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地上的一棵樹
一棵樹站在長江
傾聽過
巨浪淹沒水中的千帆
捲起長風，流向天際
飄流四方的飛鳥，銜回傲骨幾兩
頂天的翅膀，拍打太陽
一棵樹站在黃河
看見過
狂濤覆蓋過的高粱
冬天伏倒在高原湖泊
站立的骨骼，劃開封凍的冰川
重新湧動起秋天的金黃
一棵樹，黃土地上的桅杆
站立於天地之間
飄灑的落葉，到處都是龍的盔甲
拋灑在黃河，漂浮在長江
一種新型冠狀病毒
浮游之物，從扁鵲手中漏網
寄居在莊稼及人們的皮囊
在田園，在都市，在村莊
盤踞在我們的心頭之上
沒有什麼
比一棵樹的年輪滄桑
迎面吞下的秋風秋雨，冰天雪地
早已銘心刻骨
刻下不死的盾牌
刻下蜿蜒萬里的城牆
面對一場突襲，我的骨頭從沒有軟過
即使幾片肌膚
被突襲而來的風吹落
刺骨的水漫過眼眸
我依然看見佈滿煙花的三月漫天飛舞
梅花鹿緊盯著野獸的血盆大口
把遍野的山花緊握在手中
滿眼都是迷霧
叢林伏倒在猛獸的懷抱
我在他們的呼救聲裡，刨出雪中的一枚枚心臟
鮮紅的血在流動
我們不是那些貪生怕死的人
無需跪倒的狐狸的諾言與病毒瘋狂的槍口
只有我的骨骼堅硬
如劍一般抵住惡魔的喉嚨
這些柔軟的東西
化身皮毛的柔軟，化身美食的誘人
我把全身的骨頭砸在他們粉墨的臉上
濺起玉蘭，綻出菖蒲
驅妖斬魔的時候
早已習慣結痂的疼痛
行走迷霧中
行走在一場迷霧
把骨骼晾曬在高高的天空
每一棵挺立的樹，都有陽光謝落
飛鳥的影子是一片片飛起的葉
把山河踏破
霧靄只是明天的口罩
匍匐在血液裡的
是馬匹馱著紛繁的春天
飛奔而過
如果
我們的眸子鑲嵌在夜空中
穿透黑夜的光芒
比一顆星星更加明亮，閃爍
如果讓我跪下
乞求一次垂死的掙扎
我寧願，撫摸
迷霧中黑色的眼眸
請不要用一塊布矇住我的臉
碩大的牡丹
漂浮著大唐之紅
紅日懸浮在黃鶴樓的上空
萬山一片青黛
孟浩然已在長江之畔設宴
那李白仙風道骨，駕著雲彩
王維空靈飄逸，騎著黃鶴而來
一塊布矇住我的臉
我不能痛飲櫻花漫天
無法在蛇山擺花中一壺酒
李白之劍空舞
獨徘徊
請不要矇住我的臉
我無法呼吸菸花三月
不能在龜山搖一片竹林
摩詰素琴空撫
覆塵埃
孟襄陽輕拂江漢
往杯中倒入菊花之魂
氣貫宏宇
江流滌盪，萬籟齊音
舉杯，邀四海
王維之琴鳴，呼玄武朱雀
太白之劍拔天，引青龍白虎
仰天北斗，照空谷
更照華蓋
作者：冷雁，別號信陵君。獨愛長天莊子，沉醉戰國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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