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巴納姆與貝利的馬戲世界，

一切都假得透頂，

但如果你相信我，

假將成真。

It's a Barnum and Bailey world,

Just as phony as it can be,

But it wouldn't be make-believe

If you believed in me.

It's Only a Paper Moon

(E. Y. Harburg & Harold Arlen)

村上春樹的《1Q84》第一章便是這幾句。如同紅樓夢的開頭："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

《1Q84》這本書帶人進入巴納姆與貝利的馬戲世界——"有種種樣樣的人物出場，帶來種種樣樣的故事縱橫交錯，難解難分，發燒發酵。"

1881年巴納姆與同行合併形成了巴納姆貝利馬戲團，又稱"玲玲馬戲團"，巴納姆一直帶著他的馬戲團在美國巡演，他的馬戲團充滿了各種令人不可思議的神奇展品，如："拇指將軍"、"暹羅雙胞胎"。

他在評價自己的表演時說，他之所以很受歡迎是因為節目中包含了每個人都喜歡的成分，所以他使得"每一分鐘都有人上當受騙。

人們常常認為一種籠統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十分準確地揭示了自己的特點，這種傾向稱為巴納姆效應。就像是十二星座的性格特徵，世上的人千差萬別，可是每個人對應著自己所屬星座時，覺得說的就是自己。因為在描述特性時，所用的詞彙是籠統和普遍適用的。正如巴納姆所說，每時每刻都有不明真相的群眾降生人世。

這裡的愛情、忠貞、尋覓，假得透頂，但如果你信我，假將成真。不管接下來在《1Q84》中發生的故事如何離奇，請不要質疑，一切紛繁複雜的表象都源自真實。

一個物體在一個時間點，只能存在於一個場所。這已由愛因斯坦證明。現實始終是冷澈的，始終是孤獨的。

現實永遠只有一個。

1. 在《1Q84》中，青豆和天吾之間的愛情，開始於一次突如其來的握手，瞬間在兩人心中埋下愛情的種子。經歷時空的轉化，越發地強烈。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緊握他的手。他的左手上鮮明地殘留著少女手指的觸感，一連幾天都沒有消失。時間流逝，直接的觸感逐漸淡化，烙在他心裡的印記卻一直留下來。

愛是這樣的沒有強烈的理由，不需要特別的說明。在某一個地點、某一個時間，剛剛好好，不早不遲，心靈和身體都為彼此牽動，直到地老天荒，就算所處的世界要將自己推上絕路，唯一的心願是見上一面，一面就好。

如此純潔、不摻雜外物的愛情，真的存在嗎？

應該是有的，卻罕見的如同難得一見的曇花一現。美麗絢爛，也短暫易逝。

愛情總是帶著幾分自私的慾望的。我們希望從對方身上獲取到什麼，比如憐惜、關愛等等。靈魂上的伴侶，能夠長久，許是因為保持著身體的距離。倘若相處的密切了，關係該會是倒退了。

一直想要追求天長地久的愛情，可很多人說，愛情會漸漸變成親情。看著父母的相處，覺得的確是如此。吵吵鬧鬧、你來我往，哪裡還見得出他們曾經戀愛時的姿態。

我期待瞬間靈魂碰撞時，激盪出的火花，將我帶入相伴一生的誓言，所以不肯輕易進入一段愛戀。卻又害怕一直的堅持帶來孤獨終老的結局。人哪能單獨地、沒有依偎的活著。

好事總是想要成雙，可往往事情難兩全。妥協和現實，能夠帶來心安，同時伴隨著遺憾。這樣的人生軌跡，用只此一次的生命來實踐，是否又過於輕率。

勇敢地追求心中所愛，說出來容易，但做起來呢？現實殘酷地不容餘地。

如果，對方不愛你，你做什麼都是徒勞。喚醒不了裝睡的人，也感動不了不愛你的人。擊中我們心靈的那個ta，不一定有同樣的感覺。

又假若，衝破不了外界的阻力，得不到旁人祝福的愛情。如何在日復一日的"譏笑"中，甘之如飴，不負初心。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心之多變，連自己的把控不了。在這樣的不祝福下，變故無處不在。

來自長輩的反對，總有他的道理。沒有無緣由的反感，一個人的性情藏在細枝末節之中。或許，先入為主的反感將缺點放大，成了拒絕的藉口。但存在即是合理的。

之前看到一部電視劇，具體的名字不記得了。內容大概是一個窮小子和富家千金相愛了，兩人在沒有得到女方父母的祝福下私自結婚生子。當時千金的母親說，他不是可靠的人，你自己選的路，以後的苦都要自己嘗。千金不聽勸阻，最後的結局是窮小子奮發圖強出國留學，寄來一紙離婚協議。

獲得一份愛情，是難能可貴的。突破了時空的約束，來到對方跟前。打動彼此，獲得祝福。因為難得，所以純粹的愛，也彌足珍貴。

等待著人們親自開啟的各自的愛情瞬間，藏匿於人生的旅途中。這是每個人都擁有的"財富"，不要背棄它，相信自己的心和感覺。

2. 愛情需要忠貞，在心、在身體。

愛情是兩人之間的吸引，伴隨著情感和性。不可避免地涉及到忠貞的問題，沒有一方可以容許所愛之人，做出越軌之舉。佔有慾就像是一種根植於心的偏執，人人如此。倘若，有人容許，那麼在這段愛戀中，有一人只是在扮演愛人的角色，沒有發自內心。另一人愛得過於卑微，而無原則的遷就。

可這個荒謬的1Q84的世界中，愛和性剝離開來，沒有絕對的忠貞。青豆和天吾固執地愛著對方，可誰都沒守身如玉。

天吾：他沒有親密的朋友，也沒有期盼著承諾的戀人。迄今和十多位女子交往過，發生過關係，但和誰都不會長久。不過他至少是自由的。

青豆：青豆有時忍不住要和男人睡覺，或許就是為了純粹地守護在心中培育出來的天吾這個存在。她大概是想通過和陌生男人放縱地做愛，將自己的肉體從慾望的禁錮中解放出來。她渴望在這種解放之後到訪的寂靜安寧的世界中，與天吾兩個人度過不被任何東西干擾的親密時光。這也許正是青豆的期盼。

但是無法指責他們，借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一句話，每當你想開口批評別人。千萬不要忘記。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具備你的優越條件。青豆和天吾並非正式的愛人，源自兒時的愛情，來不及得到正式的許諾。這是他們兩個沒有貫徹忠貞的理由，放縱反而成了思念彼此的慰藉。

在兩人相遇後，青豆對天吾說道她是處女懷胎："我就是在那個雷雨之夜懷孕的。不過在那一天，甚至在前後的幾個月裡，我都沒和任何人發生過那種關係。"

她看準這個事實滲進天吾的意識之中，接著說道："不過毫無疑問，那肯定發生在那天夜裡。而且我確信懷的是你的孩子。沒辦法說明，可我明白就是這樣。"

天吾說："當時我沒弄懂那意味著什麼。就算是現在也不能準確理解它的意義。但如果你是那天夜裡受孕的，而且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你腹中肯定就是我的孩子。"

青豆和天吾的愛情帶著不可思議的彩色，可這是巴納姆與貝利的馬戲世界。儘管荒謬，只要你相信便是真實的，它遵從1Q84裡的規則，完全地合理。

現實生活很多人肯定不會如此，無論如何都沒法把自己交付給不愛的人，而且絕對不允許自己的愛人有違規之行為。

因為絕大多數相愛的人，不會阻隔這麼長的時空，整整20年，從來沒有遇見，卻愛著彼此。他們守在身旁，可以真真實實地感覺彼此，而非來自記憶的反芻。

耳鬢廝磨帶來的熟悉，是青豆和天吾兩個人一直渴求的，卻也是大多數戀人感覺疲倦選擇離開的理由。

回憶起來得不到的東西或人時，我們總愛給它蒙上一件完美的面紗。但是當選擇一個人成為愛人時，也是給彼此一份承諾，在這段關係中，始終忠於彼此。

愛情需要忠貞，在心、在身體。不要越線，這不是1Q84，沒有人可以無限大度地相信"處女懷胎"。

3.這個世界中唯一出現的愛情線，可是深愛對方的兩人，卻在猜測彼此的心意，一直在"尋覓"，沒有目的，完全隨著天意。

"我希望的，是某一天在某個地方偶然遇到他，比如說在路上迎面相遇，或偶然坐在同一輛巴士上。"

"決定命運的邂逅。"

如同美玉有瑕，讓人頻頻生嘆。明明打個電話找熟人詢問一下，就可能得到對方的消息。可是他們都不主動地找尋，害怕親手打碎自己的期待，更願意讓彼此以想象的姿態存在於心中。

把愛揉碎放進每日的夢裡，隔著空氣擁抱對方入夢，這樣思念是美妙的。

青豆：我始終不渝地思念著一個叫天吾的十歲少年，思念著他的強壯、他的聰明、他的溫柔。在這裡，他並不存在。然而不存在的肉體便不會消亡，從未交換過的約定也不會遭到背棄。

天吾：其實，也許根本不該見面。天吾衝著天花板問：將滿腔的思念深埋心底，直至最後始終天各一方，難道不是更好嗎？這樣肯定能永遠懷著希望活下去。那希望是溫暖靈魂根基的微小卻寶貴的熱源，是一直珍惜地用手圍攏著、保護它免受風吹的小小火苗。一旦遭受現實的狂風吹襲，也許輕易便會熄滅。

刻意的重逢充斥著未知與不定，過去存在於身後很長一段的時光裡，我們不敢肯定那個人是否真的同自己多年想象浸潤下的一樣。如果，現實殘酷地將美好打擊的支離玻碎，或許，繼續做夢是更好的選擇。又或者，ta同想象中一樣，可是自己可以與之匹配嗎。

然而失去明確方向的尋覓就像是在陷入黑暗中前行，只得摸索著行進。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不敢踏地隨心所欲。

一邊期待，一邊退縮。這般的矛盾，卻又是人之常性。

勇敢地追求想要的，可夢碎的失落與抽離，又是否能夠承受。

就像童話故事裡的小人魚公主，為了心愛的王子，用自己珍貴的尾巴向女巫換了一雙腿。期待著王子可以認出她，愛上自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雖然是童話，結局並不美好。當然這只是對小人魚而言，王子娶了另一個國家的公主，幸福地生活著。小人魚變成了七彩的泡沫，色彩斑斕地消失在陽光下。

可是小人魚在消失的時候，是笑著的。因為她親眼看見王子獲得了幸福。她了卻了自己成為人時的心願——見證王子幸福，雖然是以另一種方式。

要是小人魚不冒著夢碎的風險成為人的話，她又怎麼能看見王子燦爛的幸福。

將心中的一處始終為一人保留，隨緣地尋覓著，期待相遇，卻不主導。耗費了20年的時光，才遇見彼此，而且兩人依舊深愛對方，真是小說中才有的情節，第一反應是竟然可以保持這樣的"尋覓"。

像我始終在思念她一樣，她也始終在想念我。天吾覺得這是難以置信的事：處於這個劇烈動盪、有如迷宮的世界裡，二十年間連一次面也沒見過，可人與人的心靈——少男與少女的心靈——竟然還始終不渝地緊緊相連。

世間之人有誰耐得住這樣漫長的寂寞，真等上這麼久。或者一人已為人婦，另一人擁著嬌妻。哪裡還記得當時存在於心的關乎於愛的強烈震撼。

所以，如果心中仍有著記掛，還是踏出尋覓的步伐吧。不要太刻意，也不要太隨性，只要有心，一定有辦法能知道對方的近況。你們會在不遠的未來裡，在某個地方、某個時間相遇。

千萬不要懷疑感情，丟掉內心——ta還在等你，如同你的等待一般。只要你相信，那麼就是真的。

但願我們走過一生，攜手的人是相愛的人，沒有妥協、沒有不甘。因為最愛的人就在這裡，我還能要怎麼樣一個更好的世界。

作者：弦落，寫溫暖的文字，也希望給你帶來力量和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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