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扎西拉姆多多

《喃喃》中對“未見黃鶴樓”深表遺憾,可我想不僅僅是如此,扎西拉姆·多多遺憾的是,未能與崔顥一起憑弔煙波江上的那一份離愁,未能感受到心中真正熱切的憂傷。

《喃喃》——扎西拉姆多多


時間迷信隨逝水,行如草履失繁華。歷史這東西才是真真看不透。古物為“啞”,取無聲之意,得時間之烙印者,便稱之為“古”,《喃喃》作者扎西拉姆·多多與西行隊伍尋訪各種古蹟或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歷史打交道,與古物窺探當年。器物本質為物,而這裡關於時間的探討又將是一項大工程。在歷史不斷地流逝中所能留下的,從層層的土中被挖掘出來的,沾滿千百年歷史氣息的器物是彌足珍貴的。那麼在時光之前呢?匠人的心血,藝術者的技藝都如同草履一般“沒什麼價值”。古物之所以被人讚歎和珍惜,是人們內心潛在的一種信仰,對那個時代由衷地嚮往,對古物的主人和創造者的尊重。

不是名人字畫就一定優秀,不是一個青年稚者的作品就毫無價值。對古物,我們是滿懷著欣賞,是人來人往的心靈的啟迪,是日月泥土的侵損,也是“時間”,對此不加掩飾的虛妄。但人們活在當下,去領會每個人心血的價值所在,那就無關時間的迷信,僅僅是藝術,鑑賞與聯繫,才能真正分辨心之“善惡”,世界之感。

終於可以提筆寫寫沙漠了,在那漫天金黃下留下的故事。


沙漠,從來不與生命相關聯。我們可以想象,在沙漠還不是沙漠,嬰兒的啼哭喚醒黎明。少年在這裡做他的夢。姑娘在月下輕繡錦花。恍然間,生命消逝,寂靜,無聲。就像這裡就是遠古的野戰場,西風蕭索嘶鳴。

我無法想象,生命如遊絲,在沙礫間苟延殘喘。水最終枯竭。無水,便無生命。該是任何沙漠都以這樣的形式出現。當天地質問那一片繁華蔥綠時,轉瞬,就成了毀滅。現在這裡是黃沙卷席著人們的絕望,枯萎的向日葵寫滿了殘敗的憂傷。

水的“逝去”,帶走了生命,帶走了故鄉,帶走了他的姑娘。隨逝水,隨恩賜,當人們背井離鄉,回眸望向熟悉的方向,在吶喊,在做出最後的領悟。

這便是一個沙漠的故事,因果也罷。

關於佛,關於自然,關於領悟。佛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世間一切皆虛妄,我們永遠生活在過去,我們沐浴的是來自過去的陽光。

有一個地方——菩提迦耶。是幽冥之處。佛陀的歸屬。佛陀是一步一步從尼連禪河走到那菩提樹下的,這一段路程,是從領悟到覺悟的路程。《喃喃》作者到達了印度新德里,感受,重複著佛陀往世的情境,肅穆的光景。佛壇前香霧繚繞,眾生芸芸走過,我祈求,合掌。佛陀在世的蹉跎時光我不能再錯過。我看見,是菩提迦耶的聖僧用一隻只託缽的手,托出一朵朵蓮花,青蓮盛開,次第成覺。

自然之景,如山中微雨,霧氣騰駕,跋山涉水,獨步幽徑。從古至今,沒有固定的景緻,雨林,蒼巖,霧峰;亦沒有固定的情。常觀生、觀死、觀苦空;參因,參緣,參如幻。領悟得太少。佛指不明道路,素蓮撥不開迷霧。人會在領悟的路途中逐漸迷失,回到混沌之初寧靜之時。我喜歡作者的灑脫。她骨子裡或許就與旁人不同,不走尋常路,隨時準備著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等待著與一座山,與一條河的相遇。

“山”這個字確實已經簡單得過分了,我們讀出來,卻有一種深深的凝重感,每一座大山都有屬於他自己的歷史,如同它自身,厚重沉靜。它就像一位英雄,半身戎馬,浴血疆場,老來垂暮於馬背上。縱使老馬漫步在黃沙漫天的戈壁。一望無際是天,這一生的經歷在腦海中迴環播放,自己是怎樣一次次死裡逃生,存下生命。

或許有一天,他會敵不過時光,在馬背上沉沉睡去,倒在烈日之下,陽光蒸乾它的血液,身上的鎧甲鏽跡斑斑,或許它會化成月光,照拂在它舊日主人身上,沒有任何人會記得這位英雄,只有時光,見證著他從生到死,化為枯骨,變為黃沙,最終消磨了痕跡。

一座山,它已倒下,不再青蒼如松,秀麗挺拔,可我們看待它們,是否看見了那錚錚的脊樑骨還是不肯彎曲,流雲之上,烈焰當下,是一聲鷹擊長空的呼嘯。它早已傷痕累累,身體也已破敗不堪,可它也曾手握長劍,向天地吶喊,當流雲飄過,那定是劍歸於鞘,它歸於天地。

《喃喃》——扎西拉姆多多


終有一天,當它甦醒。歷史的故事重新書寫。他高招呼喊,各地英雄便會向他靠予,只要他願意,就可以譜寫下新的篇章。

在“山”的面前,我們卑微如水,我們只能仰望,這逝去,沉睡中的英雄,向他的遺骸祈求,祈求新的戰役,當這場戰役打響,我終將佩戴長劍,與之並肩。

在凌冽中自我毀滅,在空寂中活成永恆。

這是與一座山的相遇,懷著一顆崇敬的心。


《喃喃》後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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