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鈞蓮花尊

盧鈞蓮花尊


於立夫/文圖

在鈞都神垕的鈞瓷大家庭中,有一類鈞品,你說是爐鈞,他道是盧鈞,莫衷一是。

是爐鈞,還是盧鈞?這是個問題。

其根源,在於沒有理清中國鈞瓷的歷史根源與發展譜系。

在神垕,盧鈞也叫“爐鈞”。盧鈞,是由清末光緒年間神垕鎮盧氏家族復燒的一種有著自家鮮明個性的仿宋鈞品。因其姓盧,故稱“盧鈞”;也許“盧”“爐”同音,又叫了“爐鈞”。

但是,追根溯源,爐鈞名號,起於景德鎮,而非神垕鎮。

景德鎮爐鈞創燒於清中期雍正年間,盛行於雍、乾時代。其後,逐漸衰微。史料記載:雍正七年(1729年)三月,時在江西景德鎮御窯廠協理陶務的唐英,派遣廠署(辦公室)幕友吳堯圃前往河南禹州考察鈞窯,“搜物探書尋故老”。

由是,雍正七年以降,清宮檔案屢見景德鎮的仿鈞記錄,“將年希堯(景德鎮‘督陶官’)燒造來的仿鈞窯磁(瓷)爐大小十二件呈覽(雍正皇帝)。奉旨:此爐燒造得很好,傳與年希堯照此樣再多燒幾件(造字3332號)”云云。

大宋時代,鈞瓷曾是宋徽宗的御前之器,鈞窯或鈞官窯是“五大名窯”之一,遺址在河南禹州古鈞臺。

600年後,鈞瓷第二次成為御前之器,深得雍正、乾隆的喜愛,被稱為爐鈞,遺址在江西景德鎮御窯廠。

從鈞窯到爐鈞,是一次跨越時空、自河南禹州走入江西景德鎮的“傳承”,傳承大宋鈞窯;鈞瓷從河南禹州走到江西景德鎮,是一種傳承,更在傳承中求異“創新”:“文章制度雖有別,以今仿古將毋同”(唐英:《送吳堯圃之鈞州詩》)。

唐英的“毋同”,就是景德鎮“仿鈞”即爐鈞,必須“推陳出新”。

時下,神垕鎮王金合先生的鈞瓷作坊,取名“天合坊”。

據說,“天合坊”出自於高人指點,一則取意鈞瓷實乃天工造化、天人合一之器,二則嵌入了王金合先生的一個“合”字。

聽起來,似乎妙不可言。

但是,言及血統與淵源,倒不如“天合坊”先前的名號“爐鈞坊”,真切而實誠。

神垕盧鈞也稱“爐鈞”。

但是,景德鎮爐鈞向來不以盧鈞相稱。

神垕盧鈞起於民間,景德鎮爐鈞本是大清帝國的官窯。

神垕盧鈞以仿宋鈞為使命,流轉於鄉野民間,主旨是一種傳承;景德鎮爐鈞燒造的均為御前之器,深藏於大清皇宮,主旨是傳承下的“毋同”與推陳出新。

從宋徽宗的禹州鈞窯到雍正、乾隆的景德鎮爐鈞,這是鈞瓷600年間擔當皇家官窯一脈相承的血統,更是中國鈞瓷“鹹與維新”,生髮而出的一個新的高度、探索而得的一個新的方向。

在神垕,似乎都覺得王金合先生的爐鈞看上去“另類”而“毋同”。

“另類”與“毋同”,就是與神垕盧鈞乃至神垕鈞瓷,很不相類,很不相同。

鶴立神垕,美輪美奐。

一個“另類”,緣何有著如斯眼緣呢?

似乎,還沒有誰能給個理由,說個明白。

道不欺人,道不遠人。

這個道,順理成章,來得自然而然:宋徽宗時代在河南禹州創燒的御前之器——“五大名窯”之一的鈞窯,600年後在大清督陶官唐英、年希堯等督導下,在江西景德鎮御窯廠被“傳承與創新”為雍正、乾隆的“景德鎮爐鈞”;時下,雍正、乾隆的景德鎮爐鈞,再在王金合先生的“傳承與創新”下,轉身、變幻而為神垕鎮天合坊那有著自家鮮明個性的爐鈞作品。

王金合先生上下求索幾十年,取法景德鎮爐鈞,糅合神垕盧鈞,以神垕陶瓷材料為傳承基點,以革新小爐煤燒鈞瓷(不論神垕盧鈞還是景德鎮爐鈞,均以小窯爐燒成,爐鈞之名也由是而得之)為大窯煤燒鈞瓷為創新支點,將雍正、乾隆時代景德鎮御窯廠的爐鈞,推向了一個新的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高度。

它的金斑、它的胭脂紅、它的美人醉,乃至它的天合坊爐鈞的基礎釉,凡此等等,總體而言,與神垕盧鈞乃至當下神垕鈞瓷,不在一個系統內。

儘管創新不少,它的釉色,大體上還是可以歸入景德鎮御窯廠燒製的爐鈞釉色體系下。

毋庸諱言,在神垕鎮與景德鎮等瓷區雙向交流中,“景德鎮因素”愈發而為眼下神垕鈞瓷轉身乃至轉型的一種不可或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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