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家家,養外孫

小時候,我最開心的事,就是走家家(外婆)。我家家離我家不遠。站在我家門口,可以看到家家的房子。中間隔了一大塊旱田。我家家只要家裡有點好吃的,會站在門口,扯著嗓子喊我:九兒,過來吃飯嘍!不管我當時在幹啥,我會立馬邁著小短腿,往家家家跑去。

我不到,家家絕對不會開飯的。在那個吃大鍋飯的年代,有點蛋炒飯,或者蒸點發糕吃,那就是人間美味。而只要家家叫我,知道的人都曉得,家家又給我做美味了。有一次,我坐在門口吃蛋炒飯,鄰居家的哥哥就站在我旁邊,他趁我家家到廚房去了,搶了我的碗,幾口,我的飯被他吃完了。我盯著他吃完,看著空空的碗。才反應過來,我的美味沒有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那一向慈祥的家家,硬是跑到隔壁家找了那家的大人。我只記得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趕敢搶我的好吃的,也沒有人敢欺負我,都怕我家家。

待到我大一點兒,舅舅家也有了表弟和表妹,我還是家家最寵愛的孩子。我依舊是在家家家裡吃飯的時間多。家家的手很巧,會紡線,她把紡好的線織成布。用針把布挑起來一系,放到家家自制的染缸裡,拿出來曬乾之後,把先打的結散開。漂亮的青布上一隻只展翅的蝴蝶,栩栩如生。

家爹把布匹悄悄地到鎮上去賣掉。得來的錢,一定會給我帶兩根油條。那炸得金黃,外酥裡軟,閃著油光的美味。在那個年代,吃上一根,回味無窮。我每次都捨不得吃完,留上半根,讓家家吃。然後乖乖的坐在家家的旁邊,幫著她分線。家家多半是捨不得吃的,會在下餐熱好,分給我和表弟吃。

聽我媽說,家家年輕的時候是大戶人家的三小姐,織布,繡花是非常能幹的。嫁給我家公,後來家道中落,被評為富農。家家就沒日沒夜地紡紗,織布。我媽手巧,小小年紀就是家家的好幫手。我媽是家中老大,做飯,打豬草,上學還要揹著我舅舅。後來又有了我小姨,我媽萬般不捨的離開了學校。回到家中的媽媽,很早就到大隊當了記工員,為家裡掙工分。為這些,家家掉了不少眼淚。等我媽嫁給本隊我那做木工的爸。又幫著出錢我舅舅結婚,我小姨出嫁。我和哥哥出生後,家家就把對我媽的愧疚全補在我和哥哥身上。

灣裡一些老輩子,總說我家家是“痴”家家,說外孫是條狗,吃了就走。不管別人怎麼說,家家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疼我,照顧我。教我禮儀,為人之道。

現在家家已經有九十二歲高齡,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回去看她。買點她愛吃的桔片爽,給她買些她愛吃的點心。每當這時,她高興得像個孩子。在外面這些年,每當想起家家,耳邊就會迴繞:九兒,過來吃飯嘍!現在我是儘量多的爭取回家看望家家。可能最大的孝順,就是常回家看看。

“痴”家家,養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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