。
幹活的都是親戚，要擱平時，是找不來這麼多人幫忙的，現在農閒，大家也還沒有外出打工，就過來幫忙。“幫忙”的意思就是出義務工，只管飯、管煙，新房的客廳裡有一個紅色大暖壺，灌滿了白開水，旁邊三個黃瓷碗，其中一個盛了多半碗白糖，他們管放糖的白開水叫“糖茶”。
這位大哥推車子的時候，走偏了，地上鋪的木板翹了起來，小車差點掉下去。旁邊的大叔開玩笑：“你要是給這車水泥推掉下去，你可就去求了，不用想要工錢了。”大哥笑著說：“他光管煙，又不發工錢，掉下去也沒錢賠。”大叔幫他推著車子說：“人家說你在工地上一天5、600，你那工資，一年只怕買一棟樓。”兩人開玩笑，旁邊的人紛紛拄著鐵鍁，議論評比大夥兒誰一年掙錢最多，結果藍衣大哥成了眾矢之的。
汪大哥的老房子距離新房只有200米左右，走過一段鋪了煤渣的土路，門口就是麥田。只有五間房子，平房裡面全是雜七雜八的物品。大嫂搬了兩個凳子，拿出來一筐柿子，說：“這時候家裡也沒啥稀罕東西，去年冬天，往平房上擱了一籃子柿子，吃吧，這時候不澀。他們沒回來，你們先嚐嘗，晌午就在這兒吃飯。”
作者開玩笑問：“請這麼多親戚幹活，晌午做了啥好吃的？”大嫂笑了一下，領到山牆邊上石棉瓦搭建的廚房裡，說：“啥好吃的呀？俺不會做飯，都是俺妹子來幫忙。蒸的肉卷子，米湯，村裡有香菇廠，香菇燉肉。沒人家飯店做的好，咱這是管飽，不管味道。”
王大嫂說自己不上相，攛掇著給妹妹照相，大嫂的妹妹低著頭一邊笑，一邊說：“可不敢，燒火燻一臉黑，老難看。”走的時候，還是給兩位大嫂拍了一個合影，發在她們手機上，燒火的大嫂臉上還真是抹上了一道黑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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