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氣味與階級之門,《寄生蟲》裡階層悲劇的偶然性與必然性

《寄生蟲》獲得了奧斯卡和金棕櫚大獎,並不偶然。影片以階層對立入手,表現為不同階層的割裂,但內在卻起始於人內心的慾望、衝動和渴求,實質是人與人之間千變萬化的矛盾衝突。

你以為找個好工作,有份好薪水,就擺脫了貧窮的身份,其實還差了十萬八千里。你能洗掉衣服的汗味,卻洗不掉已經融入血液的地下室的氣味。

我想起了劉慈欣小說中的一句話:“終有一天,富人和窮人之間的區別,將會比人和狗還大。”


石頭、氣味與階級之門,《寄生蟲》裡階層悲劇的偶然性與必然性

一 貧富階層是一道鴻溝

母親是運動員,拿過獎牌;父親是是一位技術精湛的“老司機”,還有過創業;女兒聰明過人,記憶力閱讀力藝術細胞都豐富;兒子的英語水平,遠高於一般大學生。一家人能力出眾,卻找不到工作,只能造假,通過裙帶,才可以找到工作。

不合理?社會固化,便是如此不合理。

電影裡的開頭橋段普通人無法理解,但是其實你反過來想想,被宋康昊一家人擠走的司機和家政阿姨,也是精明能力麻溜利索,但他們失業後,立刻也過的慘不忍睹。其實過的窮不窮,和能力強不強,在韓國這種社會里,已經沒啥關係了。

這說明韓國經濟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哪怕是當傭人當司機這種職位空缺,都幾乎沒有,都要一堆人競爭。

一如宋康昊喝著酒得意的說道,這年頭連一個保安的空缺都有500個大學生等著填呢,我們一家人居然都找到工作了,舒心啊。

石頭、氣味與階級之門,《寄生蟲》裡階層悲劇的偶然性與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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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處處有對立的表現,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給人的感覺老天爺都有著階級性:

富人階層,在大雨屋簷下陶冶情操,一頂小小的帳篷就能讓人在雨中悠然自得;窮人階層,連居住房子都無法阻擋雨水,汙水從窗外,從馬桶中噴湧而入。

當跟隨著鏡頭來到到街道上,大雨衝出來的人群,此等場面與下水道中被衝出的蟲蠹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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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富差距是一道鴻溝,是一座大山,不是你想跨過就能跨過的,也不是單單靠智慧和勞動就能改變的,往往需要兩代人、三代人、多代人才能改變。

我想起了《西虹市首富》,王多魚隨便投一個夕陽產業的股票,結果一不小心增值賺了1個億;那個看起來很傻實際上也很傻的大聰明買下的爛尾樓,竟然一不小心蓋了學區房賺了10個億。

而窮,是窮人最大的自卑。反覆攻擊一個人的自卑,會對一個人造成最大的傷害。司機這個人設的性格其實是很溫順的,而現實中那種突然莫名其妙就爆發的人,往往平時都是很溫順的。

宋康昊司機在被老婆罵成是蟑螂的時候爆發過一次,但她老婆是鏈球運動員出身,他知趣的忍住了,這是一次伏筆。

樸社長先前反覆的對司機身上的“窮人味兒”顯示出發自內心的鄙視和嫌棄,對司機的自卑已經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在看到兒子滿頭血,女兒挨一刀的額外心裡刺激下,樸社長又一次對“窮人味兒”表示嫌棄,司機終於爆發了!

二 石頭與氣味

影片中有兩個關鍵的意象,一個是氣味,一個是石頭,從頭至尾反覆出現,它們暗喻著階級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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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味這東西如影隨形,就像兩個階級之間的鴻溝。雖然看不見,但是連小孩都能聞出來。樸社長說司機宋康昊身上的味道是窮人的味道,對金家來說,那是骨子裡的自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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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宋康昊就有擔心過氣味這個問題,一次是富人家庭小孩聞出他們相同的氣味,另一次是社長和她老婆睡沙發那次又聞到刺鼻的味道,此時的宋康昊已經在警惕自己其實味道不僅僅是身上散發的味道,也來自整個家庭作為偽裝者的味道,還有是富人與窮人階級不同的味道,在宋康昊的心理藏著一顆階級差異化嫉妒心,在生日派對那場戲中,這顆定時炸彈爆發了,所以給了社會長致命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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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塊意味著時來運轉的石頭,小宋說不是他帶著那塊石頭,而是那塊石頭,死死地跟著他。那塊石頭是底層身份的壓力,也是跨越階級的慾望,窮人的身份一直烙印在小宋身上。壓的他喘不過氣,這種壓力有多大,他想跨越階級的慾望就有多強。最終被慾望吞噬,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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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最後的片尾,當金司機冷靜下來,估計也是有悔意的,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就有很多這種生活的實例。我想起了杭州保姆縱火案,保姆擁有獨立臥室、衛生間,買菜車接車送,日常豪車任開,月薪7500,又有午休時間。甚至,還跟女主人借過錢。可她卻用一把火,四條人命,惡毒地“報恩”。

就像影片一樣,社長一家維護著這條界限,地下室一家安於這條界限,而男主一家試圖打破這條界限。正因為男主一家試圖從虛無的通道溜進上流社會,打破了規則才造成社會混亂。

貧富差距就像無數面牆,將人分為了三六九等。這面牆,任憑風吹日曬雨淋雪打也巋然屹立,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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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偶然性與必然性

位於江南區的漢南洞UN village,以40億韓元的天價被標榜為韓國人理想的頂級住宅,但五年前,著名的貧民窟九龍村就嵌在一路之隔的“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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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寄主攀附著宿體,又像是光與影的共生。電影也是韓國社會的真實投影——貧窮滲入了繁華都市的每個縫隙,底層人寄生在狹窄、陰暗的地下,並努力稱之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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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爾房屋被水淹的真實場景

據統計,韓國人首次購房的年齡平均在43歲,這個數字在低收入家庭中則為56.7歲。換句話說,窮人幾乎到了花甲之年,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家。

27歲的趙恩惠(音)是首爾大學畢業生,她曾以為入讀韓國第一的學校,就會有光明的未來。但是畢業後,她居住在5坪(16.5㎡)的屋塔房內,夢想不過是在還完學費貸款後,能搬入15坪的住宅。

“大學入學時以為未來有保障的我,真的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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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蟲》的導演奉俊昊曾說:“只有在韓國才能看到‘半地下’,這裡是有著韓國獨特色彩的地方,是人們想要相信在‘地上’的‘地下’。雖然有陽光照進來,但溼漉漉得發黴。稍有不慎,就會有掉入地下的感覺。”

而電影中的宋康昊司機一家,便是在這樣的空間裡,度過了無數個晦暗無光的日子。

觀影后,許多韓國網友發起了“我也住過半地下”的討論。

“家中的馬桶位置與電影中一模一樣。”

“衛生間要上3、4個階梯,所以無法站著洗澡。”

“看到疲倦的日常生活成為電影,感到非常悲慘。”

電影裡,宋媽問宋爸,明天有什麼計劃,宋爸說沒有計劃,過一天是一天吧,那你住地下室能怪誰?電影充分渲染了著一家不求上進的“寄生”劣根性!

貧窮與富裕一樣,有偶然性、有必然性。都是由複雜原因造成的。既有懶惰致貧,也有病患致貧,更有被剝奪財產致貧的。窮人與富人也一樣,既有偷竊、詐騙甚至殺人放火的,也有安於貧困的,更有勤奮勞作矢志脫貧的。所以,站在窮人一邊批判富人,以及站在富人一邊指責窮人,都不可取。

階級之別的問題不僅在於物質條件的落差,更在受相關條件所限制的行為與思考,這是上流與下層社會中無形且最大的一道鴻溝,阻礙了雙方對彼此的瞭解與體諒。

電影,只是把命運,把社會真相以寓言的形式,展現給觀眾而已。但你千萬別覺得這只是寓言,因為我相信同樣的故事發生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當你辛辛苦苦爬了十層樓、二十層樓,可能才剛剛到達別人的地下室。你會怎麼做呢?好在,中國的階層還遠遠未固化。在複習一下電影裡的經典臺詞吧,“錢像熨斗,能把一切都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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